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去國外

顏慕對顧行知出手，開始兩下，顧行知沒有還手，生生挨下了，但等到第三下，顏慕的拳頭剛推出去，就被顧行知捏住了。

顧行知的手，很瘦，除卻骨頭，只剩下一層皮，看上去一會讓人覺得，這雙手的主人一定是個文弱書生，只能提筆安天下，一定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主兒，卻錯算了，顧行知的手只是看上去無力而已，捏著顏慕的拳頭，卻讓顏慕瞬間失去了再往前推拳的力氣。

小瞧了誰都不可以小瞧顧行知，這是從小就被扔進軍營里，跟著軍人一塊兒接受的男孩，他從未有過寒假暑假，把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了訓練上，不管動手動腦，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顏慕雖然也練過，可顏慕練的是跆拳道，重在防身，和顧行知所學的禦敵之術，奪命之術，還是不一樣的。

穆然怕顧行知情急之下下了重手，會傷到顏慕，趕緊開口阻止，「顧行知，你先回去吧。」

「回去？你要我回哪兒去？」顧行知一個轉身，把顏慕抵在車門上，他一隻手掐著顏慕的脖子，扭頭看著穆然說，「要是怕我傷了你的心上人，你就明說，我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別人說，我不會放在心上，你說的話，我從來都是聽的。」

顧行知要的，只是穆然的一句話，只要穆然願意說那句話，如果能當著顏慕的面兒說出來，就是天大的委屈，顧行知也能忍下。

偏偏，穆然是不願意說的。

哪怕天塌下來了，穆然這絕對不會再退讓一步，她絕對不可以給顧行知錯覺，覺得不管他做什麼，要求什麼，她都會同意，她都會答應。

穆然走上前，伸手去拽顧行知的手，說，「有什麼好得意的，你是什麼出身，他又是什麼出身？堂堂一個經歷了特種部隊魔鬼訓練的兵，卻跑出來欺負別人，還引以為傲，沾沾自喜，自以為了不得，也只有你顧行知，會把這樣的事情當成榮譽。你喜歡嗎？如果你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的話，我可以自費給你出一本書，講講你顧行知身為特種兵的光榮又燦爛的一生。我想，我也不會虧本的，因為這本書一定是最暢銷的書！到時候，人人都知道了顧行知，你顧行知就真的揚名立萬了。」

「只要你高興，莫說只是出本書，就是你給我立一塊碑，我都不會說一句難聽的話。」顧行知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又像是沒有，他狠狠掐著顏慕的脖子，說，「你要我出名，單是一本書，未免太過單薄，你說，要是加上一條人命，會不會更有說服力，讀者多了，你才不會虧本。」

顧行知分心說話的當兒，被顏慕一把掐住了脖子。

兩人氣勢相當，誰也不讓我，一時之間，空氣中都充斥著火藥味。

顏慕熟悉的擒拿手法讓穆然一愣，她知道顏慕常年都在練跆拳道，可是那樣的手法，分明不是跆拳道裡面的招式。看顏慕熟悉的勁兒，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練出來的。

顏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身後藏著什麼樣的時而，穆然不得而知，也沒有辦法得知。

目前，她只知道，顏慕和顧行知要是打起來，一定不會是件好事兒。

兩人因為青爺的事情，心裡早就存了疙瘩，今天她成了導火索，炸彈，很有可能要爆炸的。

「宋秘書。」穆然招過一邊淡定看著兩人打架的宋秘書，「你幫幫忙，把他們倆分開。」

要是真打斷胳膊打斷腿的，誰來負責？

顏慕和顧行知，兩個人的來頭都不小，要是真出了點兒什麼事情，絕對沒有辦法善後的。

顧行知和顏慕已經打成一團，兩人齊齊摔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腳，打法完全沒有章法，誰都沒有用平素所學，只是用的蠻力。

