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喜歡了十年

第116章 喜歡了十年

顧行知腦子裡的那根弦緊緊繃著,就怕穆然把事情做到最極端,連面也不願意和他見。不由得屏住呼吸,仔細去聽穆然的回答。

等了半天,只聽到穆然說了一句,「到時候再說吧。我困了,先睡了。」

顧行知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很是失落,可是穆然連繼續說話的機會兜沒有給他,徑自掛了電話。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忙音,顧行知頹然的放下電話,大喇喇的倒在身後的床上。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岳苓的聲音很快傳入耳中,「行知,我進來了。」

顧行知沒有理會岳苓,一把拉過被蓋擋在頭上,把臉遮得嚴嚴實實。

「睡著了?」岳苓走到床邊,問。

顧行知嗯了一聲,「睡著了。」

「我沒找你算賬呢,你倒是先生氣了?」岳苓掀開被蓋,把顧行知拉了坐起,捧著顧行知的臉,仔細查看顧行知臉上的傷口。

顧行知自小混在軍人堆里,磕磕絆絆的時候不少,鮮血淋漓回去的時間也挺多,岳苓已經看得習慣了。

可是看著顧行知臉上的抓痕,岳苓還是覺得心疼,既心疼,又生氣。

戳了一下顧行知的額頭,說,「你多大的年紀,就學會霸王硬上弓了?天天跟軍人待在一起,你學到就是這個?真不知道你的腦袋瓜子里都裝著什麼,一天天兒得,讓人不省心!你哥要是有你這點兒手段,我倒是樂意了。至於你,顧行知,我警告你,你來寧城是來讀書的,當初說得好好的,暫停一切,只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才來多久,就給我惹一堆子的麻煩事兒,連報紙都上了。你要是不聽話,那就轉學回去海城,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顧行知嘴角一垮,「好端端的說我哥幹嘛?我累了,要睡了。」

「怎麼,打電話沒說好?」岳苓拿過醫藥箱,拽了顧行知坐好,給顧行知上藥。

顧行知嘟囔,「還不是都怪你,跑去跟她說什麼,她看著好脾氣,卻是最難哄的,現在好了,沒轍了。」

「行知。」岳苓拿酒精的手一頓,她看著顧行知,一本正經的問,「在你看來,當初的事情是無關緊要的嗎?行知,我不知道爸爸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是你要知道,穆然媽媽的死,和你爸爸,和我,都脫不了干係。那是一條人命,就算你們現在勉為其難的在一起了,以後呢,舊事重提的時候,你怎麼面對穆然,我們又怎麼面對穆然?」

「我不管,那又不是穆然的錯,又不是我的錯,你們大人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好!」顧行知握著岳苓的手,身子往岳苓的懷裡湊,他說,「媽,求求你了,只有你是不同意的,你就答應我吧,答應我哥偶然在一塊兒,只要你答應,穆然那兒,還有外婆那兒,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好的。媽,求求你了,媽!」

因為生顧行知的時候發生了太多事情,岳苓對顧行知諸多偏愛,一來二去,讓顧行知養成了撒嬌得習慣。

顧行知一直都這樣,撒嬌的時候,喜歡軟糯糯的說話,那聲音,直酥到了骨頭裡。

岳苓烤著,也挺心疼。

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是什麼性子她清楚,部隊裡面那麼多規矩,顧行知從來沒有偏離過一次,這一回,對穆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幾乎是拿自己的後半生去做賭注。

穆然,真的有那麼好么?

穆然,真的值得他堵上一切嗎?

感情的事情太過複雜,排除萬難之後,能走到最後的又有幾個?

何況,穆然真的喜歡他嗎?如果真的喜歡他,會那麼乾脆的說一走了之嗎?

穆然的心裡沒有顧行知,縱然有,也只是一點兒,佔據不了多少位置的,可以忽略不計的一點,怎麼可以跟顧行知搭上一切的決心相比較?

最最可怕的是,穆然的心太冷太硬,如果有一天,她意識到她和顧文彬對於她母親的傷害,然後慫恿著顧行知進行報復怎麼辦?

