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少年不知愁滋味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張松有些尷尬的站在甘寧身邊,準確的說是身為書記官的他,交付了任務后,甘寧視他為空氣的做法令他心中惱怒。嚴顏拉開了營布,搖了搖頭,這甘寧太不會做人,難怪眾人看他不爽,開口道:「子喬!不如……」
張松搖了搖頭,算是趁著這個台階下了,立馬就走了。嚴顏道:「興霸!這是何故?何必對他……莫非興霸也以相觀人?」甘寧哈哈大笑道:「希伯啊希伯!難道寧禮遇他,就能讓那些文人放下架子和我們這些武夫同飲么?再說,以相觀人?寧還沒庸到那種程度……」嚴顏想了想,這話倒也沒說錯,很多武勇出眾的人,你能指的上他們外相好看?大多都是疤臉兇惡之徒,若要再以相觀人,能拉出一支軍隊,那才真是見了鬼……
張松雖然有些生氣,不過對那個嘲諷臉,用司馬璋的話就是「二」到了極點的人是不會放到心中的,再說文人為這點小事記恨武夫,傳了出去也是個笑話,嚴顏的擔憂自然又成了空……張松看著明月當空,搖了搖頭,這甘寧的夜襲十有八九得泡湯,看來得和龐巴郡提個醒,抓緊守備,防止五斗米賊趁夜反襲……
甘寧等部下吃飽喝足一個個在胳膊上裹上白巾,這也是特殊的信號,夜裡黑看不太清,若是傷了自己人反而不美,畢竟都是甘家莊出來的,打斷胳膊連著筋,十有八九的都是一樣的血緣……
嚴顏有些鬱悶,指了指天上的明月道:「興霸!你不是說要下雨么?」甘寧笑道:「預知天象本就不準,更何況今夜有雨,一更是今夜,五更也是今夜……」嚴顏無奈苦笑道:「罷了,顏先回營!」甘寧哈哈大笑道:「放心,丟不了咱巴郡人的威風!那個成都兒,定有他好瞧得時候!」
甘寧收起了鈴鐺,抓著腰刀,騎著矮馬,就在隊伍的前列。說是矮馬,事實上就快趕上驢了,不過馬頭較大,四腿有力,善行山路,這是越嶲馬,也就是建昌馬的雛形。別看體小,但若將司馬璋的絕影牽來,若是絕影在沒打馬蹄鐵之前,若是尋個勝負,還真不好說,畢竟矮馬就好比是越野車,比跑車絕影自然更好一些……
一陣冷風吹來,甘寧皺起了眉毛,隨後看著天上的明月蒙起了一絲黑紗,頓時悟道,這場雨快來了,只不過與意料之中不同的是,看起來是場急雨。說到這兒,就不得不說,甘寧除了操船功夫極佳,觀天文的本事也有,或許說是漁夫的經驗傳授,倒不是和道門鬼谷那般觀天文的功夫是系統性傳授,換句話來說就是走個野路子……
「這該死的天怎麼起了風,怪涼颼颼的!」「好啦好啦!別抱怨了!再過上半個時辰就是交接的時候,話說過來,還真困啊!」五斗米教士卒打了個哈欠,頭一仰,猛感到有些濕潤,罵道:「該死的,竟然下了雨!」另一人趕忙將火把往裡收了收,看著天空漆黑一片,搖了搖頭道:「真是場急雨!」
塔樓上士卒還能有屋檐擋著,但守在大門口的士卒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但師君的威嚴還使得他們不敢往軍營里沖,不要怪這些人這麼想,他們很多都是被拉到戰場中的新人,其出身大多都是「仰慕師君威名,逃到漢中尋求庇護」的,當然這個口號僅僅是漢中官方所喊,實質上就只有那些人才知曉了……
「嗖」的一聲,一名士卒倒在地上,他的同夥剛想大呼,一個手掌猛然捂住了他的嘴,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就結束了生命。幾名甘寧部下相互點了點頭,猛地將大門打開,一搬拒馬,隨後響起鈴鐺聲,一陣驚濤拍岸的馬蹄聲頓時響起,驚醒了無數正在睡眠中的五斗米教士卒……
眼前的一幕發作的很快,正當哨塔上士卒發覺時,一名士卒就順著木梯爬了上去,雖然是一挑二,但強壯有力的身軀和那兩個弱小膽怯的人相pk,怎麼看都像是基情四射爆菊大戲,只不過那人多勢眾的那一方只能是被欺負的……
甘寧哈哈大笑道:「殺!給我殺!一個不留!別亂了陣型!」黑旋風一般的鐵騎迅速從大營的一口鑽了進去不少人持著長槍,將眼前的火燈架紛紛打落,瞬時間,五斗米道的營寨成了祝融的天堂……
嚴顏一愣,笑道:「到底是甘興霸啊!看來是顏多慮了!」嚴忠道:「既然甘家子得了手,不如主公去劫糧草!」嚴顏點了點頭道:「不錯!趁著這場雨剛下,趕緊走,若等一會,想走都走不動了!」嚴忠拍馬就去了前陣,隊伍立即就轉了向……
「該死!怎麼回事?」楊方睜開了眼睛,紅色的血絲讓整個人看起來面目可憎,一位五斗米教士卒拉開了門布,急道:「敵襲,敵襲!」楊方爆了粗口,慌張的穿著衣服,甚至連其中的一個衣扣都系錯了……
呼呼的風起了,似乎老天沒有在意楊方那暴躁的心情,雨水由漸漸的雨滴兒變成雨線,只是看著架勢,到有成傾盆大雨的趨勢!
