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追加封號
「哼,你這恩謝的太早了!究竟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還不從實道來?」
司徒聖瞥了眼方政,身子靠向椅背。
就見方政鄭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換上一臉肅穆嚴謹的表情道:「臣啟奏聖上,臣所奏之事不僅關係到皇室的威嚴,更關乎咱們曜日王朝的萬載聲名,這事若是不慎重處理,只怕會惹來天怒人怨,異象頻發!還請皇上准臣之奏!」
「方政,你少給朕危言聳聽!說重點!」
若不是在朝堂上,司徒聖還真想翻他一個大白眼。這個傢伙平日里最是不得正經,今天倒是好,板起臉充起聖人來了!
這話要是微生燭或是東方卓來說嚴謹性沒人會懷疑,可若是從這方政口中說出,那就直接變了一個味兒,恐怕只會讓人當做笑談。
一時間,各色目光全都投向方政,而方政卻出乎意料的對站在首位的司徒越投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司徒越一愣,剛要迴避他的視線,卻見他早已經不著痕迹的調轉視線看向龍椅上的司徒聖。
接著他上前一步,高舉笏板大聲奏道:「臣啟奏聖上,成王妃獨孤氏賢良淑德,蕙質蘭心,深受愛戴,乃皇室貞雅典範,且因為皇室延續後嗣身故,乃有功之臣,理應予以嘉獎,請聖上追封謚號以慰亡靈!」
他此番話一出口,大殿之內頓時一陣嘩然。
原本安靜站立在前頭的司徒越渾身不自覺一顫,手掌下意識的握了起來。
祭酒司陳大人揉了揉耳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廝難得的一本正經,居然是為了一位女流討封號?這又唱的哪一出?
這天生異象一事尚未平息,他這又是想掀起什麼浪?難怪他剛才說,好戲還在後頭,這傢伙就是個惑亂的主兒!
「我當你是個直言諫臣,原來也不過是獨孤家的說客!怎麼,聽說獨孤卿家因為痛失愛女卧病在床,朕准他不來上朝,可沒有準許他教唆別人來為獨孤家出頭!方政,你素日與獨孤家並無深交,此番為他說話,可是因為天生異象對成王有所懷疑?」
龍椅上的司徒聖目光頻頻閃爍,頓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沉聲發問。不過言下之意已經有翻臉的跡象了。
「沒有!皇上誤會了!臣之所以請皇上追封獨孤王妃,一是因為臣身為都察院僉都御史,對有關風紀之事都應當秉公諫言;二是因為想要為皇上分憂。天生異象之事,古今皆有,若要究其根由,恐怕誰也說不清是非曲直。可倘若皇上下旨追封獨孤氏,一來可以消除天象對人心的蠱惑,二來可以慰祭亡靈,安撫獨孤大人一家;三來,更能洗脫成王受人質疑之嫌。此事一舉數得,皇上何樂而不為呢?」
方政並沒有被司徒聖沉下的臉色嚇倒,而是逐一列舉,有條不紊的說出了對獨孤王妃追加封號的有利之面。在他說完以後,不只獨孤聖,連底下群臣也都有了附議之聲。
「皇上,臣以為方大人言之有理!天象一事,不可再渲染擴大,否則只怕有蠱惑人心之嫌。
京兆府尹陸倉第一個站了出來。心道方政這小子平常不怎麼著調,今日這一招卻走的奇。不過只要能早日平息風波,他都舉雙手贊同。而方政這一諫言正中他下懷啊!
「臣也附議!獨孤大人一生清廉,為國家社稷出了不少力,如今痛失愛女,還請聖上降旨追封,以慰忠臣之心!」
「皇上,臣等附議!」
一時間群臣皆是叩首附議,為那個或許並未謀過面的獨孤王妃振臂高呼。
方政垂下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這結果他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就要看皇上的決定了……
「啟奏聖上,成王覲見!」
正在此時,成王終於姍姍來遲。
正猶豫不決的司徒聖,立刻調轉視線大袖一揮道:「宣!」
不多時,一抬擔架便將成王司徒赤抬上了奉天殿。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成王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只見成王一臉慘白之色,原本俊朗的面容因為孱弱的病體消去了全部顏色,只剩下讓人看著不禁心生同情的憔悴。
「兒臣……叩見父皇!」
在侍衛的攙扶下,成王司徒赤艱難起身,氣喘吁吁的跪倒在殿前,叩頭拜向司徒聖。
「赤兒,幾日不見,你怎麼成了這幅模樣?」
司徒聖眼見司徒赤這般模樣不覺關切問道。
「父皇,兒臣……」
司徒赤一開口眼眶便泛紅,哽咽了下才又艱澀道:「父皇請恕兒臣失禮之罪!兒臣因與獨孤王妃伉儷難捨,傷心難抑,所以才憔悴如斯!」
「赤兒,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司徒聖見司徒赤因為獨孤傾月之死哀傷至此也不覺重重嘆了口氣。
「父皇,兒臣有罪!請父皇降罪!」司徒赤突然叩首拜下,涕淚交加的痛哭道:「兒臣沒用,沒有保住皇嗣,也沒能好好照顧傾月!我不僅愧對父皇,還愧對獨孤家!父皇,請你懲罰兒臣吧!兒臣沒用,兒臣愧為人父,枉為人夫!傾月為了兒臣吃苦受罪,兒臣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如今她不在了,兒臣傷心欲絕,只想隨她一起去了!父皇,請恕兒臣不孝!兒臣沒臉見父皇……」
司徒赤不知是否一時情動,竟在大殿之上哀聲痛哭不已,殿內眾臣眼見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竟變得如此落魄模樣,不禁暗暗感嘆。
原本天生異象,所有不利的謠言都直指成王司徒赤,可如今一見,司徒赤因為獨孤傾月之死傷心至此,哪裡還能讓人升起半點懷疑?
