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愛她

第442章 愛她

話音落下,朱深見狠狠的抖了抖腿,甩掉了抱著他的朱清子。

「她,送給你們。」

他丟下一句話,轉身往高台上走去。

滿殿的士兵愣了愣,隨後就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並非真的禁軍,而是陳家新近養起來的一批死士,全部安排做了中秋宮宴上的禁軍,用來維持控制現場。說白了,這些人在陳家還什麼都不曾得到,這個獎賞,對他們來說太大、太意外、太驚喜!

因為這意味著,他們今天立了功,朱深見穩坐釣魚台,知道這是向朱深見表忠心的機會,倒真有人上前來。

朱清子恐懼的後退。

到了緊要關頭,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曾經能仰仗的東西都不重要。

她腦中已經無力可想現在的局面,卻不合時宜的閃現曲雁鳴的面容,她那麼那麼喜歡那個人,如今尚且完璧他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如果她……那麼以後,他怕是更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如果要承受他那種悲憫的目光,又或者是厭惡的眼神,她還不如現在就死去!

她要活下來,如果活不下來,她寧願清清白白的死去!

她猛地拔下發簪,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站住,不許過來,誰過來我就刺進去!」

「你不敢。」朱深見笑了:「朱清子,你要真有種,你就刺下去。」

朱清子的手一直在抖。

她淚流滿面,眼中滿是絕望,她看向宣慶帝,老人眼中含淚,想說什麼卻不能說,她閉了閉眼睛,跟傳國玉璽比起來,她比不上一個國家的分量,她有失望,卻沒有怨恨,父皇在做的是一個正確的選擇,為了這個國犧牲,也該是她作為一個公主該盡的義務。

她只是不甘心。

士兵一步步逼近,眼見著就要抓住她,朱清子眼中狠厲一閃,握緊簪子就往太陽穴上刺去。

皇室中有人驚呼出聲,然而,沒人敢跳出來阻攔。

除了三個人。

朱信之和裴謝堂雙雙出手,去搶朱清子往太陽穴里紮下去的簪子。高行止則率先踹飛了側面逼過來的幾個士兵。

朱信之握住了朱清子的手腕,裴謝堂則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後一推,她面上了逼上來的士兵,抬起腳一人踹了一腳,將這兩人踹飛后,她冷笑一聲:「王爺,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了。」頓了頓又說:「父皇可別怪我,今日我就讓你的照得殿沾上些血光,不然有些人還真以為大家都懼了他!」

朱清子被高行止借住,快速的後退,放到了長公主朱青憐身邊。

被長公主扶住,朱清子這才後知後覺死裡逃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刷地一聲脆響,裴謝堂拔出了士兵的刀。

那兩士兵倉促間想退,只見她眸光閃過鐙亮的刀背,手腕翻飛,兩聲慘叫后,照得殿的地面上染上了殷紅的鮮血。

朱信之哪裡會讓她落單,見她動了手,嘆了口氣,也搶刀加入了戰局。

高行止不甘落後,三人分站三個角,便將皇族人全部圍在了中間。

「都是死人?」朱深見大怒:「將他們三人拿下!」

禁軍一擁而上。

剎那間,照得殿中刀光劍影,便是動起手來。

這幾人的武功都是百里挑一,朱深見知道憑著這點人拿不住他們,冷笑著吩咐弓弩手進來,箭頭齊刷刷的指向了三人。

宣慶帝驚慌的喊了一聲:「信之,小心!」

話音未落就有破空聲傳來,弓箭直直的沖著朱信之的背心而去。朱信之翻了個身,避開箭頭,手中的刀舞圓了護住自己,一步步往裴謝堂身邊去,同時也領著弓箭手將目標轉向一旁,不至於傷到宣慶帝等人。然而,這樣的弊端也是真的明顯,屏障移開,宣慶帝暴露無遺,朱深見冷笑一聲,示意禁軍去將宣慶帝拎了出來:「住手!」

朱信之等人不得不停下。

他們停了,禁軍卻沒停,幾支箭羽仍舊沖著裴謝堂和朱信之飛去。朱信之飛快的閃身護在裴謝堂跟前,便見他身軀晃了晃,猛地單膝跪了下去,卻是左肩和右腿都中了箭。高行止也生怕裴謝堂受傷,飛速的圍了過來,他反應快,只胳膊上有些箭頭的擦傷。

