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屢次犯忌
那一頓飯,確實沒有白吃。
從此以後,他麾下多了一個謀士,在爭儲之路上又多了一個幫手!
是的!爭儲!從兩年前開始,這個念頭便在他胸中徘徊。在猶豫了這麼久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要爭儲!
這個方政是個占星高手,對星象學尤其擅長。那日方政他將自己占星的秘密全部告知於他,並且也做了一個重大決定。那就是跟隨他,齊王司徒越!
對於這個送上門的謀士,司徒越並沒有給予全然的信任。
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方政再次透露了一個星象之秘。這個預言的內容是:殺伐奎木狼,築基畢月烏。
方政說,在他齊王府內宅,有一個可助他成大事的『貴星』畢月烏,而這個畢月烏七日之內有水禍。
於是他便派魏辰風日夜監測內宅動靜,終於適時的救起了溺水的閔青柔。
只是這個女人是他的『貴星』?他怎麼看怎麼不像!
一個柔弱到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女人,有什麼能力為他築基?
可是方政說了,這女人他必須留在身邊,還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否則一旦她出了什麼事,星象受到影響,那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他相信了方政的話,然後也做了準備留這女人在身邊。可是這女人看起來可蠢的要命,這才進蒹葭殿,就敢用如此言語頂撞他,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許久之後,司徒越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
這女人是來侍寢的,居然出言頂撞他,如果她是想用這種特立獨行的方法引他關注,那倒是真是與眾不同。
不過,大概也只能用這種方法安慰自己了,因為他實在看不出這女人有什麼特別。
「你起來吧!」
司徒越揮手示意,接著再次迴轉到書案前,輕撫上先前那未看完的畫卷。
「妾身謝王爺饒恕之恩!」
閔青柔不敢再放肆,恭恭敬敬謝了恩,這才起身,小心的走到桌案前垂首侍立。
司徒越自顧自的看著畫卷,不再理會閔青柔,閔青柔只得一直站立一旁,不敢有所動作。
「去倒杯茶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閔青柔神思都開始有些恍惚的時候,司徒越突然開口道。
「呃?哦!」閔青柔愣了一下,才恍然回神。在看到司徒越投過來不善的目光時,嚇得立刻福了福身,改口道:「是!妾身這就去給您倒茶!」
這女人果然是沒有伺候過人的,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失態?如果那人說的與眾不同就是指她與眾不同的蠢,那他可真是呵呵了!
閔青柔走到茶桌旁,拿起荷葉蓮花的釉下彩茶壺倒了一杯茶,捧在手裡小心的走到桌案前奉上:「王爺,請用茶。」
「放下吧!」司徒越看也不看她,隨口吩咐了一聲。
閔青柔鬆了口氣,撩起衣袖小心的將茶杯放在了桌案上。
可就在她要撤手時,忽然發現桌案上司徒越一直在看的那畫卷居然就是傳世奇珍《清明上河圖》。
《清明上河圖》啊!前世她遍尋不著,花了多少功夫就只為張大師這幅曠世之作!可惜,她與這畫始終無緣!
如今竟在此處得見,怎不叫她驚喜?興奮之下她手一抖,茶水猛地濺了出來,眼看就要弄濕那國寶級的畫作!
「啊!小心!」閔青柔情不自禁的驚叫出聲,想也沒想的一把抄起那畫卷,及時將它救出了危險之地。
而後咣當一聲,因為她救畫的舉動,整個杯子都被她打翻在了桌案上!
「還好!還好!」
捧著完好如初的《清明上河圖》,閔青柔慶幸的鬆了一口氣。這等名畫若是被她弄濕了,她可是罪孽深重了!
可愣了一下,她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卻瞧見齊王司徒越一臉黑線的怒瞪著她,眼神兇惡的像是要吃人似的!
視線往下移,閔青柔清楚的瞧見司徒越抬起的右袖上沾滿了茶水和茶葉,原來剛才她忙亂之中只顧著救畫,竟將整杯茶水都倒在了他的袖子上!
內心無力的驚呼一聲,閔青柔急忙放下手中的畫,走到司徒越身旁,捧起他右手,用自己隨身的絹帕幫他擦拭污漬。
「滾開!」司徒越卻立刻嫌惡的一把推開了她。
沒防備的閔青柔立刻被推倒在地上,怔愣了幾秒,她才恍然明白過來。她剛才犯忌了!
沈妙菱說過,司徒越不準女人碰他的右手!雖然這脾氣實在古怪,可誰叫他是王爺呢!
「王爺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閔青柔連忙跪在他身前,惶然叩首。
「恕罪?」司徒越冷冷的盯著閔青柔,這女人今晚犯了他好幾個忌諱,她真的是那人口中的『貴星』嗎?