人家夫妻二人伉儷情深,如今雖天人永隔卻還是如此難捨難分,實在叫人慨嘆啊!
司徒聖眼裡也逐漸泛起一絲熱意,不過他很快就將之壓了下去,此刻還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赤兒,逝者已逝,你這樣傷心也於事無補。你身為皇子,應收斂心神多為江山社稷著想,不可為了兒女之情墮落頹喪知道嗎?」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聽了司徒聖的話,司徒赤這才止住哭聲,啞聲回稟道。
「赤兒,你可知今日我宣你上殿所為何事?」
司徒聖見司徒赤緩過精神,這才輕咳一聲,開口詢問道。
「兒臣不知,請父皇明示!」司徒赤一臉茫然的望著司徒聖,神情不似有假。
「昨日你府上獨孤王妃出殯引得天生異象,百姓議論紛紛,說是你府上有奇冤才會有如此奇景發生,這事你可知道?」
司徒聖目光微凜,望向司徒赤。
「天生異象?父皇是指京都百花凋零之事嗎?兒臣還以為,那是百花感念王妃才會出現此等殉葬之象。沒想到,百姓無知,竟然會做此猜想?」
司徒赤一臉無辜的神情,哽咽陳述道:「不瞞父皇,傾月生前最愛繁花似錦,對府里的一草一木都倍加珍惜。昨日落花遍地,細雨不絕,兒臣還道這天地萬物皆有情,傾月這一走,竟也讓它們無限眷戀難捨,以此景相送!只可惜人死如燈滅,倘若能讓傾月活過來,就算讓兒臣受千刀萬剮兒臣也心甘情願啊!」
說完,成王司徒赤再次止不住的痛哭起來。
「罷了罷了!看你如此模樣,朕也不忍心。適才方卿提議,要對你那位獨孤王妃追封謚號,我本還有些猶豫,如今看你如此模樣,朕就准奏吧!」
「追封謚號?」司徒赤一愣,明顯沒有想到竟會有這一幕發生。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立刻一臉感激的叩首道:「兒臣多謝父皇恩典!」
司徒聖點點頭,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花白鬍須道:「來人,將成王扶到擔架上,好好送回王府休息吧!」
司徒聖見司徒赤難抑悲痛,便不再勉強將他留在大殿,吩咐人將他送回去了。
待成王退出大殿後,司徒聖對身旁的司禮太監道:「傳朕旨意,即刻擬詔追封成王妃獨孤傾月為耀日王朝孝義賢王妃!」
想了下他又補充道:「還有,其父獨孤宇加封為敬國公,其弟獨孤傾南升為左副督查御史。京都所有獄囚皆減刑一級,以為成王妃積善德。」
說完他利目再次掃向殿下群臣。
「眾卿可還有什麼異議?」
「吾皇聖明,臣等謹遵聖喻!」
天生異象,鬧的沸沸揚揚,收的從從容容。不管怎樣,這場風波終究還是會過去的。只不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它只是茶餘飯後的一場笑談,而對於某些人來說,它卻是一場刻印在心底里的浩劫。
退朝以後,方政臉帶笑容的走出大殿,耳邊還在回蕩同僚對他驚險進言的敬佩與感嘆,眼前卻驀然一花,一個高大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是……」
方政微抬起頭,臉上卻並沒有多大驚訝。
「方大人,在下齊王府侍衛統領魏辰風。我家王爺請您借一步說話。」
魏辰風微側過身,讓方政看到在皇城一角等候的齊王司徒越。
「噢?齊王殿下?」方政抖了抖衣袖,笑道:「看來,我的午飯是有著落了!嘿,京都有名的吟味軒聽說新進了一道八珍魚頭甚是美味,我今天是有口福了!那就走吧!」
方政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隨即腳步從容的邁向齊王所在的方向。
在他身後的魏辰風很是驚訝了一會兒,原本他還以為這人不會答應的這麼爽快呢!
不過還是王爺料事如神,他說這位方大人不會拒絕他的邀請,果然如此。只是不知道這位方大人心裡是怎麼想的?
聽他剛才的口氣,似乎是把王爺看成了一個送上門的冤大頭了!不過,這飯,有時候是不能亂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