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命

第九章 救命

()門被衝撞開來的一瞬間,一隻手臂刮著牆壁。在這種刺耳聲的掩護下,手裡的斧子帶著銳利血腥的深紅色,血痕濺落在屋內的地板上,嘶吼聲隱隱傳來。

黃子錫的腦門正正好被牆上的掛畫砸中,差點一腳踩空,一屁股摔在地上。他猛地睜開眼的一瞬間,面門前突然傳來一道銳利的破風聲。

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驚呼聲便從身邊傳來。先是賀秋葉,難以置信的尖叫聲從她的嗓子眼裡擠了出來,隨手抓起了手邊的衣架,她軟軟地癱倒在地上,雙腿跟山羊一樣抖個不停,眼角迸射出血絲。

後來跟著一起叫的孟婉,一連後退幾步,貼在牆角里,緩緩順著牆壁坐倒在地上。

黃子錫意識到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麼之後,也是一樣的反應。

一道鋒利的斧子宛如飛鏢,嗡的一聲在黃子錫的腦袋邊不到一寸的位置,左右晃動。斧子的刃幾乎連根沒入了牆壁里,可見這一投的力量有多大,如果再往左偏一根指頭的距離,黃子錫的腦袋比現在的牆壁碎的還要多。

叮的一聲,斧子落在地上,黃子錫「嘔」的一聲,差點沒把肚子里的東西一口氣給吐出來。

原本門口只是破了個洞,洞外的男人早就殺紅了眼,不知道手裡沾了多少人的血,他一腳踹開門板,笑的十分可怖,血淋淋的一條手臂抓住牆根,眼裡最後一點理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步一步,緩緩從門外鑽了進來,露出那令人心臟都開始顫抖的怪笑,唇齒之間肉眼可見的猩紅血味彌散到整個房間,刺激著每一個殺戮的不安定的種子。

這時候時間彷彿禁止,連冷雙都有一瞬間僵直在了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陰森可怖的牙齒像是獠牙,男人佝僂著腰,弓足了背。門板被他破壞得不成樣子,有一半的門板成了爛木頭,參差不齊的邊緣晃了晃,男人碾碎了這些東西。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小傢伙們。」男人笑眯眯地說著,邁著沉重的步伐,目光掃過屋內的幾人,徑直朝著黃子錫走去,眼看著幾人嚇得起不了身,眼裡滿是戲謔和狂態。

被這男人的目光瞥到,賀秋葉搖著頭往後退去,胸口劇烈地抽動起伏著,恐懼感讓她幾乎失去了理性,眼淚嘩啦啦地從眼角淌落。

「我勸你們不要碰這裡的武器,這些都是我的……」原來他瞅準的並不是躲在屋裡的幾人,而是盯准了屋子裡還沒有被發現的武器。

黃子錫臉色煞白,朝後稍退了兩步,意識到這人的意圖,於是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手邊落在地上的斧子。手指輕輕觸碰了兩下,斧子在原地轉了一圈,柄上黏糊糊的血漿讓他心生作嘔,臉色發青。

「……給我。」男人半直起身,朝著黃子錫伸出手。手指骨節暴突,指縫裡都是血。他朝著黃子錫一步步靠近,臉色變得緩和。

「來,把東西給我。」男人加快了步伐,幾個大步邁向黃子錫。男人走的近了,黃子錫才看的更加真切,這人宛如惡鬼,字面意思上的令人畏懼難當。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了大半,幾條駭人的口子從上到下被剜開,尤

其是肩上一道傷口,肉骨被像是鋸條一類的東西切割成了不相牽連的狗牙交錯狀,森然白骨就這樣露了出來。然而這男人就像看不到自己的傷口一樣,不管不顧。

身上下不知道多少這樣大小的口子長蟲一般地盤卷在肌肉上。

他幾步踏出,怪叫一聲,少了一隻鞋卻仍然健步如飛。黃子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抓起手邊的斧子權當做護身,然而男人的魄力讓黃子錫連站都站不起來,更何況防身?

黃子錫閉緊了雙眼,雙手緊緊捏住斧子的柄。閉著眼當然沒法防身,就連面對死亡都不可能,但黃子錫的確沒有這個勇氣,他雙腿胡亂地蹬動起來。

然而腳步聲戛然而止,預料中的死亡也沒有來臨。黃子錫吞了吞口水,微微漏開一隻眼縫,面前猙獰的男人在黃子錫的面前站定了腳步,他的臉上也也不再是那不可一世,居高臨下的狂妄,而是變成了慘白。

柯登。又是一聲,屋外的響動彷彿觸動了他心裡那根弦,黃子錫離得最近,看的也最是清楚。男人身體顫抖著,身體上下那麼多的傷口也沒讓他膽怯分毫,但是屋外的聲音卻讓他露出了這樣恐懼的顏色。

黃子錫愣了一愣,下一秒鐘,他立刻明白了男人內心的恐懼到底是什麼。

機械軸承和馬達的聲音傳來,起初是抽動般的兩聲,像摩托發動。片刻之後,狂躁劇烈的顫動聲持續不斷地傳來,一道巨大傾斜的影子透過牆角的微光漏了過來。

男人瞥過去看了一眼,喉結抖了抖,突然暴躁地抓住了黃子錫的嗓子,手指如勾,緊緊掐在黃子錫的脖頸上,力道越來越大,任憑黃子錫在他的手裡面掙扎扭動,怎麼也掙扎不開。

見到黃子錫死死不鬆手,男人更顯焦急,他拚命加重力道。

下一刻,所有人都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慌亂了。從屋外滲透進來的影子是一個中年女人,她的裙擺一露出來,屋內的人臉色都變了。

