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重逢

第二天早上，顧行知趕到了寧城，剛到寧城，就直奔機場去了。

被顧行知車速驚到的小黎一路緊緊拽著車把手，哪怕車停下了也沒有鬆開過。

看著顧行知稜角分明的側臉，小黎咽了咽唾沫，小聲說，「連長，您不用親自來的，在你手底下待了這麼久，我有分寸的。」

不就是一個通緝犯嗎，這些事情，有他和當地的警察共同部署抓人就好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他來都是大材小用了，何況是顧行知這個輕易不出手的大佛呢？

難道說，那個通緝犯其實不如表面想象的那麼簡單，不僅僅是個毒梟的聯絡人，還有更為深層的身份？所以顧行知才會連夜驅車趕回來，片刻不耽擱的在機場外邊等著嗎？

連顧行知都這麼重視，看來他更要提高警惕了才行。

小黎自顧自的想著，早已經習慣了顧行知的沉默不語。

顧行知抽著煙，眼睛看著窗外，不知道看見了誰，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小黎也跟著下車，卻見是個有些年紀的婦人，身上穿著警察制服，正笑眯眯的朝著顧行知走來。

走到顧行知面前，主動朝顧行知伸出手，半是開玩笑半是說真的，「沒想到這點小事兒還能驚動您？不過，我也不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有您的幫助，我不敢打包票能夠一舉把人抓住。」

「還沒恭喜您，升職加薪了，李局長。」

顧行知伸出手，同婦人握了一下。

不是別人，就是見了好幾次面的警察李靜，幾年的時間，已經從一個小警察成為了警察局的局長。

顧行知倒是挺滿意這人的，畢竟，從她上任以後，真的給寧城的百姓做了些有意義的事情。

要不是這樣，哪怕是舉手之勞，順手拉一把，顧行知這性子，絕對也不會伸手的。

「緝毒的事情，我們責無旁貸，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隨時聯絡我，平時的話，小黎會配合你們工作的，他的人明天早上就能到。」

顧行知看了一眼小黎，小黎馬上站出來跟李靜打招呼。

心裡卻是納悶兒，顧行知說的什麼話？有要緊的事兒隨時聯絡他，平時就是他們配合寧城警察的工作，他聽著，顧行知好像不是為了任務來的？

會不會？也許？可能？大概？上次和秦依然鬧了彆扭，秦依然一怒之下回來了寧城，顧行知這次回來，是賠禮道歉來了？

小黎嘴碎，馬上說了，「連長，您放心，終身大事重要，其他的事情，用不著您出手，我來就行。秦小姐那邊，您給帶句好。」

顧行知淡淡的瞥一眼小黎，小黎眼睛一瞪，心虛的低頭去看腳尖。

要說顧行知，雖然冷血無情，下手狠了一點兒，偶爾也會有開恩的時候，就比如昨天和今天，要不是顧行知手下留情，小黎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李靜知道顧行知和穆然在一起了，但也只是之前的事情，自從青爺的事情之後，幾個人再沒有見過，只是聽別人說起過，顧行知都女朋友叫秦依然，兩人糾纏了好幾年，有訂婚的準備了。

至於那位穆家大小姐，出國留學，早已經成了過去式。

李靜曾經還唏噓，可憐了一對郎才女貌的孩子，可是仔細想想，生命中哪有那麼多可惜，有些東西，註定的就是註定了，自己得，別人搶不走，別人的也是奪不來的。

要說顧行知變了，就是性格變得多了，從前性子也冷，可是不會像現在這樣，渾身充滿戾氣，從骨子裡面透著一股狠勁兒。

還是那個時候好啊，跟穆家大小姐在一塊兒，好歹有幾分人情味兒。

李靜想得出了神，直到一隻手在面前晃了晃，才看到顧行知微微挑起的眉頭。

「抱歉，二少，沒聽清楚您剛才說了什麼。」

顧行知舔了舔下唇，好脾氣的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我這次回來，是為了終身大事而來的。」