顧行知那麼在意穆然,顧行知對穆然言聽計從,只要穆然高興,顧行知什麼都會去做的。

岳苓已經失去了丈夫,不想再失去兒子,送走穆然,是她目前可以做出的最好的抉擇。

「行知,你現在還小,根本不懂感情,你聽話,等到你年紀大了,我不會幹涉你的。」

史冊有載,丞相之女朝來天資聰穎,容貌無二。自幼善書畫,精琴棋,知兵家之爭,曉用兵之道,不過十三歲年紀,已被世人尊稱為長安第一才女。可惜紅顏向來薄命,於一次出遊江南時遭意外葬身火海,皇帝感嘆之餘,破格封其為公主,名號鳳陽。

江南的春來得早而快,別的地兒還是千里冰封,江南岸邊的楊柳已經長出了新芽,閣樓對面的那株桃花更是開得妖嬈,放眼望去,儘是粉嫩的花瓣,其間有一朵,紅得滴血。

「江南婉約美,風光無限。倒是應了古人之說,此景唯獨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遊。」

身著鵝黃薄衫的豆蔻女子負手倚在窗框上,感慨著,目光落在對面的桃花上。眉目如畫,身姿綽約,真真人比花嬌。

「小姐,那裡風大,您可別著了涼,還是坐在書桌前看會兒書吧。」

年長的清秀丫頭往書桌邊上的爐子里加了些炭火,屋子裡登時暖起來了,丫頭笑著,待窗邊的人走到書桌前坐定,手捧著書本看起來了,才關了窗戶離開。

書頁一篇篇翻過,細嫩的手指終於停在了一頁泛黃的紙張上。

她將紙張拿起,輕念出聲,「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香爐里飄出的香味兒也撲向那滿載情意的紙張,與此同時,一個點燃的火摺子無端落入房中,輕得讓人毫無感覺。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痴情的女子?」

言語雖不屑,面上倒是一直帶著笑容。她一手疊袖,一手握筆,在紙張上勾勾畫畫,絲毫沒有聽到閣樓外傳來的輕微腳步聲。

火摺子不偏不倚的被扔在落地的帘子上,很快被點燃,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片刻躥上柱子與房梁。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驚慌失措,她急急忙忙扔了筆,往門邊跑去,因跑得匆忙,袖子拂倒硯台,墨汁正好灑在那紙張上,掩蓋住所有字跡。

門窗鎖死,無論如何打不開,再看屋中,壓根兒找不到能夠用來淋熄火苗的東西。單薄身影只能在火中四處逃竄,聲嘶力竭的呼喊,不知疲倦的拍射門窗。

這樣大的火勢足夠將她吞噬,可她不想死,她想,或許,再等片刻她便可以活著出去。

尋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蹲下,她將身子蜷縮成一團,無助的看著火舌囂張的捲走屋中一切物事。

她聽到了房梁被燒得啪啪作響的聲音,只是未曾料到,它會那麼快就從她頭頂砸下。

鮮血順著額頭流下,淋濕她的眼眸,她只看到滿目的殷紅,她害怕得失聲尖叫,這叫聲惹得火舌爬上她的裙擺,點燃下一個火球。

疼痛,張惶,害怕,絕望,她選擇閉上眼睛,不再多看一眼。

她記得的古書里說過,若是人的靈魂不死,便可以依附於周遭花木重生,不過再生之時,與所寄事物同命。

她不求長命百歲,不求榮華富貴,只希望能有機會繼續她尚未來得及體會的幾十載人生。

她不該死,她不該死!

一個時辰,足以讓別緻的閣樓化為灰燼,風拂過,揚起一抹鵝黃色的輕煙,只見那輕煙盤旋著靠近一朵紅得滴血的桃花,鑽進花蕊間,消失不見,而此時,風停了。

冰涼的手指流連在臉頰,卻讓寧朝來生出莫名的暖意,她懶懶的睜開眼睛。面前居高臨下,滿目寵溺的人不是寧相生又是誰,他還穿著官服,大概是才早朝回來吧。

寧朝來嘆氣,真好。雖然垂死掙扎,被烈火灼燒的感覺太痛苦,但若是最後一刻生不如死的痛苦能換得死了后看到寧相生,也算值當了。

「出門前怎麼與你說的,又在石桌上睡覺了,嗯?」

寧相生往石凳上一坐,笑著將趴在石桌上睡覺的人抱在懷裡。

寧朝來使勁往寧相生懷裡拱了拱,等到身子稍微暖和了,才哇哇大哭起來。

「阿翁啊,你……你若是,若是……聽得見我說話,一定要記得……好……好好照顧自己。」

寧朝來抽抽噎噎,一句話倒也說得清楚。

寧相生一臉茫然,看了看痛哭流涕又滿臉正經的女兒,決定伸出手去探探情況。

額頭不燙不冰,該是沒有發燒。寧相生抿了抿唇,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孩子是做噩夢了。