穆然看著兩個個子相當，身材相當，力氣相當的兩個人糾纏在一塊兒，就像是看到了外婆老家院子里你追我趕的那兩隻野貓，簡直一模一樣。

她看得想笑，又笑不出來，整個人都是不知道該哭該笑的狀態。

她看著宋秘書。

宋秘書還是老僧入定的模樣，兩隻手抱在面前，看戲似的看著顧行知和顏慕在地上滾來滾去，看著兩個平時時候目空一切的人在泥土中打滾，變得灰頭土臉。

穆然真的好奇顏慕怎麼會招了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一留就是近五年。

好像從來沒看見過宋秘書驚慌失措的樣子，宋秘書跟在顏慕身邊這麼多年，除了打量顏慕臉色的時候會稍微嚴肅，其餘時候，好像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

穆然突然有點兒明白顧行知得感受了。

顧行知說她淡定的時侯，她不以為然，覺得，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了就好，沒必要讓別人也看到。

看了宋秘書，她才理解，好奇別人的經歷，妄圖看清別人得內心，卻總也看不透，猜不著的那種感覺，像是用羽毛撓著心，癢得難受，又沒有爆發把羽毛拿開。

是了，就是這樣的感覺。

穆然有點兒心疼顧行知。

她這麼超然物外，不太把事情放在心裡的人都難受得要死，顧行知那刨根問底，事事喜歡掌控在手裡的性子，又怎麼受得了？

「大小姐，要不然，我先送您回去吧？」

宋秘書的一句話把穆然飛遠的心思拉了回來。

穆然看著宋秘書，宋秘書也看著他，眼睛裡面狀似淡定，卻已然帶了瞭然。

像宋秘書這樣的人，話不多，大多數的時間都花費在了觀察別人身上，穆然心裡有數，她的失神，她的神遊，已經讓宋秘書看出了點兒什麼。

她也沒想到自己如此的不爭氣，不過短短一個多兩個月，什麼事情都能想到顧行知，一想到顧行知，就會亂七八糟的想上一通，從這兒想到那兒，不知不覺就會站在顧行知的角度去想問題，在不經意間就會原諒顧行知的不當言行和舉止。

每每回神，她都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被深愛的那個總是有恃無恐，要是她率先傾注感情，率先陷入愛情，吃苦的那個人是她，患得患失，如履薄冰的那個人是她。

她，作為第二次活著的人，不能夠再把生活過成一灘亂泥，解決了顧雲和穆可可，不就是為了可以更好的生活嗎？

穆然撥開面前的濃霧，看清了前進的道路，心裏面得糾結，和一絲殘存的不舍，全都變成了泡沫。

她懂了宋秘書話里的意思，明白了，真的都明白了。

她勸說是沒有用的，不管是顏慕還是顧行知，都是血氣方剛，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大喜大悲的人，他們看重她，希望他能明確的給出答覆。

是他，還是他？

是他優秀，還是他優秀？

不得到一個直接乾脆的回答，他們不會罷手的，在他們面前，她還不能不選擇，所以啊，走是最好的。

她先走了，離開了，他們沒有爭奪的對象，自然就打不起來，斗不下去了。

這比她站在這兒，眼睜睜看著他們打鬥得好。

「謝謝。」

穆然跟宋秘書道謝之後，半點兒不拖泥帶水的進去了車裡。

車子揚塵而去，透過後視鏡，只看到顏慕和顧行知打得難捨難分。

「大小姐的心走遠了。」

宋秘書無端端說了這麼一句話。

穆然收回目光，改為看著宋秘書。

宋秘書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這次回來，大小姐變了很多，對什麼事情都不熱衷，誰也不放在眼裡，記在心上，唯獨對待顧二少時，情緒會不受控制的變化。擔憂，焦灼，又狠不下心傷害，大小姐自己應該也發覺了，畢竟，有些時候，只要不自欺欺人，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

穆然問扯了扯嘴角，沒有反駁宋秘書的話。

宋秘書沖穆然一眨眼睛，半真半假的說，「從前，這些情緒都是面對大公子時候才有的。現在，就算大公子就在跟前，大小姐的心臟也不會因為他而跳動了。」

「宋秘書觀察得很仔細，看得很透徹，我真的很好奇，宋秘書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為什麼這樣的了解人性，為什麼這麼善於觀察？」