綠衣的女人手裡把著一把小型的電鋸,面目猙獰,兩隻眼裡的瞳孔往上翻動,眼白露了出來,陰森森地看向男人,咧開的嘴角彎到了臉頰上,森森白牙就這麼赫然露出。

「我來啦,哈哈哈哈,是我,是我,最後活下來的是我!」她搖搖晃晃,一條長腿像是連走路都不會了一樣,左搖右擺,生生落地,僵硬地轉過身來,目光如電,掃射到了男人的身上。

「我來啦,我來啦,我來啦!哈哈哈,來玩吧!」嘴裡像是吞了東西,她的咬舌十分不清晰,連說了三個「我來啦」,就真的如同離弦的箭,兩條腿亂擺,直奔著中年男人就來了,手裡的電鋸齒子飛快地轉了起來,朝著男人就掄了過去。

男人臉色早就變了,他慌忙鬆開黃子錫,拚命躲開,頭髮一瞬間被薅了下來,連帶著一邊的耳朵沒了半截,這還算是運氣好一些的。

看著他鮮血汩汩往外冒,黃子錫的臉上哪裡還有半點血色,他瞅了一眼角落裡的孟婉,小步往裡縮了縮,額頭上女人狂揮亂舞的電鋸貼著臉便往中年男人的身上招呼了過去。

這一下要是中了,連鋼筋都要攔腰截斷,更何況一個肉軀?偏

偏這時候,中年男人的腳下一拌,跌倒在地上。

腿軟了。

男人拚命敲打自己的大腿,電鋸已經迎著他的腦袋破風而來。

砰。

電鋸停在了空中。男人的腦袋沒有像西瓜那樣完碎掉,咬合的齒子在他的鼻尖上飛快咬動,看上去勢必要把自己吃下去才甘心。

然而這一鋸子沒有下去,男人還活生生地倒抽著氣,這多虧了冷雙。準確地說,是多虧了冷雙手裡黑黝黝的洞五式9毫米轉輪。

槍口濃煙滾滾,推膛的彈槽從槍座上退出,彈殼輕輕退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聲音不大,卻有十足的威懾力。

冷雙的手臂高高舉起,這一槍是用來威懾的,房頂上洞穿了一個見方大洞,可見子彈的洞穿力產生的空腔有多強。冷雙的手開始發抖,冷冰冰的臉龐變得紅撲撲的,身體如同污泥潰散,支架銷毀似的,頹然倒了下來。

陸不鳴手比眼快,攬住冷雙,這時候兩人成了矚目的焦點。陸不鳴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他撅了噘嘴,一隻手拖著冷雙冰冷的背,另一隻手抖了抖她的肩膀,細聲問道:「條·子美女,你能不能別這麼張揚。」

冷雙臉色棗紅,倒不是因為她少女懷春,心上有了漣漪,只是出任務以來,頭一次真正拿著自己手裡致命的東西射上一發,緊張恐懼和無措的情緒交織在了一起,衝撞在他的腦海里,一時間就像燒開了水一樣,再也反應不過來了。

「喂。」見冷雙不答應,陸不鳴嚷了一聲,也不再多問,畢竟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盯了過來。

手槍的威懾力固然是有的,但也只有一時作用。女人掃了一眼陸不鳴和冷雙,冷笑一聲,掄起手裡的鋸子,繼續往中年男人的身上招呼。

陸不鳴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有什麼仇。不過最大的可能性是兩人也許根本沒有什麼交情,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搏命廝殺,他也大概明白裡面的關巧了。

眼看要出人命,陸不鳴的手腳便不再安分,開始在冷雙的腰間摸了起來。當然,陸不鳴倒不是想從冷雙身上佔到什麼便宜,只是碰碰運氣。

果然,不消片刻,他便抓到一柄硬硬的手槍。除了冷雙手裡的這把洞五,竟然還有一把。陸不鳴皺著眉頭掏出來,這東西他倒是第一次見,應該是改裝的德產勃朗寧,銀色的外表十分好看。

陸不鳴端正雙手,腦子裡回憶起舉槍的細節,拉開鎖拴,當著所有人的面,朝著女人準備射擊。女人高舉著電鋸,眼睛左右外翻,雙腿騎在了中年男人的腰上,臉色又陰冷又慘白,頭髮胡亂地披著,身上下散發一股陰氣。

咔嚓。

陸不鳴扣下扳機。子彈雖然射出,但手槍里並不是實彈,而是訓練彈頭,他大著膽子瞅了瞅槍口,無奈地嘆了口氣,竟然是膠頭彈。陸不鳴哭笑不得,要是以為這個斷送了一條性命,他可不樂意背負這樣的愧疚感。

不過幸運的是,女人沒有得逞,男人也沒有被她攔腰斬斷,鋸子上的鉸鏈被陸不鳴的誤打誤撞的射擊彈斷,電鋸失控般地炸裂成了好幾截。

女人的臉上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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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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