抬手甩了甩衣袖,滿腹不甘的司徒越不無諷刺道:「我倒不知道柔妃還是個雅士,為了這《清明上河圖》,連自己的夫君都不顧了!好!很好!我是該謝你為我保住了這名畫,還是該罰你不敬之罪?」
閔青柔仰頭望著司徒越,萬分歉疚的道:「王爺息怒!是妾身該死!妾身看到這《清明上河圖》一時驚訝失了手,請王爺責罰!」
「哼,笨手笨腳!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被選進王府的!」司徒越看來余怒未消。
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生氣?是因為她犯了他的忌?還是因為她重視一副畫卷勝過他?該死的女人!無論哪一條,都足以讓她丟掉小命兒!若她不是那人口中的『貴星』,他何必如此隱忍?
「是!妾身愚笨無知,請王爺不要跟妾身一般計較!」
「愚笨無知?你能識得《清明上河圖》,這般說辭倒是自謙了!」
司徒越冷哼一聲,見閔青柔仍舊跪在地上動也不動的模樣,忍不住惱道:「還不起來幫我寬衣?你是在等我伺候你?」
「哦,是!」閔青柔慌忙站起身,滿臉忐忑的走到伸開雙臂等候的司徒越身前,緩緩將手伸向他的衣帶。
站在他的身邊,閔青柔才驚覺男女之間的差異,司徒越看起來瘦削,其實身體並不單薄,只是相比之下,他現在精瘦了很多,沒有在圍場選秀時那樣健壯了。
不過儘管如此,當她將雙手伸到他腰后替他解開腰帶的暗扣時,整張臉還是無可避免的貼上了他的胸膛!她清楚的聽到他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聲音,一時間自己的心跳也開始不聽使喚的跟著亂跳起來。
「姐姐,侍奉王爺有一個訣竅,那就是要主動,等到了蒹葭殿,一定要主動親近王爺,那樣才有機會呀!」
妙菱的私語迴響在耳邊,閔青柔只覺得耳根發燙。
侍寢,這就要開始了嗎?
怎麼回事?她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個小小的侍奉動作,前生她可沒少這樣伺候成王,卻從來沒有過這種奇怪的感覺。
為什麼?為什麼面對司徒越,她竟然有種心悸的感覺?就像當初在圍場,每次看到他唇角那抹不懷好意的淺笑,總會讓她莫名的心跳漏上一拍……
「你是準備一直這樣抱著我是吧?」司徒越冷颼颼的聲音驀地傳進耳中。
閔青柔嚇得連忙退後,而弄了好半天終於解開的腰帶也順勢掉在了地上。
吧嗒一聲,鑲嵌在腰帶上的一塊上品白玉當即碎成兩半!
司徒越掃過地上的腰帶,隨即瞪向閔青柔。他真想,現在、立刻就把這女人趕走!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粗手笨腳!方政那混賬是怎麼測算的?這女人會是他成大事的『貴星』?開什麼玩笑?
彎腰撿起腰帶隨手丟在了寢室的屏風上,司徒越已經懶得再理閔青柔了,自顧自的走到床前開始寬衣解帶。
閔青柔一臉羞愧的撫著額,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惹毛他,無視他,犯他的忌,砸他的玉,真的都是無心之失!這糟糕的夜晚!她還想指望他的恩寵在齊王府站穩腳跟呢?怎麼會故意惹他生氣?只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弄到這個地步?
「王,王爺!」
尷尬的站立了許久,閔青柔才想起應該做些什麼來彌補一下,可是才向前走了兩步,立刻被司徒越喝止了。
「站住!不準過來!」
「呃?」
閔青柔輕咬著下唇,雙手不自覺的絞在一起,一臉沮喪的垂著頭,像個犯錯的小孩子。
換衣服的同時,司徒越目光不經意的掃了過來,瞧見閔青柔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模樣,倏然頓住了動作。
不知怎地,冷硬的心竟忽然間被什麼觸動了似的。這畫面好熟悉,依稀彷彿在什麼地方也曾經看見過……
那年圍場選秀,似乎也有過那麼一個女孩兒,因為一些事惹到了他,他故意用計讓她出醜,她當時一臉委屈沮喪的模樣,就如今日一樣!
低垂著頭的閔青柔,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雙男人的黑色靴子,她愕然抬起頭,下巴卻在瞬間被人擒住了。
隨著司徒越左手的輕抬,她惶然的目光望進了一雙深若幽潭的黑眸。那麼鷙猛,那麼深邃,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驀然間,那雙黑眸變得陰冷深沉,一股狂暴的血腥氣突然充斥了他的眼眸。
捏著她下巴的手猛然開始用力,像是要捏碎她一般,隨之司徒越冷酷的聲音傳進耳中。
「不準再做出這種表情!否則,我叫人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
閔青柔倒退一步,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一臉驚懼的點了點頭。
許是她的表情取悅了他,司徒越終於放開了她,轉身走回床邊。
得回自由的閔青柔雙腿不自覺一陣發軟,剛剛那一刻,司徒越彷彿變成了地獄惡鬼,張牙舞爪的威脅著她!好可怕!
怎麼會這樣?當年圍場上那個明朗男子,如今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他究竟受了什麼刺激?難不成也跟司徒赤一樣,為了權勢,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惡魔般的人嗎?
突然間,她憎恨權勢超過了憎恨司徒赤。如果在平常人家,他們是否都不會變?而她的結局也不會如此悲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