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傻子
穆然輕笑,「你就那麼在意生日禮物?放著那麼多客人不招呼,跑來院子里等我?」
顧行知一個翻身,躺在穆然的旁邊,他扭頭,盯著穆然的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來的人裡面,除了我的同學朋友,都是些我不認識的人……家裡面也不喜歡這樣的活動,可是沒有辦法,就算不說,別人也會想方設法打聽了,然後送禮物送祝福,為了不白白接受別人的好意,只能辦晚宴了,好歹,請了別人來家裡玩兒,也不算欠了人情。」
穆然點點頭,對顧行知所說的話表示理解。有錢人家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害怕別人送禮物,也怕白白受了別人的禮物,偏偏,阻止不了別人送禮物……
「說這些幹嘛,你回去拿禮物,給我的禮物是什麼?」
顧行知伸手要去翻穆然的書包,穆然及時把手攔下。
「別總是動手動腳的,男孩子更要注重自己的形象,你可是堂堂顧二少,這麼輕率,也不怕被人家笑話。」穆然叮囑,「顧行知,成熟一點。」
如果再成熟一點,就完美了。
顧行知不高興的撇撇嘴,小聲嘟囔,「小然然,你真的越來越啰嗦了,有些時候,比我媽還要啰嗦,你再這樣,小心我纏著你一輩子,讓你寸步不離跟著我。」
穆然笑了笑,要不是夜色太沉,彩燈的顏色太過絢爛,顧行知也許能夠看到她眼睛裡面一閃而過的張皇。
可惜,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顧行知沉浸在生日的時候有穆然陪伴的喜悅里,一個勁兒催促穆然把生日禮物給他看,旁的,什麼都沒有在意。
穆然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顧行知。然後,安靜的躺著,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
十萬英尺的高空,從今天晚上開始,她和顧行知所面對的就不是同一片天空了。
顧行知拿過盒子,打開的一瞬間,忍不住驚喜的叫出了聲。
「是項鏈的設計圖!吊墜是扣子形狀的!穆然,穆然!你怎麼這麼有才?真好,真好,原來你都記著,我還想著我要去哪兒請了設計師給我研究呢?看看這扣子,一顆大一顆小,邊上是鑲鑽的是吧,好啊,精緻又美觀,我喜歡,喜歡極了!」
顧行知抱著穆然,狠狠一口親在穆然的臉頰上,低聲耳語,「真是個勾人心魂的小妖精,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的,實際上什麼都記著呢。有你這份心就夠了,改天我就去找人按照設計圖把項鏈做出來,到時候,你一個我一個,這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
穆然只是笑。
她也是這麼想的,這項鏈做出來當做定情信物,只不過,不是她的,是顧行知和其他女孩子的。
本來是打算不畫了的,可是顧行知喜歡,在她面前說起了無數次,每每說起,眼睛裡面都是星星,顧行知那麼喜歡,那麼想要,她一個不忍心,就給畫出來了。
也沒什麼的,就當是她送給朋友的禮物了。
一副設計圖而已,花費不了她多少功夫,看顧行知愛不釋手的樣兒,這生日禮物也算值當了。
「別看了。」穆然拉了一把顧行知好好舉著圖紙的手,笑了起來,「大晚上的,你能看見什麼,等到回去房間了再慢慢看。」
顧行知一下子聽到了關鍵的地方,「你要去我房間?走啊走啊,我帶你去看看,要知道,我的房間,除了我媽和我哥,誰也不能進去的,讓你進去看看,你可是賺了。」
穆然紋絲不動,任憑顧行知說得天花亂墜。
等到說得累了,再沒有好說的了,顧行知才恍然,「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不參加晚宴,你要走了吧?」
「生日禮物給你了,生日祝福也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顧行知,你可得知足,要得多了,就不怕雞飛蛋打,什麼也沒了?」
「別的我才不稀罕,不是說了嗎,這個晚宴只要你來就好了。我不管,你可不能就這麼走了,我的生日,你怎麼可以不在呢?」
顧行知不讓穆然走,撒嬌賣萌,打滾撒嬌,就是不讓穆然走。
穆然又從書包里掏出來一樣東西,和顧行知打著商量,「你看過之後,給我重新寫一封情書,順便給我準備一份我的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在那之前,不要聯繫我,不要問我要怎麼辦?你親力親為,從頭到尾,不能有一點假手於人,顧行知,你看,怎麼樣?」
顧行知沒有聽得太明白,不過,穆然是什麼意思,穆然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他好像明白了。
情書,穆然給他寫的情書,他鬱悶了好久,以為再也得不到的情書,原來,穆然真的寫了,現在,還親自給他送到了眼面前。
只是,給了情書又不陪他過生日,這不就像是給了他糖又不讓他吃嗎?