「信之!」

裴謝堂喊了一聲,立即提刀擋在朱信之跟前。

朱信之低聲說:「別管好,護好她。」

這話卻是對高行止說的。

高行止點了點頭,這一刻,兩個男人達成了一致的默契。

「押下去!」朱深見等幾人停了手,才吩咐左右禁軍上前解除三人的武器,他冷笑著看著朱信之,第一次覺得將這人徹底的壓住是這樣的痛快,他喜歡這種感覺,便也覺得欺負這個人真是一見舒服的事情,彷彿心裡積攢堆積了多年的怨毒都能消散片刻,他很高興找到了宣洩口,他笑著說:「淮安王爺風骨不一般,你們幫我磨一磨這一把硬骨頭。」

那兩個禁軍懂這是什麼意思,一人踹在朱信之的肩膀上,一人踹了他的右腿箭上,那利箭頓時深深的扎入了肉里。

朱信之痛得一個趔趄,險些趴在地上,終究還是挺住了。

他抬起頭看著朱深見,神色里終於帶了幾分倨傲。

朱深見笑:「別停。」

兩個禁軍上前又狠狠的踹了兩腳。

裴謝堂再也顧不得許多,掙脫高行止撲了過去,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朱信之挨打!然而,那些拳腳也沒能落在她的身上,高行止伏在她的身側,替她擋住了全部的攻擊。裴謝堂看著他,他笑了笑:「好兄弟,當然要有難同當。」

裴謝堂的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

傻子。

真是個傻子。

她怎麼還得起!

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一把將高行止推了回去:「身上有傷,再過來就斷交!」

長公主一把將高行止抱在懷裡,死死的抱著,一點都不肯鬆開力道。高行止想掙開,她暈了暈,於是,高行止也不忍心了,只得無力的將長公主先安置下來。

隨後,她也退了開來。

與其做這些無用的事情,她還不如做一點更有意義的,她抬頭看著上面的那個人,朱深見挾持著宣慶帝,帶著勝利者的微笑看著他們掙扎,彷彿十分高興。這跟她記憶里的那個人一點都不像,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個人可以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她衝到了殿中,朱深見饒有興味的看著她,似乎也想看看她要做什麼。

裴謝堂站定了,腦袋有片刻的空白,但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思路。

她要相信朱信之。

朱信之說等,就一定有等的理由,曲雁鳴不是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嗎?

拖延時間,盡一切可能的拖延時間!

「朱深見,我記得,你曾經也是泰安郡主的好友。」她開口,聲音很軟,不帶一點戾氣,語氣讓被朱深見挾持在身側的宣慶帝都愣了愣。

朱深見狠狠的晃了晃神,沒回答她,眼中卻露出了幾分愣怔。

是的,他是。

裴謝堂嘆了口氣:「方才聽你語氣,似乎還挺為她鳴不平。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既然對她那般看重,為何對她在意的東西卻這般無情?」

這一次,朱深見聽明白了。

他意味深長的笑:「你是在替朱信之求情?」

「不是。」裴謝堂搖了搖頭:「我只是在告訴你,你心底隱藏了什麼。朱深見,你喜歡郡主?」

朱深見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喜歡嗎?

算不上吧。

只是……不喜歡嗎?

似乎也不是。

他對裴謝堂這個人的感情很複雜,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棋逢對手的敵人,她曾經是東陸手裡的利劍,如果他沒有第二重身份,以後也會是他朱深見手裡的劍。然而,他只是一個私生子,這些他曾經都有過,然後也都失去了。正因明白那個人多優秀多厲害,他每每想起都失落得厲害。在他尚且天真的那些時候,他也曾經幻想過如果能娶她為妻,他會很開心。然而他也知道,這個人,要用在最該用的地方,而不受困於宮牆……

這樣複雜的為她考慮過,說不喜歡,誰信?

他的王妃第一個就不信。

「你連是不是喜歡都不敢承認嗎?」裴謝堂笑了笑,「這一點,淮安王爺可比你誠實得多。王爺,你喜歡郡主嗎?」

她轉頭問了一句。

折磨朱信之的人沒得到朱深見的下一步指令已經停了手,朱信之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血,看起來頗為狼狽,他聞言抬起頭笑:「我愛她。」

他說著,笑容無比明亮。

朱深見盯著趴在地上的朱信之,從心底湧出一股難言的厭惡感。他從未這樣強烈的討厭過這個人,討厭這個人擁有他想要的一切——朱家的血緣,她的喜歡,這樣明亮乾淨的笑臉,以及這幅皮囊下乾淨透徹的一顆心!

他嫉妒得幾乎要發狂!

裴謝堂笑了笑,被朱信之光明正大的承認愛她,她是真的有點飄飄然。

她努力定了定神,壓制住不該揚起的嘴角,看著朱深見:「你不敢承認,是因為你很卑微。你敢跟我打一個賭嗎?」

「賭什麼?」朱深見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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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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