李靜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顧行知為了終身大事來的，關他什麼事兒？是請她到時候去喝喜酒那？不用說，她肯定會去的。

「待會兒你們抓人的時候，我要帶一個人走。」顧行知直言不諱，「帶走的理由，如果有人問起，還需要您給一句話。」

「帶人走？是說和這件事有關嗎？」

李靜看向顧行知身後的小黎，希望小黎給個提示。

什麼意思？任務的難度加大了？要抓的人不止一個？由顧行知帶走，又要她出面攬著，意思是，帶那人走，不是上級的任務？

小黎搖頭搖頭再搖頭，說實話，他也懵了。

從昨天他家連長大人聽了一通電話以後，對於他家連長大人的安排和反常，他一點兒也沒弄白過。

顧行知扯扯嘴角，似乎笑了，又似乎沒笑，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只吐出兩個字，「穆然。」

顧行知這麼一說，李靜就明白了，心也落到了原處，如果是穆然，那她就放心了，憑著顧行知和穆然的關係，不管兩人是情人還是朋友，穆然總不會出事的。

「沒問題，穆家那邊。我會出面解釋清楚的。」

「謝謝。」

顧行知道謝，這一回，真的是扯出了一抹笑。

李靜和顧行知打過招呼，忙著去部署抓人的事，邁步走了，顧行知示意小黎跟上。

小黎忙不迭跟上，問李靜，「局長，穆然是誰？特大號嫌疑犯？還是緝毒計劃里至關重要的人？男的女的？」

李靜笑了笑，「等到把人抓了以後，你不是有半天的假期嗎？你可以找個理由去你連長的家裡坐坐。」

小黎還要再問，李靜已經加快腳步往前去了，小黎知道事情的輕重，趕緊跟了上去。

飛機就快到了，就那麼幾分鐘的事情，可不能因為部署不當把人給放走了。

李靜要抓的人，就在穆然所在的航班裡，但是單是表面，誰不是衣冠楚楚，誰又能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要不是警察湧現，穆然都不知道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是個通緝犯。因為兩人中間只隔了一條過道，一路過來，兩人還說了幾句話。

穆然打死也沒有想到，這會成為她和那個男人有可能是共犯的理由。

顧尋第一個不答應，「是警察更不能亂說話，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被你說成了嫌疑犯，這是侵犯了名譽權，可以告你們的。」

顧尋肩負著把穆然安全送到顏慕面前的重任，自然不會讓人半路把穆然帶走。

懷疑穆然和通緝犯是共犯？好，他也和剛才那個人說話了，把他一塊兒抓走吧？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穆然看著李靜。

她和李靜算是老相識了，李靜不像是會冤枉人的人。

何況還是這樣的罪名？

要是平時就算了，可是現在外婆在醫院裡住著，情況那麼嚴重，她一定要過去看看的。

李靜搖搖頭，還是堅持，「穆大小姐，您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不會亂說話的，還是麻煩您配合工作，跟我走一趟。」

通緝犯已經被小黎領著人帶走了，因為穆然的緣故，整個機艙的混亂還沒有平定，所有人看著穆然，莫不是盼著穆然快跟警察走，好讓他們快點兒離開。

穆然不得已，從座位上站起，對一邊即將要跟李靜拚命的顧尋說，「沒關係的，我和李警官認識的，我過去錄個口供，要不了多長時間的。你打個車去醫院，讓顏慕不要擔心，就說我有事，去了別處，事情辦完我就回去。」

「這叫什麼事兒？」顧尋怒氣難消，「在國外五年，我沒讓你受過一分的委屈，現在送你回家，反而被人冤枉！我打電話給顏慕，讓顏慕過來！」

作勢要打電話，被穆然攔下。

穆然看著李靜，再一次安撫顧尋，「有誤會，解開就行，李警官不是冤枉的人。顧尋，這事兒不要告訴顏慕，你知道顏慕的性格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要是有空，肯定來機場接我了。聽我的，不要給他添亂。」

