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竊的玉扣

第10章 失竊的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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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霄摸上岸時沒有引起注意,眾人都只顧著查看自己的傷處。衛霄也不是最後一個爬上岸的,但在他之後的人,多數受了重傷,其中以賀母傷的最重,她小半個腿上的肉都被咬掉了,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媽的,這該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被咬成這樣你還不知道啊?」司機把腳舉起來,腿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好像一張張張開的小嘴吐著鮮血,看著又噁心又恐懼。其中一個傷口上,還纏著一尾么指長的小魚。其身窄短卻長了個大腦袋,此時正張嘴用鋒利的牙齒咬著人肉,死不鬆口。司機不敢硬拉,怕扯掉自己的腿肉,索性用大拇指上半寸長的指甲摳入魚眼中。誰知,魚即是死了牙依舊緊咬,他只得求人借了小刀后慢慢把陷入筋肉的利齒一顆顆挑出來。

「李師傅,消毒藥水還有嗎?」王偉捂著左腿上一個個慘不忍睹的□□,向司機追問。

司機擦著額角的冷汗,怒視王偉道:「我哪裡來什麼消毒藥水啊?」

王偉不懷好意地質問道:「你不是用退燒藥跟衛霄換了吃的嗎?誰知道你是不是還帶了消毒藥水,說不定還有消炎藥。」

「你有消炎藥?」蠻子、頌苖等人帶著希冀般的目光探向司機。

司機又疼又怒,對著王偉破口罵道:「放屁,你說我有消炎藥我就有了?那你叫一聲救命,是不是就有救護車來啦?那還用得著消炎藥嗎?」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蠻子沒耐性地吼道。

「沒有。我只有幾粒退燒藥,跟衛霄換了兩塊糕,都換光了。」司機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連蠻子也沒再說什麼,畢竟誰也不清楚他身上還有沒有葯,除非上去搜身,可眼下渾身是傷的,哪個能動手呢?

退而求次,蠻子瞥向一角的衛霄道:「你把葯拿出來。」

衛霄苦著臉為難了片刻后,磨磨蹭蹭地摸出半板阿司匹林的泡罩包裝拋在離蠻子不遠處。衛霄是人群中唯一沒有被魚群攻擊的,從未遇到如此好運的衛霄感到萬分吃驚。衛霄雖然為人單純,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卻也明白這件事不能讓眼前的人知道。可是蠻子一句話,讓別人都看向他,為了不起衝突從而被人識破,衛霄只能學壁虎斷尾,把葯交出去。且虧得衛霄滿身皆是血水,只要裝出疼痛的樣子,旁側那些自顧不暇的傷者也沒精力去懷疑他。

「怎麼只有兩粒?」蠻子探身撈過泡罩模看了一眼,瞪向衛霄逼問。

「本來就只換了六粒,拿到吃了一粒,早上出發的時候也吃了一粒,對面過來之前又吃了一粒。」衛霄右手摸著額頭,有氣無力道:「我還要留一粒,我昨天頭上出了很多血,現在又被咬傷……」

「你……」蠻子原想不管不顧地逼迫衛霄,轉眼想到除了死在河裡的三人之外,眼前的三十一個人,哪個不想要退燒藥啊?就算搶來最後一粒,也只有三顆葯,怎麼分啊?蠻子當然想把葯據為己有,但別人也不是傻子,要是把人逼急了,不給人活路,就說那個叫送弟吧,肯定把箱子往水裡一丟,這樣的事她肯定做得出來。那之後他吃什麼活著走出洞吶?

蠻子煩躁的摸了摸腿上的傷,他的傷勢要比司機好上一些,但仍是坑坑窪窪的瞅著嚇人。蠻子的眼珠轉悠著,掃過頌苖身邊的皮箱時穆然想起什麼般地說道:「送弟,你不是有株人蔘嗎?現在不拿出來,還要等什麼時候拿出來?」

頌苖本想把野山參留到最後當保命用的,誰知道會遇上這樣的意外。現在手邊沒有葯不說,水也得限量喝,還吃不飽,連好好睡一覺的地方都沒有,就是身體好的人也扛不住,晚一點肯定要發燒。更讓頌苖心裡焦灼的是,那些食人魚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病毒,萬一弄個不好,就是有命出去也沒命活啊!