「上天也助我!隨我殺!」一聲高喝,令楊方倍加惱怒,生來自高自大的他忘記了此時正是在前線而非漢中南鄭,揮著長劍就出了大營。一陣風襲來,楊方被吹得睜不開眼睛,細密的雨水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擦一擦,但耳邊的馬蹄聲和呼喊聲讓他倍感心煩……
「小心……」話還沒說完,楊方猛感脖子一痛,隨後就失去了知覺,一位男子狂笑著劈刀閃了過去,隨後手一揮,整個帳篷倒在雨水之中……甘寧絲毫沒有將方才那位男子放在眼中,事實上借著這場大雨,夜襲相當成功,不過膽大心細的他此時就有了收兵的打算……
正騎馬間,甘寧猛然感到一絲警覺,一股從骨子裡的戰慄猛然提起,回頭一喝:「誰在鬼鬼祟祟!」甘寧一愣,之間兩位方士站在不遠之處,手指正指著自己,一點亮光,隨著兩人噴出的一口鮮血猛然放大,那股血箭筆直的朝著自己襲來……
雕蟲小技,不知死活!甘寧揮刀一砍,正中血箭,身後井木犴幻象隨起,朱紅的火色瞬時燃燒了刀鋒上的血箭!井木犴,南方朱雀星宿之一,換做西方就是大名鼎鼎的雙子座的化身……
不等甘寧縱馬揮刀,手下的部曲早將那兩個術法反噬的方士一刀了結,甘剛看著甘寧道:「少主?」甘寧笑道:「區區賊道能奈我何?如今賊道一死,我軍士氣正盛,且隨我再衝殺一番!」甘剛雖然心中有異,不過還是響應少主……
「楊正,大營不能有失!我走之後,你可死守此處,非我本人,不可開營!」「喏!」楊任看了看楊正,又嘆道:「我軍兵少,你可派五百弓箭手伏在隱處……」楊正一點頭,就聽得一陣哄喊聲,楊任臉色一變,急道:「速去擊鼓!敵襲!」
楊任話還未落,一名士卒急忙沖了進來道:「敵襲……」楊任冷笑一聲,出了營門,手中持著大刀,他可不是那個只知道輩分,仗勢欺人的族叔楊方,這半個月被排擠到后營,手中的刀可是饑渴了很久……
楊任上了馬,看了看風向,一調方向,大喝道:「休得驚慌!南鄭楊任在此!」這時候就看出將領的差距,隨著楊任的喝聲、鼓聲以及手下的安排,大營之中混亂的程度明顯減了不少,漸漸的由奇襲戰變成拉鋸戰……
嚴忠看了看嚴顏低聲道:「主公,是不是……」嚴顏陰著臉道:「還是晚了一刻,便宜了這些米賊!傳令下去,徐徐而退,我親自斷後!」嚴忠點點頭,這些人都是自家的家丁,也就是說是私軍,死得再多也沒什麼好處……這就是家天下的悲哀,不過也是當時的潮流,甚至在正史中,孫權的吳國發揮到了徹底,整個軍隊都是聽宣不聽調,只知將軍不知孫權,所以說很多「將二代」在打天下的一代死了之後,不得善終,主要是孫權為了奪回那些軍隊而實施的手段……
楊正道:「要不要追擊?」楊任搖了搖頭,道:「放箭便是!如今雨大,出去反而失了地利之勢……」楊正應了聲,所謂的放箭在這場雨中效果估計可以忽略了,不過由於場地關係還能回收,到不至於憐惜軍械。說實在的,楊任其實內心中也想追擊,不過看到這些士卒的表現,心中不自覺涼了不少……
平日里的問題自然都藏著,但到了戰場,這一切的遮羞布自然是沒了,作戰毫無章法不說,陣地上極容易崩潰就是個很令人頭疼的事兒。所謂看,看的自然不是士卒的交戰,那個想看也看不見,真正看得是旗杆,以及營地中設施的損壞,這才能體現出結果,畢竟這個朝代沒有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