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往事

?我就納悶了，你這什麼眼神，踩了我臉不道歉也到罷了，怎麼著，我還是啥鬼怪不成？

兩人大眼瞪小眼站了這麼一會，還是我先開口了：「是你踩我臉的吧？」

說這話是想讓這女孩道歉，說實話，這女孩一身粉色運動衣，清爽的馬尾辮，一張圓臉，五官精緻，顏值算不錯了，但漂亮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漂亮你就能不懂事嗎？

「啊，哦。」女孩顯然沒反應過來，想來是生平第一次踩人家臉，被問的有些言語無措，「那個，對不起啊。」

好吧雖然不怎麼誠懇，我也懶得和你計較了，話說她這雙跑鞋辛虧不是那種鐵釘，但也真是臉疼，我胡亂在臉上抹了幾下，就彎腰把井蓋挪回原位。

直起身，我就看到那女孩的眼神變了，感覺像在看一個犯罪分子，警惕中還有些畏懼，這是把我當壞人了啊，也是，誰大清早會從下水道出來，一身軍大衣，還髒兮兮的，貌似這不是好人的操作。

一時起了玩心，壞笑起來，上下打量著女孩，賤兮兮的挑逗道：「怎麼著小妞，賠哥玩玩？」

一邊還伸出食指勾了勾。

「流氓！」女孩厭惡的說了一句，扭身一路跑遠。

還別說，這女孩真是漂亮。

想著我苦笑起來，搖了搖頭，剛才居然會那樣去做，放在以前可從來不會，難道這成了陰間差人，性格也給改變了？

縣城不大，但我所處的位置離金雲酒店還是蠻遠一段路的，走了約摸半個多鐘頭，才到達目的地。

徑直進了門，在服務員異樣的眼光中進電梯，來到三樓，找到308房間，門虛掩著，我一把推開走了進去。

誰知道看到的一幕差點把我給氣蒙了。

李遠聲整個人陷在沙發里，兩條腿交叉放在茶几上，嘴裡叼著煙捲，美滋滋的冒著煙，那表情別提多享受，我馬上就暴走了，衝過去一把搶了他的煙捲，瞪著眼睛問道：「啥時候回來的。」

李遠聲煙被搶了，正要發作，一看是我，露出一副猥瑣的表情，食指朝我勾了勾：「小焦子，來，坐爺腿上，唱支小曲兒。」

我被他搞得有氣沒處發，使勁拍了拍額頭，告訴自己鎮靜點，突然想到什麼，這貨表情動作和我剛才好像，莫不是我已經被他帶壞了？

拍完額頭，我這才瞧見德爺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表情很奇怪，又哭又笑的，我就沒見過他這樣，順著目光下移，德爺面前的茶几上豎著一個平板電腦，奇怪的是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這是在幹啥？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走到他身後一看，頓時崩潰了。

屏幕中一個美女趴在一個男子的肩膀上，說著動人的情話，兩人哭得稀里嘩啦的，赫然是去年最流行的偶像言情劇《我的第八任男友》。

我有些不敢確認，又看了看右下角的名字，確實是啊，目光一轉，打量著我德爺的健壯肌肉，風騷的大花褲衩，這一幕好違和，好帶感！

然而，德爺您看肥皂劇都不帶開聲音的嗎？確定能感受那生死離別，掉一地雞皮疙瘩的氣氛？

好吧，我發現自從李遠聲這傢伙闖入我的世界，不正常的人是越來越多了，我徹底沒話說了。

「小焦子，你是不是沒帶啥東西？」

李遠聲突然坐直了身體，瞪著一雙牛眼看著我問道。

「什麼？」

我也愣住了。

「冥錢呢。」

暈，您能別提這茬么，我想了想，突然皺眉道：「剛才我進來是想問什麼來著。」

許久之後，我揉了揉眼睛，走出了金雲酒店。

說實話，今天有點不想上班了，走這一趟陰間給我的衝擊還是很大的，不論城隍爺還是那個可怕的黑髮人，我都能接受，但唯獨讓我不舒服的就是那個青年的死。

我也算過了二十六年光陰，親眼見殺人的事還是第一次，也許你會疑惑那麼神話般的經歷，還有傳說中的陰間竟然沒有死人的事情重，可在我看來真的是這樣，因為之前我在心理上接受了陰間存在的事實，見識了兩個鬼，此番下陰間除了驚奇之外，我的內心還是感覺有點虛幻，不太真實。