顧行知從來都覺得穆然不是個好人,什麼都計算得好好的,讓人找不出一分的漏洞。
說高興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東西,當然是高興的。
說不高興嗎?東西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人沒在眼面前,當然是不高興的。
穆然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讓人可口可樂了看看邊高興著,一邊又不高興,時而高興時而不高興,偏偏說不出個不高興的理由來。
「你還是把情書拿回去吧。」顧行知耷拉著眼皮,「只要你在這兒,情書我可以不要,生日禮物也可以不要,你都拿回去吧。」
顧行知說話的時候,竟然真的作勢要把生日禮物送還給穆然,那悶悶不樂的樣兒,彷彿一個沒有吃到心愛糖果的孩子。
穆然無聲的笑了,雙手板正顧行知的腦袋,在顧行知一臉不解得茫然當兒,朝著兩片薄唇吻了過去。
顧行知腦袋裡面一片空白。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幹什麼?
穆然居然主動吻他了?
居然,居然是糖的味道,還是橘子味的?
顧行知剛回過神,就一把扣住穆然的腰肢,不管不顧的要反客為主。
穆然的兩隻手抵住顧行知的胸膛,笑得花枝亂顫,「顧行知,可別忘了,這是早戀,早戀是要挨打的。瞧瞧你那德行!」
顧行知才不管穆然說什麼,他都認準了穆然是他的妻子,怎麼會在意早戀不早戀?
古時候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又有娃娃親之類的禮儀興起,他和穆然,只要感情深,管別人怎麼說。
顧行知箍著穆然,把穆然使勁兒的往懷裡帶,嘴唇不安分的在穆然的嘴唇上遊走,輾轉啃噬,不死不休。
罷了,抱著穆然,讓穆然和他四目相對。
「真漂亮。」顧行知親了一口穆然的眼睛,難得的說了句情話。
穆然卻是一把推開顧行知,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
「我得回去了。」穆然給出的理由是,「外婆身體不好,我要是不會去,連個端茶遞水的人都沒有,你也別覺得委屈,等你下個生日的時候,一定有求必應。」
顧行知霍地從地上起身,拽了穆然的手往前走,「那我送你回去……大晚上的,把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得了吧,那麼多同學在裡面等著,你跑出來那麼久已經很不禮貌了,再耽擱,真的不好了。回去吧,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真的?」顧行知半信半疑,「真會給我打電話?」
自從上次說分開以來,穆然可再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哪怕一次,都是沒有的。
顧行知已經不信了,不信穆然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穆然不欲多說,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顧行知也知道,事關外婆的事,都不是小事,外婆身體不好是事實,要是再因為他不讓穆然回去而導致外婆出了什麼事情,這後果,他也承擔不起。
顧行知喊來了凌叔,讓凌叔送穆然回去。
凌叔站在一邊,欲言又止,終是什麼話都沒說,去車庫開車去了。
穆然不讓顧行知送,一步也不讓。
顧行知覺得穆然莫名其妙,可你穆然給出的說法是那麼多人等著他,他要是始終在她身上耽誤功夫,岳苓也會不高興。
顧行知一個猶豫,穆然已經大步走遠了。
走到大門口,穆然還回了頭,沖他揮了揮手。
顧行知烤著穆然,也跟著揮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今天晚上的穆然笑得很甜,所做的每一件事,除卻要早早離開這一件,其他的都讓他很高興。
柔軟得不成樣子,好像每件事情都是按照他的所思所想來的。
可這樣的溫柔,這樣的體貼,這樣的遷就,讓他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正如院子里遍布得彩燈,每一顆都那麼亮,把它們全部放在一起,反而看不清了。
顧行知暗笑自己多慮,好不容易等到岳苓也不干涉他們了,穆然也願意回來他身邊了,他卻總是想東想西,沒意思。
想什麼呢?有什麼好想的呢?穆然在他身邊,實實在在存在,他們一起念高中,一起念大學,以後結婚生子,攜手到白頭,所有事情都有了眉目,他還多慮什麼?