「唉,聽到沒有啊?」蠻子用襯衫裹著傷處止血,紅著眼沖頌苖喝道。

面對著一雙雙幾乎失去理智的眼睛,頌苖無奈的取出人蔘,扯下參須每人發了一根。

「就這麼一點?」

對於眾人的不滿,頌苖解釋道:「吃這麼點就夠了,這可是野山參。現在省一點是一點,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出去呢!」

「命都要沒了,還怎麼出去啊?」

頌苖對於挖苦的話沒有回嘴,安撫道:「你們放心,等會兒有誰不舒服,我再給。」

頌苖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人再不依不饒。眾人很明白,他們人多勢眾是可以去搶,但是搶得過蠻子嗎?萬一自己什麼都沒搶到,還不如遵循眼下的規則。不管怎麼說,多數人都覺得除了自己,周圍的人沒有一個比頌苖更加信得過的。

「姐,媽都成這樣了,你也給這點?」賀盛曜捂著滲血的傷處瞪視著頌苖,眼中俱是忿恨。一側的賀父、沈繹沒有說話,冷眼注視著頌苖,彷彿想看她有什麼話說。

未等頌苖回應,賀盛曜退去了滿臉的怒意,忍疼懇求道:「姐,求你看在媽養你這麼多年的份上,多給點……」

「不要求她!」未等賀盛曜把話說完,又被一波劇痛疼醒的賀母蒼白著臉,抖著唇兇狠地盯著頌苖道:「她,她就是個掃把星!要不是她,我怎麼會被咬成這樣?我看鈞浩的死,也是她觸得霉頭。我早該把她掐死了,早該把她掐死了!那個人說得對……」

「別說了!」

賀父低頭大喝了一聲,震醒了疼得失去理智的賀母。賀母下意識閉嘴,右手無意間摸到什麼牢牢扣住,因為疼痛十指深深地往裡摳。

「啊——!放開,快放手,疼死我了!」賀盛曜猛地拉開賀母的手,賀母臉一撇看到賀盛曜腿上血跡斑斑的樣子,驚愕道:「你也被咬了?不可能啊?怎麼會?」

什麼叫不可能,怎麼會?這老太婆不是被咬傻了吧?難道她兒子是唐僧肉,還有孫悟空護著不讓咬啊?於一旁包紮傷口的眾人聽著賀母的話心頭有氣,無不嗤笑地想。

在賀母吃驚的喊聲中,賀父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般的舉臂一探,拉開賀盛曜的衣領,喝問道:「你的玉扣呢?」

「玉扣?」賀盛曜不自覺地摸向鎖骨處,摸了個空。賀盛曜這才慌張的垂頭尋找,卻哪裡找得到?

賀父比賀盛曜還緊張,焦急地提示道:「你想想,今天早上還在嗎?」

「好像在……嘖,我記不清了。」

啪!

誰也沒料到已經疼得頹倒在地的賀母會忽然撐起身,揮起一巴掌沖賀盛曜掀過去,打得賀盛曜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叫你藏好藏好,你怎麼總是不聽?」

「我怎麼不聽了?」賀盛曜原是腿上生疼,現在臉上都腫了起來,置氣駁斥道:「這個東西我帶了幾十年都沒有掉過,不過就這麼一次……」

「一次?」賀母氣得雙目發赤,嚷嚷著罵道:「我跟你說過一次都不能掉,你聽進去了嗎?你怎麼那麼沒用,你的腦子到底在哪裡,啊?在這麼要命的時侯掉了,你還說得出來?」

賀父攔住想分辨的賀盛曜,擺手道:「哪裡有這麼巧的,剛到洞里就掉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是誰?」儘力氣軟倒於地喘息的賀母聞言,不由得看向頌苖。好像沙漠中頻臨渴死的旅人看到了海市蜃樓,想要緊緊抓住這虛無縹緲的生機一般,急切地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的?」

頌苖翻了個白眼,冷然道:「我為什麼要偷,又不值錢。」

旁者困惑道,既然不值錢,為什麼賀家人會這麼緊張?