哪怕那個黑髮人給我帶來死亡的威脅，可事情過後，我的心還是慢慢平靜下來，最後剩下的，就只有青年被爆頭的一幕。

血淋淋的屍體不斷在我眼前閃現，一股子說不上來的難受勁兒怎麼也壓不下去，現在就想找個地方放鬆放鬆，轉移下注意力。

李遠聲告訴了我陰陽妙影盒的使用方法，同時告訴我今天晚上要把幾個圈裡人介紹給我，好讓我儘快融入陰陽往來員這個新身份中去，當我問他那黑髮人的身份，李遠聲竟是罕見的沒有吭聲，露出了恐懼之色，搖了搖頭說他也不知道，讓我別想這茬了，能平安回來就好，至於他昨天晚上有什麼事則一點都不給我透露，只是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歉意。

問德爺吧，德爺則看了眼李遠聲，用嚴肅的表情說了句不能說，說完又沉浸到肥皂劇中去了。

走在大街上想著去那放鬆，這時候剛剛九點多，已經有外賣騎手騎著電動車來回跑了，站在街口愣了一會，算了，還是去上班吧。

到了外賣站點騎上電動車，在老闆的罵聲中忙不迭逃走，好吧不就是沒簽到開會嗎，扣錢就扣吧，我又不在乎這個，咱已經是陰間的公務員了，還能缺錢么，來你這上會班只是因為現在心實在靜不下來，李遠聲又吩咐陰陽妙影盒第一次開啟必須是晚上。

很快接到一個單子，我到店取貨，飛快得給人家送過去，點頭哈腰的走下了樓，才剛騎上車，迎面就走過來一個人。

看清楚來人我愣了一下，有點窘迫，剛想裝作不認識來個擦肩而過，來人卻先開口了：「你等等。」

我皺了下眉頭，還是停住車子，不咸不淡的說了句：「有事？」

「你告訴我這是幹嘛呢。」

「你自己不會看嗎，這還用問我？」

「韓焦，你這什麼態度。」

我什麼態度？我呵呵笑著，看著眼前這個人，曾經最在乎的女孩，心裡卻已經沒有當初的愛戀。

「趙玥玥，我只是一個路人甲，有脾氣朝你男朋友發去。」

「你！」趙玥玥一時氣結，深呼吸了幾下，繼續說道，「韓焦，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你現在很不對你知道嗎，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我承認，可是你有必要把自己給毀了嗎？這幾年你瞧瞧自己都幹了什麼，欠下那麼多錢，銀行都給我打電話了你知道嗎？弄得我男朋友都不高興了，好幾次想找人揍你，是我攔著知道嗎？人總是要長大的，總要面對現實，你能別像個孩子嗎，回去吧，別在這裡折騰了，我也馬上要結婚了，就在下個星期三，本來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今天正好碰見了，索性告訴你一聲吧。」

「咱倆結束了，好聚好散，你真的別折騰了。」

我靜靜的看著她，腦海中卻在回憶一幕幕過往，她和我一起工作的樣子，她抱怨收入低，遭人瞧不起的樣子，她和我吵架、分手，然後第二天我發現她與陌生男人逛珠寶店，男人親手為她戴上昂貴飾品，她一臉幸福的樣子……

猛然間，一切都破碎了，被風吹走，再也沒了蹤影。

我深呼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當初就是當初，過去了就不要再提，我也給你帶來了麻煩，就算兩清吧，你結婚我會去的，別擔心，沒有搗亂的意思，你說得對，好聚好散，看看你如今這一身奢華穿戴，也算是如你願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了，我祝福你，不過，我現在不是在折騰，我有了自己的工作，不會打擾到你的，放心去走你的路吧。」

說完，我沒再管神色複雜的趙玥玥，轉身想走，卻被一個身影攔了下來。

「怎麼，還不死心，想來騷擾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