宋秘書哈了一聲，似乎是覺得穆然的這句話很好笑。

他告訴穆然，「大小姐，很多東西，跟環境是沒有關係的，比如我的弟弟，他自幼生活在一個黑暗的環境里，但他從來不會給人陰沉黑暗的感覺，如果你遇見他，你就會知道，那個人，整個就是一個愛玩愛鬧的孩子，所有抱負都往胸中。」

宋秘書沒有正面回答穆然的問題，這個問題就註定了是得不到答覆的。

穆然也不介意，反正也沒有想過會從宋秘書的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不過，宋秘書提到弟弟時候，眼睛裡面難得一見的溫柔卻讓穆然對這個弟弟有點兒好奇了。

能讓宋秘書流露出這樣神色的人物，該是有多有趣？

穆然讓宋秘書把她送到小區外面，她決定自己走回去，製造一種她是自己回去的，中途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的假象。

等走進了小區，才想起身上穿的衣服。

她穿著顧行知的衣服，就已經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更讓她覺得無力的，是站在樓下院子里等著她的外婆，和岳苓。

岳苓竟然來找外婆了，這是不是說明，岳苓根本不相信她會和顧行知分開？所以想要找了外婆，表明自己的態度，讓外婆也出面干涉，用盡全力的阻攔她和顧行知在一起。

穆然沒有去想岳苓和外婆說了什麼，但看外婆的臉色，已經是面色鐵青。

也是多年以後，穆然才知道，被蒙在鼓裡，並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外婆以為她是顧文彬的孩子，以為她和顧行知是親兄妹，而身為知情人的穆成勝和岳苓，都選擇了承認，承認了這荒誕的說法。

「外婆，我回來了。」穆然走了過去，跟外婆打了招呼以後，主動跟岳苓問好，「阿姨，您來了？」

岳苓看著穆然身上的衣服，面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談吐斯文如此，也忍不住罵了一句，「混賬東西！」

罵的當然不會是穆然。

穆然的態度也很明確，之前就說清楚了，不會糾纏顧行知，岳苓是看在眼裡的，再說了，顧行知去追趕穆然，岳苓也是看見了的。

一切都是顧行知主動的，要糾纏，要強取豪奪，錯的都是顧行知，岳苓還能怎麼著穆然。

只能是低聲下氣的道歉，代顧行知說道歉。

穆然搖搖頭，「不必了，阿姨，顧行知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朋友一場，我總不能讓他因為這件事情搭上一生。」

岳苓趁機就說，「有一就有二，行知那德性，隨了他爸爸，什麼東西，一旦認真起來，一生算什麼，命都可以不要得。」

岳苓這話是說給外婆聽的。

穆然的母親當初是怎麼死的，中途經歷了什麼，外婆不知道全部，也知道一二，外婆一貫仇恨顧文彬，認為是顧文彬害死了她的女兒，對顧文彬從來沒有好臉色。

聽到顧行知的性子隨了顧文彬，更是容不下顧行知。

沒了女兒，不能再沒有孫女兒。

外婆抓了穆然的手腕，把穆然拉到了身邊，看也沒看岳苓，說，「有錢有勢的人無賴起來，我們平頭老百姓是沒有辦法去斗的，惹不起，我們躲。不過，顧太太，我希望您說到做到，等到然然離開了寧城，麻煩您管好您的寶貝兒子，讓他不要再糾纏我的孫女兒了。今天的事情，然然沒有出事，然然自己也說不計較，那我們就不計較，就當是被狗咬了幾口。但也不要認為我們好欺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管是警察局還是哪兒，我就是寫血書，也要告顧行知。」

穆然看看外婆，又看看岳苓，果然，岳苓知道怎麼做才可以最快的達到目的。

找外婆，絕對是沒有錯的。

這世上，最先不願意她和顧行知在一起的是外婆，最不願意她和顧行知在一起的也是外婆。

找別人說，可能還會遭到拒絕，可能還會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周旋，找外婆，外婆只會毫不猶豫的就同意把她送去國外。

只要是能讓她遠離顧行知，別說是國外，就是天邊，外婆也會毫不猶豫的送她去。

只是，她要怎麼去呢？

顧行知難道謹慎，她一有風吹草動，顧行知就會察覺，她要怎麼做，才可以讓顧行知放下戒備，受她的欺騙呢？

在顧行知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如果沒有一個好的辦法，是不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