穆然已經走了,剛才站過的地方已經沒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涼風從身上吹過,竟然吹起了雞皮疙瘩。
顧行知咧嘴一笑,拿著設計圖和情書,一溜煙兒跑回房間里去了。
他得看看穆然給他寫的情書,參考穆然的情書,然後得出自己的情書,婦唱夫隨,這真是個好辦法!
至於穆然說的生日禮物,他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穆然生日那天送出去呢!
顧行知回去以後,在房間裡面認真做著自己的事情,兩耳不聞窗外事,真的是一點兒心思沒有放到別的地方。
看了情書又忙著寫情書,這樣的來頭不好,又換成那樣的來頭,反反覆復,等寫滿一頁紙,覺得滿意了,推開房門一看,賓客早已經走完。
客廳里的大洋鍾顯示著已經凌晨一點半。
生日已經過去了,而穆然說的打電話,終究是沒有打過來。
顧行知心情大好,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樓底下走,對客廳里正襟危坐的三個人說,「爺爺,爸,媽,那麼晚了,你們怎麼都不睡?」
三個人都沉默著。
顧行知心生疑惑,「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顧文彬的怒氣一下子噴薄出來,臉色漲紅,像是聽到了什麼令他生氣極了的事情,低沉著嗓子順,「問問你媽做了什麼好事!」
顧行知把腦袋轉過去看著岳苓,一開始還能笑眯眯的問岳苓是什麼事情,多問兩遍,臉色也不好看了。
「是不是穆然?」他的目光從沙發上的三人身上掃過,聲音問高了起來,「是不是穆然?」
「是又怎樣!」岳苓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顧行知,我生你養你十八年,你捫心自問,這十八年來,我有沒有虧待你半分?不管是什麼樣的境地,我都沒有讓你感受過半分的不愉快,把你捧在手心,呵護著你長大,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我要你出人頭地,成為國家的棟樑,不是讓你因為一個女人葬送大好的前程!」
「所以你對穆然做了什麼?!」顧行知平靜的問著這句話,儘管眼眶已經紅了,語氣沒有改變半分。
這樣的顧行知,看著和穆然很像,一樣的冷靜,一樣的剋制,一樣的自主不受人控制。
岳苓咬了咬下唇,放慢了語速,「她出國了,今天晚上的機票。」
顧行知二話不說要往外跑。
岳苓再是一拍桌子,毫不留情的說,「就在你待在房間里完成她交給你的任務的時候,她已經乘坐飛機去了另外一個國家!顧行知,你也是時候清醒清醒了,她連告別的時候,都在欺騙你!你以為,她是捨不得你嗎?不是的,她只是怕你察覺到什麼,會影響到她出國的計劃,這麼多天來,她的表現,包括包括今天晚上得表現,都只有一個目的,她只是需要一個十足的把握,可以把握,她可以無恙的離開,你以為的所有都沒有,她只是依計行事,騙你這個傻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