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桃僵
若柯玉宇有飛黃騰達的一天,想要給謝樂安等人一個落腳的身份,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與蔣溫倫不同,柯玉宇雖有背景,本人也有些才能,但畢竟身無武道,想要辦事利落,少不得要一些心腹人手。
而蔣溫倫這一條路就算能走得通,謝樂安與魏正豪就算真的想半路出家,就能一定能投進蔣溫倫的師門不成?所以謝樂安雖然明知從為人上來講,蔣溫倫更信得過一點,但對於自己以後的存身之道,還是偏向柯玉宇多一點。
謝樂安打發走王烈等人之後,算是告一段落,而蔣溫倫這邊,好戲才剛剛開始。
話說這日瀏陽縣城裡來了一個闊少,身穿一領佛頭青秋羅夾袍,頭戴一頂黑絨方巾紫貂套,腳踩一雙黑虎抓地富貴靴,所到之處,僮僕環繞,兼之出手闊綽,一問,是南邊六品監事道台的一位公子,剛進學的秀才,捐了大把的銀子,來瀏陽縣裡候補來了。
當地的縉紳先生以及富商大賈見這闊少背景不凡,出手又是闊綽,雖是候補角兒,然而人才風流,指不定哪天就在瀏陽縣裡走馬上任,成了父母官,所以無不傾誠結納,竭力討好。
只這闊少生得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卻是個白面書生,多走幾步都要喘上好一陣,所以外面的人都以為他是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宦家公子,誰知道他是一個先天高手假扮的呢?
這闊少自然就是又借者謝樂安的手段潛回來的蔣溫倫無疑,話說蔣溫倫這重身份,雖然是從謝樂安處得來,但當初謝樂安經營這重身份,可是下了大力氣的,那位六品監事道台雖確有其人,但其風流成性,私生子又多,被謝樂安抓住了把柄之後,捏造這樣一個身份,簡直是輕而易舉。
謝樂安準備這重身份,本來也是狡兔三窟,也沒說一定能用得上,蔣溫倫要回瀏陽縣來,恰好就可以用這身份安排。蔣溫倫大大得罪了上端平,按理說不應該這麼高調。
但若是蔣溫倫進了這瀏陽縣城一副鬼鬼祟祟,遮掩行跡的模樣,反而會讓人覺得其中有鬼,而且蔣溫倫來到此處,是領了師命,化解赤陽幫與風雷幫之間恩怨糾纏,赤陽幫與風雷幫是這個地界響噹噹的勢力,想要插手其中,哪能沒有一個明面上過得去的身份?
所以蔣溫倫思來想去,還是謝樂安的安排最為妥當,道門功法本來就有縮骨換體的本事,以蔣溫倫現在的武道境界,高上兩分,矮上幾寸都是可以輕鬆辦到的事情,只要不動手,絕不會露出半點馬腳,再加上一點半生不熟的易容之術,不是境界高深的武者,也基本上可以糊弄過去了。
領了這闊秀才的身份,蔣溫倫自然不會低調,這一進城門,招呼自己半路買的僮僕,直接住進了瀏陽城裡最大最有名的高升客棧里。
謝樂安留給蔣溫倫的銀錢極多,蔣溫倫自然沒有省的道理,直接要了一間是五開三進獨院,樓上地下,共有二十間屋子。
瀏陽凡是有錢闊綽的旅客,到瀏陽多是在這客棧下榻。蔣溫倫到了這客棧,便但是作出一副古道熱腸,愛好交遊的模樣,無論到什麼地方,總是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這一來二去,便跟一堆狐朋狗友打得火熱,漸漸開始探聽城中消息。
這瀏陽城裡現在名聲最響的,自然是上端侯府小侯爺上端平,在瀏陽城裡得罪了這路神仙,基本上等於脖子上套了白綾,腳下踢了凳子,離死不遠。
蔣溫倫這一打聽,一幫狐朋狗友自然是把上端平的勢力大大吹捧了一番,讓蔣溫倫萬萬不要開罪其等,蔣溫倫聽得心裡暗笑,面上卻還不得不恭聲應是。
舍了這上端平,自然就是瀏陽縣的縣尊,風雷赤陽這兩大幫派,話說當年南野原之爭最終導致了這片地界上最大的兩個幫派的形成,分別是瀏陽境內的風雷幫,平江境內的赤陽幫。
事到如今,這兩大幫派早已經是樹大根深,已經不僅僅局限於南野原的擂台之上,走馬行鏢,青樓賭坊等等,凡是大一點的產業,都有這兩大幫派的觸角,而且早已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至於瀏陽縣裡一幫大小官老爺,伸著手撈好處就得了,這打打殺殺榨油水的事情,自然輪不到這些官老爺親自下場。
如果說早年間風雷赤陽兩幫還真的有一點勢不兩立的味道的話,在兩派中興之主戴漢屏,常保元議合之後,早已經平息了干戈,開始各撈各的好處。