寧相生不說話,寧朝來扯開了嗓子哭,哭得肝腸寸斷。一了百了,死了原來是這般下場,她不過是想說幾句臨終前該有的叮囑罷了,寧相生卻聽不見。

若是猜得沒錯,只怕眨眼間她就會灰飛煙滅了。

「阿翁,我不要,不要!」寧朝來緊緊抓著寧相生的衣襟,生怕自己一鬆手便真的再也見不到寧相生了。

「小,小姐。」

迎面走來的杜鵑愣在原地,寧朝來向來要強,挨打挨罵從不流一滴眼淚,現下哭得那麼悲壯,到底是出什麼大事了。

「好了,朝來乖。」寧相生心疼的摸摸寧朝來的頭,放柔了聲音,「爹在這兒,不怕。」

乖?寧相生只在她八歲前說過這樣的字眼。寧朝來詫異的抬頭,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杜鵑年長她八歲,如今卻是十三歲的模樣,再看看她,那樣小的手與個子,可不就是五歲的樣兒,再看寧相生,確實比最後一次見面時年輕不少。

寧朝來急匆匆的掙脫寧相生的懷抱,爬上石桌,四處張望。南邊的石門,北邊的翠竹,還有西邊院子角落裡她「才」種下不久的臘梅。

「哎喲!」寧朝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齜牙咧嘴。

杜鵑大叫,「小姐中邪了!」

寧相生瞪了杜鵑一眼,疑惑的看著寧朝來。寧朝來忽而哭,忽而笑,著實太怪異,可他從來不信邪不邪的,只當寧朝來小孩子心性,由著她去了,畢竟,寧朝來是個鬼靈精怪的主兒,這會兒指不定在打什麼主意。

寧朝來不管寧相生與杜鵑怎麼想,只知道傻樂,她沒死,她還活著,她真的還活著!

寧相生無奈的搖頭,笑著問,「過幾日去上書學堂念書可好?」

可好?那是太好了。寧朝來連連點頭,她做夢都想去上書學堂,寧相生卻認為男女共處一室不成體統,不肯讓她去,如今竟然主動提出要她去,豈不是因禍得福?

「學堂里要用之物我已經讓人備好了,你上下學堂,轎夫會負責接送,至於杜鵑,她會隨你一同去,也好照顧你。」

寧相生說著,用袖子給寧朝來擦眼淚,他所求不多,寧朝來過得開心就是了。

若不是昨夜夢見寧朝來在火海里掙扎求生,若不是那真實的畫面刺痛了他,他或許還不會改變主意。

「阿翁,我要出去走走。」寧朝來搖著寧相生的袖子撒嬌。

寧相生讓人拿來十兩銀子,讓杜鵑陪著寧朝來出去了。

寧朝來走在熱鬧的集市上,走得緩慢,看著兩側各式各樣的食物,分毫不為所動,活脫脫一副大人樣。

杜鵑不解的盯著寧朝來的後背,腦中只有不正常三個字,要知道,若是平常時候,寧朝來早該蹦蹦跳跳的嚷著要這要那了。

杜鵑當然不知道,寧朝來死時也是十三歲的人了,早過了貪吃的年紀。

是的,寧朝來不貪吃,可是喜歡看書的習慣一點沒變,這不,想也不想便邁步進了上書齋。

她以前所看書,有不少來自上書齋,可都是讓下人來買,她從未來過。

方踏進書齋,寧朝來有掉進書海的錯覺,那被分為一層又一層的木架上放置著琳琅滿目的書籍。

寧朝來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從最近的木架上取下一本,書面上大大的寫了詩經二字,正欲翻閱,只聽背後有人笑著說,

「咦,誰家的女娃娃也來看書?怕是大字不識一個吧!」

書齋里聽見說話聲的人都笑了起來。

寧朝來回頭,見說話的人也是個孩子,不由得將眉頭一皺,她是十三歲的人,他見了她都該叫她一聲姐姐。

「誰家孩子胡說八道,快走快走。」杜鵑以為寧朝來是不高興了,急忙伸手去推那孩子。

別看那孩子才七八歲,力氣可大著,杜鵑推了幾下愣是沒能將他推動分毫。

「我說。」寧朝來拿著書往前走,杜鵑識趣的讓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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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零撩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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