頌苖瞧著賀父等人狐疑的眼神,顰眉道:「我發誓,我沒偷。相不相信,隨便你們。」

賀父使了個眼色,按下要追擊的賀盛曜。如今吃的掌控在頌苖手裡,在場的人又聽她的話,雖說頌苖發誓不可信,但賀父不想與之衝突。

「要不是你,那就是他!」賀母趴了兩分鐘積攢了些力氣,舉手指向衛霄道:「一定是你偷的,剛剛你和盛曜是並排走的。」

衛霄一直以來飽受各種各樣的無妄之災,賀母這麼說,衛霄一點不驚訝,只是沉著臉反駁。「又不是我叫你兒子一起走的,是你兒子自己走過來的。再說,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玉扣。」

賀母因為痛楚,臉上的肌肉扭曲的嚇人,可仍不罷休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上路前,我看到你和賤丫頭說話了,一定是她跟你說的!」

「你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我沒偷。」衛霄不擅長分辨,心想反正和賀母這樣的人也說不清,乾脆什麼也不說了。

「好啊,沒話說了吧?犟嘴就是心虛,你……」

「好了,你先歇會兒,讓我說。」賀父在老妻指出衛霄時也有懷疑,想到之前頌苖一次次幫著對方,疑心越來越大。賀父知道這個叫衛霄的膽小怕事,唬一唬肯定嚇出來,便勸住妻子無意義的爭吵,艱難的起身走向衛霄道:「你說你沒偷,那把你的包拿過來讓我看一下。」

「憑什麼?」

賀父被衛霄眼中的恨意駭了一跳,抿了抿唇想組織一下話頭,卻不知說什麼。

對於賀母的指控,衛霄不是不生氣,而是他已經習慣忍耐了。誰知道賀父步步緊逼,衛霄最恨的就是被誤會,何況對方不過是胡亂猜測就把他說成小偷,即便衛霄再膽怯也受不了。如果衛霄還在大都市上班,遇到這樣的事或許會妥協,但眼下在這個充滿危機的地方,誰知道還能活多久?便是為了一口氣,衛霄也不會交出背包。

衛霄的視線掠過賀父,轉朝賀盛曜詰問道:「剛才我的手碰到過你嗎?」

未待賀盛曜開口,賀母在一邊道:「你偷東西怎麼會讓盛曜曉得?誰知道你練了多少年了。」

衛霄沒有理會賀母,直視賀父道:「要看我的包可以。不過有些話要說清楚,要是沒找到,你們準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賀母尖叫道:「要是你那裡沒有,肯定給賤丫頭了!」

衛霄幽幽的目光往人群中溜了一圈,最後停在頌苖臉上。頌苖知機道:「我沒有偷賀盛曜的東西,東西也不在我手裡。」

衛霄收回視線,瞥向賀父、賀盛曜,一手指著賀母道:「你們把她抱起來,我們一起到河邊去。」

「你想幹什麼?」腿上流血的傷痕歷歷在目,時刻提醒著河中食人魚的恐怖,賀盛曜聽了衛霄的話心生膽顫道。

「你們不是說我是小偷嗎?」衛霄冷著臉挑眉道:「我們現在就到河邊去,我讓你們檢查背包。裡面要是有你的玉扣,我不說二話跳下去。要是裡面沒有你的東西,你們三個就給我下去。怎麼樣,敢嗎?」

「放屁!你早就把東西丟掉了,你……」

「我不想聽你胡扯!」衛霄喝斷賀母的話,冷眼睨著賀父三人道:「我沒有偷東西,我自己知道。你們不是通道嗎?如果真的有神仙,那神仙也知道。如果有菩薩,菩薩也知道。就是這個山洞,都知道!現在,我只問你們一句,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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