平時雖然偶有摩擦,但大多也是小輩之間的小打小鬧,甚少有鬧到檯面上來的時候。
但這樣的局面持續百年之後,在最近的二十年間,卻又出了一點變故,兩派之間的關係,驀然又變得有些緊張。這又是為什麼呢?原來平江縣境內的赤陽幫不知怎的抱上了上端侯府的大腿。
聲勢一壯,各處都想吃拿卡要,連著之前的老冤家赤陽幫也不怎麼放在眼裡了。
風雷幫與赤陽幫早年有過爭執不假,但自兩派中興以來,平江瀏陽兩縣早已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這平江瀏陽兩縣地兒只有這麼多,兩派要想壯大,如果不想絕命火拚的話,自然只有相互合作這一條路可以走。
現在赤陽幫想撇下風雷幫吃獨食,風雷幫上下心裡自然是不大樂意的,不過俗話說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上端世家這麼大的武林勢力,風雷幫惹得起嗎?自然是惹不起,這一忍氣吞聲,就又是十多年。
赤陽幫見風雷幫服軟,幫中上下自然是洋洋得意,本來就有些苛刻的手段,就更加變本加厲,一點兒情面也不講了。
不過俗話又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二十年前風雷幫走了狗屎運,不知道怎的抱上了上端世家的大腿,這二十年後,赤陽幫不知怎的,就得了玄月宮的青睞了。
玄月宮雖然只是三清道宗的一個下屬別宮,但上端世家也不過是七大世家中等偏下的一支而已,風雷幫幫主馬煥章得了玄月宮一個記名弟子的身份,勉勉強強已經能算玄月宮的自己人,而赤陽幫到了現在,也不過是上端世家的一群狗腿子而已,這兩相比較之間,高下立判。
風雷幫受了這二十多年的窩囊氣,這一下翻身農奴把歌唱,自然是得理不饒人,好好得整治了赤陽幫一番,把這些年受的氣,通通發泄了一遍,而赤陽幫呢,自然是叫苦連天,暗恨玄月宮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收了馬煥章做記名弟子,還派了幾個高手到赤陽幫看家護院。
然而還沒等到風雷幫好好過了這把癮,上端侯府的小侯爺上端平不知何故大張旗鼓地住進了這瀏陽縣城裡,還賴著不走了。
瀏陽縣雖然尚可,但對於上端平這種人物來說,那是小地方中的小地方,任眾人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上端平有什麼好在這裡流連的。
但上端平為什麼在這瀏陽縣城裡流連不去姑且不論,本來在兩幫相爭之中佔據上風的風雷幫處境立馬就尷尬了起來,雖然上端平也不怎麼看得上赤陽幫這種下九流的幫派,但看在赤陽幫竭力孝敬自己的份上,上端平也讓自己手下的高手出手修理過風雷幫幾次。
風雷幫死傷慘重之後,馬煥章急忙親自前往玄月宮求援,但直接吃了個閉門羹,連山門都沒讓進。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說白了玄月宮收馬煥章做記名弟子,做的也只是個順水人情,接受風雷幫的供奉而已。
要真的為了一個風雷幫與上端世家對上,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馬煥章身為一幫之主,不是想不到這一點,只是抱著萬一的心思,姑且一試罷了。
在玄月宮吃了閉門羹之後,馬煥章自然是心灰意冷,竭力收縮自身的勢力,以免再遭受來自上端平手下先天高手的武力打擊。
然而風雷幫這麼大一個幫派,手底下這麼大一幫人要養活,這樣窩窩囊囊裝孫子也不是辦法,最近馬煥章又開始四處活動,似乎也是不肯坐以待斃,一副打算想個什麼對策出來的樣子。
在了解到這些情況之後,蔣溫倫便不禁有些皺眉,如果只是赤陽幫與風雷幫兩個武林幫派的事情,蔣溫倫自忖手段,還是有信心周旋一二,要是上端世家與玄月宮摻和進來,蔣溫倫就覺得此事很有些棘手了。
別看之前徐遙一路過關斬將,連三清道宗的弟子都宰了幾個,那只是徐遙本來就是天外來人,心裡本來就沒有多少敬畏。但對於蔣溫倫這種渾天界土生土長的人士來說,上端世家與三清道宗別宮基本上就是屬於決不可招惹的那種龐然大物。
雖說現在蔣溫倫也拜在了無為道宗門下而,無為道宗的名聲比三清道宗只強不弱,但擋不住無為道宗的風格就是屬於平時大家沒事各自摳腳,有事在一起摳腳,不到生死時刻,根本不會出山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