第七章 當枕頭睡
夜半,一陣風吹過,窗子「吱吱」作響。封鈺眯了眯眼,打著哈欠坐起身,正見窗外幾根黑黑的東西在晃動,彷彿要破窗而入。
封鈺瞬間想到那些恐怖的樹藤,嚇得尖叫,僵在床上不敢動,渾身不停的發抖。
不多時,門被推開,月青歌匆忙而來。
「傾雪,怎麼了?」
「師父!」封鈺紅著眼撲入月青歌懷中,「窗外,有、有東西。」
月青歌斂眉,抬頭看了看:「傾雪別怕,不過是幾根樹枝,今夜風有些大,所以一直在晃。」
「樹枝?」封鈺飛快的瞥了眼,隨即又縮入月青歌懷裡,「它的樣子跟那些樹藤好像。」
月青歌輕拍著封鈺的背,柔聲安慰道:「這不過是一棵普通的樹,沒有樹藤,也不會動,你無需害怕。」
「誰說不會?它現在就在動。」
「傾雪,那是風吹的。」
封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立刻收回目光,緊緊揪著月青歌的衣袖:「我還是怕,師父,我現在不敢一個人睡,你在這陪我好不好?」
月青歌遲疑片刻,點頭:「那為師在這守著,你安心睡吧。」
封鈺聞言,放下心來,枕著月青歌的衣袖,緩緩入眠……
「傾雪,傾雪。」
睡夢中,好像有誰在叫自己。不管了,好睏,繼續睡。
封鈺咂咂嘴,蹭了蹭柔軟的枕頭,打起了呼嚕。
「傾雪?」
「別吵!」封鈺手一揮,只聽「啪」的一聲,好像打到了什麼,瞬間驚醒。
視線中,是一抹淺青,腰間的白色衣帶上,還有一團可疑的水漬。封鈺定了定神,猛地坐起來:他把師父當枕頭睡了?還流口水到師父的衣帶上?天哪,要死了要死了。等等,他的手剛才打到了什麼?
封鈺慌張的抬起頭,正對上月青歌那平靜無波的眼眸。餘光一瞥,便見月青歌那白皙如玉的臉頰,有一抹淡淡的紅痕。
「師、師父……」封鈺要哭了,他打了師父一巴掌?
月青歌起身,一言不發的離去。
完了,師父生氣了,怎麼辦?不會把他趕出闕仙山吧?
封鈺倒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糾結了半天,封鈺鼓起勇氣去找月青歌,準備好好道個歉。
「師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我去幫您洗,好不好?要不,您也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封鈺在月青歌屋外請求了半天,卻沒一點回應,心漸漸沉了下來。
「師父,您好好保重,我走了。」封鈺吸了吸鼻子,轉身便走。這時,溫柔的聲音自半空中傳來:
「傾雪,你去哪?」
封鈺一怔,抬眸間,便見那熟悉的身影翩然而來。早上那身已換下,如今穿的是一件以白色為主的衣衫,不過衣袖衣擺處漸變成淺青色。
封鈺想了想,自他醒來,美人師父所穿的衣服,一般都是白青色的。要麼以淺青為主,漸變成淡雅的白。要麼以白色為主,漸變成淺淡的青,一如現在穿的這件。
這樣看來,美人師父很喜歡青色啊。不過如此搭配,看著倒是比單純的一襲白衣更仙,還有種清新的感覺,讓人看罷,眼前一亮,心神為之一震。
「傾雪?」
「嗯?」封鈺斂了斂心神,「師父,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
「為師去了結界。」
「是有人闖入嗎?」
月青歌搖頭,從袖中拿出一塊墨綠色的東西:「這是結界里樹齡最長的樹的樹根,有了它,那些樹藤便不會碰你,你以後不用再害怕了。」
「樹根?」封鈺打量著那東西,只見其不過一寸長,呈圓柱狀,摸著有些許粗糙,但聞著有股淡淡的氣味。
想到美人師父一早就去結界給他找這個,封鈺心裡既開心又內疚。
「師父,早上的事,對不起。您的衣服……」
「為師已經處理好了。」
「那您也打……」
「為師給你換下藥。」
「哦。」封鈺小心翼翼的瞅了眼月青歌,見他並未生氣,終於放下心來,跟著他來到亭中。
「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封鈺搖頭,無意中掃了眼自己住的屋子,似乎感覺哪裡不對勁。
「怎麼了?」
「那裡,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月青歌尋著封鈺的目光看去,眉梢微挑,淡淡道:「為師把你窗前的樹移走了。」那輕鬆的語氣,彷彿移走的不是樹,而是一根柴。
封鈺瞬間驚掉了下巴:「移、移走了?那麼大一棵樹,師父你、移到哪裡去了?」
月青歌仔細清理著封鈺手腕處的傷,隨口吐出兩個字:「結界。」
「好吧。」封鈺扯了扯嘴角,師父還真上心,不僅給他找了塊「護身符」,還把樹給移走了。
「師父,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封鈺撐著腦袋,眨巴著雙眼問。
月青歌抬起眼帘,清亮的雙眸看著封鈺,語氣輕柔如水:「你是為師的徒兒,為師自然要對你好。」
封鈺怔了怔,只望著月青歌出神:「師父,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的樣子,好蘇。尤其是,說這種話。」
「好什麼?」
「額……」封鈺暗自吐舌,「沒什麼。對了師父,你為什麼不穿純白的衣服?」傳說中的仙人,不都是白衣飄飄的嘛?
月青歌看了封鈺一眼,吐出幾個字:「因為,容易臟。」
「……」封鈺扯了扯嘴角:好實在的回答。
……
輕功學會了,傷養好了,闕仙山也逛完了,封鈺頓時覺得沒事幹,只能躺在屋頂上望著蔚藍的天空發獃。
「小子,想什麼呢?」七寶在空中轉了兩圈,飛落在封鈺跟前。
「好無聊。」
「瀑布那裡不去了?」
「再去我都要成瀑布了。」封鈺幽幽一瞥,「七寶,你每天都跑到哪去了,怎麼常常不見人影……不對,是不見鳥影。」
「出去玩啊。」
「去哪兒?」
「外頭那些林子里啊。」
「林子里玩什麼?」
「玩鳥啊。」
「我去……」封鈺嘴角直抽抽,差點沒忍住。
「你要去?那不行!」七寶一本正經的說,「你師父不會讓你出去的。」
「我不行了,讓我笑會。」封鈺揉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七寶,你好可愛,哈哈哈哈。」
七寶白了封鈺一眼:「又發神經。」
封鈺做了個鬼臉,重新躺下:「對了,七寶,為什麼師父不讓我出去?」
「我怎麼知道?估計是你太惹人厭,怕你出去被人打死。」
封鈺扶額:「你能不能找個好點的理由?」
「那去問你師父。」
「……」封鈺望著雲霧飄渺的闕仙山,幽幽嘆了口氣,「天天呆在這裡沒事幹,好無趣。」
「你可以要你師父教你東西啊。」
「教什麼?輕功學會了,武功不能學,修仙之類的更是不行,還有什麼?」
「你也真是傻,就你師父那樣,有什麼不會的?琴、棋、詩、書、畫,你想學什麼他就能教什麼,你還怕沒東西學?」
「哦。」封鈺茅塞頓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