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周嬤嬤看著楚默淵微微虛浮的腳步,嘴角笑意還在,眼底卻浮上黯淡,垂著眉,臉上神色難辨……
向禹侗的臉色更難看,淺淺已經是他的通房丫頭了嗎?
前世楚默淵官拜一品,是襲了爵的世子爺,而淺淺是帶著拖油瓶的婦人,他選擇她做妻子,人人都說她交了好運,只有他曉得楚默淵何其幸運。
可如今他不過是個三品將軍,為什麼淺淺仍然選擇他,為什麼寧願當個沒名沒分的通房丫頭也不願意做他的正妻?
垂頭,藍莓酒一杯喝過一杯。前世她也為自己釀藍莓酒,前世她也為自己做月餅,前世的她為自己做的,遠遠超過她對楚默淵所做,可是一心仕途的自己對她的努力不上心,認為那只是盡了做妻子的責任。
直到她不在,直到在官場處處碰到困難,他想找個人給建議、想找個人傾訴,這才驚覺自己失去什麼。
尤其在章妃入罪、楚薇娘再也幫不了他,尤其在只生下一女的楚薇娘,為確保自己地位殘害他的庶子后,他更後悔,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此生他拼盡全力,從十六歲起便一步步算計,他發誓要更正錯誤,他十八歲考上進士,整整提早一年到遼州,他以為有大把時間足以彌補錯誤,誰知……今生竟與前世截然不同,提早出現在淺淺身邊的楚默淵把他的計劃徹底打亂。
深吸氣,他不會就此認輸,前世的楚默淵可以接納成過親的淺淺,他為什麼不能接受失身的她?
他可以的,他會讓淺淺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這是一場戰爭,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爭!
楚默淵抱著淺淺回房,她是真有幾分醉了,在她的迷離醉眼中,楚默淵長得分外迷人。
捧著他的臉,她想起那個辦公室型男,好多同事都在私底下說,要求不多,只要能和他當一夜情人,做鬼也甘願。
她也想呢,誰讓他那麼秀色可餐。
可眼前的刀疤老六半點不輸他,沒上健身房,身上的肌肉比型男多,沒在身上塗塗抹抹,一樣帶著好聞的氣味,不會撩妹,她就被他撩得亂七八糟,她啊,越來越愛他……
他將她放在床上,剛為她拉好棉被,兩條細細的手臂就纏了上來。
「我想吃掉你。」這句話不是表達感覺,而是認真想要實現。
「想痴痴地望著我?」他接話。
淺淺咯咯笑得花枝亂顫,他早晚會成為撩妹王,使了力,她把他的頭抱進懷裡。「我是認真想吃掉你的,因為你在我面前晃,晃得我頭好暈。」
他不反對她的擁抱,除去鞋子,躺上她的床,反客為主把她抱進懷裡。「頭暈是因為你喝醉了。」
「錯,不是因為喝醉,是因為愛情讓我頭昏腦脹。」她嘟囔道。
當!又中!他越來越愛她的流氓。他啞著聲問:「要我當你的頭暈葯嗎?」
「要。」說完,她又咯咯咯笑不停。
那樣的笑,那樣的迷離眼光,他怎麼能夠鬆手?本想再給她多一點時間的,本想把最好的留到那一夜,本想……
算了,反正變化永遠趕在計劃前頭,反正不管在什麼時候,他永遠不會背棄她。
俯身,他吻上她的唇。
對於男女之事,她沒有經驗,但跟著男同事看過不少「教學影片」。
有人說她太大膽,居然不怕他們荷爾蒙臨時泛濫?她笑問同事,如果他們激情起來,自己會不會危險。
他們上下打量她,之後評點,「如果你白一點、漂亮一點、身材凹凸一點……」
她明白,在他們眼裡,她就是個男的,她缺了很多的「一點」,所以型男再風流,也輪不到她來發展一夜情。
穿越大神對她很慷慨,送給她梅雨珊的漂亮臉蛋和曼妙身材,就算沒有附贈型男,但刀症老六更優。
機會難得,她迎上他的吻,毫無保留。
她的主動熱情燒光了他的自制力,他加深這個吻,靈巧的手指除去她的衣衫,粗礪的指間磨蹭著她細嫩肌膚,帶起她一陣陣寒慄。
他的吻順著她的唇一路往下,在她的頸項間流連忘返,淺淺的鎖骨中間有個漂亮的月形硃砂痣,很美,他的唇落在上頭,輕輕吮吻。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索求些什麼,只能將他緊緊抱住。
她喜歡這份親密的感覺,好像這個世界終於有個人和她建立起系帶關係,這個系帶將一步步地把她牽引進他的生命里……
好喜歡他哦,越來越喜歡欸,才一天,對他從決定喜歡到激情,中間的過程短得像火柴棒擦過,瞬間燃起熊熊烈火……
在急促的喘息間,她閉著眼,享受他的親吻,享受他的指間滑過她每寸知覺神經。她說:「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知道。」模糊難辨的話從他喉間逸出。
「是我愛上你的第一日。」她又耍流氓了,於是火柴跌入汽油桶,轟!
他吻上她的柔軟豐腴,他激情地向她索取,他知道這世間,自己再不是一人踽踽獨行,他知道生命中的甜再度來到身邊……
她是醉了,但醉得不嚴重。
她知道昨晚的他有多莽撞瘋狂,他像第一次嘗到蜜的男孩,一嘗再嘗,不肯鬆手。
她想喊停,但他壓抑說:「我已經寂寞太久。」
然後,她也不願意他停手了。
爹不愛、娘不在,祖父母為顧全大局拋棄他,惡毒的繼母無盡的迫害,她無法想象八歲稚兒怎麼能平安活到現在,再加上他身上數不清的舊疤……這樣的男人,她怎能不心疼、不愛憐?
她捧起他的臉,認真承諾,「以後不管到哪裡,都有我陪你。」她是再有義氣不過的女人。
他笑了,吻上她的唇,戰火再起……
是她自找的,搖一夜的床,骨頭快要散架,天已經蒙蒙亮起,他仍然不肯放開她。側過身,淺淺疼惜地看著她的刀疤老六,再也不會了,她不會讓他獨自迎向漫長未來。深邃雙眼張開,他看著她的臉,沒有笑,五官還是一樣刻板,但雙眼盈滿熱情,他是那種去演戲,會被導演丟劇本的演員,他的表情很少,看起很沒血沒淚沒心肝,但也因為少,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才更加可貴。
「我會護你一生的。」他認真承諾。
她噗哧笑開。「知不知道誰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誰?」
「四皇子。」她嘲笑燕歷鈞,要六分鐘護一生嗎,然後她拒絕了,說自己是百合,然後無意間透露,野百合的春天在冉宰身上,再然後……自己就被打暈打包,送往遼州。
「你……很喜歡四皇子?」這是他心底不願出口的糾結。
「我?燕歷鈞?你腦袋在想什麼啊!」她嚇得雙眼圓瞠。
「不然你為什麼一直想回京城?」
「誰告訴你我想回京城?我是想去冀州,想去投靠冉莘、木槿和點點,我打算在那裡買地建屋當大財主。」
她不喜歡四皇子?!緩緩吐氣,這樣很好,他第一次為自己的錯誤感到開心。「點點是四皇子的親生女兒,皇帝已經下旨為冉莘和四皇子賜婚。」
聞言,淺淺一愣,沒猜錯啊,她果然是因為「百合說」被發配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