穆然跟著李靜出了機場，走到了一輛軍用吉普車旁邊。

車窗降下，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李靜拉開後座車門，說，「穆大小姐，上車吧。」

穆然看著李靜，「李警官，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情，我外婆在醫院，我得去看看她，如果您不放心，您可以跟我一塊兒去醫院，我保證，我只是去看一眼，之後，會好好配合您的工作的。」

李靜看了一眼駕駛座位處的車窗，只是說，「上車再說吧。」

穆然以為李靜這是鬆口了，低頭鑽進了車裡，哪知李靜根本不上車，車門一關，徹底隔絕了她的視線。

「李警官！」

穆然喊了一聲，要去開車門，手剛碰到車把手，就聽到落鎖的聲音。

這一幕，多麼熟悉。

哪怕過了五年，穆然始終記得，車門被鎖的聲音。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前面，入目的只是一道清瘦的背影。

「顧行知？」她試探著開口。

回應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如同五年前那樣，車子呼嘯著出去，把周遭的風景都變成了幻影。

知道是顧行知，穆然安靜了。

她沉默的坐在後座上，沒有像五年前那樣，大聲嚷嚷的要顧行知放她下去。

其實，一直都有預感的，顧行知這樣優秀的人，從來沒有經歷過失敗，在她這裡栽了這麼大一個跟斗，早晚都是要討回來的。

五年了，自從上次一別，五年沒有見面了，談談，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這一天，這一幕，逃不過去的。

穆然不吵不鬧，不聞不問，等到顧行知把她帶去一個僻靜的公寓，車門的鎖解開，她就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配合。

顧行知卻不打算就這麼進去，下車之後，他掏出香煙點燃，半靠在引擎蓋上，懶懶的抽了起來。

穆然有一瞬間的怔愣，沒想到顧行知竟然學會了抽煙。

可她認識顧行知的時候，她和顧行知都是孩子，那個時候的以為，不會是一輩子。

五年，足以改變一個人。

就像她，從曾經的決然變得唯唯諾諾，再也沒有當初那種轉頭就走，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裡的勇氣了。

她開口，「外婆生病了。」

語氣柔軟，眉目比五年前舒展開了，低眉順眼的模樣，比五年前更加魅惑人心。

顧行知卻恨極了穆然這副淡定樣子。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也是這樣，他永遠都入不了她的眼，總是要用溫柔的表象來應付他！她那麼狠，那麼狠！所有很辣的言行舉止都在他的面前表現過，所有的狠辣都是對著他的，現在，跟他裝什麼溫柔？！

要不是有外婆，要不是惦記著外婆，要不是他使盡渾身解數，把顏慕困在了寧城，她是不是早就和顏慕雙宿雙飛，再也不會回來寧城，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了？

青梅竹馬的戀人，到底是割捨不了的，一起長大的男人，到底是拒絕不了的，不是嗎？

顧行知已經分不清楚心裡是憤怒更多，還是酸楚更多。

心裡翻江倒海，顧行知的神情反倒是軟和了，他嗤笑一聲，看著那張日思夜念的臉，問，「然後呢？」

穆然抿了抿嘴角。

她還以為，顧行知會讓她先去看外婆的。

也是，如果顧行知真的有心，剛才就送她去醫院了，怎麼會把她帶來這兒，聽她啰嗦。

她和李靜說的那些話，顧行知一字不漏都是聽了去的。

「有什麼話，你說吧。」穆然說。

顧行知突然就生氣了，事到如今，穆然還不知道自己錯了嗎？把他玩弄於鼓掌間，把他的一片真心踩在腳底下！

說錯了，不該是不知道，應該是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穆然的眼裡，何曾有他？

顧行知撣撣煙灰，笑了起來，「我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五年沒有見到穆大小姐，想和穆大小姐敘敘舊。你看看，這個公寓處在半山腰的上頭，空氣不錯，公寓里什麼都有，就算穆大小姐在這兒生活一輩子都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