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上京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鄧雲自問比不上那些古往今來的梟雄人物,為成大事,至親亦可棄之不顧。在鄧雲心中,自己的『爹娘』還有周侗,是他最為重視的親人,也是最重要的存在。為了他們,鄧雲可以放棄所有。但是,鄧雲心底里卻又是極為希望他們能夠支持自己所擇之道。
當夜,寨子里歡聲四起,兩班人馬經過今『日』一役,皆成生死之『交』,何況大家本都是忠義之士,豪爽之輩,很快便是熟絡,各竄席位,酒碗碰撞聲響個不停,叫好聲此起彼伏。在上首那桌,牛皋拉著黃機密喝個不停,倒有想把他喝趴下,讓他明『日』無法動身離開之意,還或是想著讓他把離開時『日』欠下的酒一次喝個干透。黃機密卻也放開來喝,陪牛皋喝個痛快。至於梁興、李進則圍著鄧雲、楊再興兩人敬酒,楊再興酒量極好,就像個無底『洞』,恐鄧雲年少不勝酒力,以一敵二,竟把梁、李兩人喝得節節敗退。卻是那紅纓姑娘,換了一身輕裝,竟盤下了滿頭髮絲,剛來時直把忠義社的弟兄嚇得不輕。至於牛皋等人都看得直瞪眼睛,被紅纓的英氣美『艷』所折服。紅纓一開始自斟自飲,後來有了幾分醉意,又見鄧雲落單,也是豪氣,便來與鄧雲對飲。佳人相請,鄧雲自不會拒絕,兩人越喝越快,卻無料到紅纓竟是『女』中酒豪,喝起來就像喝水,六、七碗下來,還不盡興。
盤下頭髮,多了『女』子姿態的紅纓本就吸人眼球,還快四周都圍滿了人,都在喝彩助興。在眾人面前,鄧雲自不會落了面子,與紅纓漸漸越喝越多,四周人看得酒興上來,都紛紛各自回席拿起酒碗互相敬酒。
這一夜,許多人都喝得爛醉。鄧雲也喝得糊裡糊塗,在尚有一絲神識前,分明記得自己靠在了如溫『玉』般柔軟的東西上,而且還有一陣淡淡的幽香,使得他不禁往裡蹭了蹭,安穩地睡過去了。
到了第二天,鄧雲剛一睜開眼睛,便立刻感覺頭痛『玉』裂,痛得不禁呻『吟』了兩聲,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在一簡樸寬廣的房間內。鄧雲感覺口乾舌燥,連忙翻身下了『床』榻,拿起茶几上的水壺斟了一杯水喝下。
「咦?還是熱的?」鄧雲臉『色』微微一怔,回身一望,又見到『床』頭邊擺著洗漱的水盤,不禁一笑,暗付道:「沒想到牛大哥『性』子粗獷,實則這般細心。」
鄧雲正想間,忽然房『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一人,標誌『性』的劍眉星目,不是楊再興還是誰?
「哈哈。師弟你醒來了?沒想到你年紀輕輕,便這般風流,兄弟可是佩服得緊啊!」
楊再興眼睛一亮,擠眉『弄』眼,嘴上更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容。鄧雲卻是一臉茫然,吶吶問道:「楊大哥我怎麼聽不懂你說的話?」
「哦?你這話若傳出去,可苦煞佳人心了。昨夜你喝得大醉,一頭便栽倒在紅纓姑娘懷裡,怎麼拉也拉不開。還好人家紅纓姑娘不嫌棄你,任由你放肆,後來等你睡死了,才讓我們把你這大老爺搬了回來。依我看啊,你昨『日』在狼頭山屢屢相救佳人,已贏得佳人傾心。要不是這樣,她怎會一大早便來看你,還替你熱好了水,還準備了這些洗涮的用品?」
楊再興挑了挑眉頭,看著鄧雲一臉驚愕詫異的臉『色』,心裡竟有一陣快感。
鄧雲雖兩世為人,但前世因學業繁忙,後來更一手謀劃了那長達數年的計劃,根本沒有時間談情說愛,因此對這感情之事,還是十分懵懂,更不敢擅自猜測,唐突了佳人。
「楊大哥莫要『亂』說,我是男兒無所謂,但若是壞了紅纓姑娘的名聲,可如何是好?而且,你明知我酒量不佳,昨晚怎麼不替我擋酒呀?」
「哼!你還有嘴臉說,你一看到紅纓姑娘便雙眼發光,後來喝醉了,發倒主動去敬人家的酒,誰敢攔,你便跟誰急。嘖嘖,沒想到啊,平『日』見你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喝醉了酒便成了登徒『浪』子。」
楊再興先是哼了一聲,然後想起鄧雲昨夜的醉態,不禁嘖嘖的怪笑起來,惹得鄧雲不禁臉『色』一紅,想去解釋,卻想這事越說越『亂』,只好心中著急。
楊再興看得歡喜,連步趕上,一把摟住鄧雲的肩膀,咧嘴笑道:「嘿嘿,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快快如實招來,你對紅英姑娘有沒有意思,如果有的話,我這做師兄的便為你出頭!」
鄧雲快被楊再興摟得快透不過氣,心裡卻也是『亂』了,腦海里不禁湧起了一副畫面,青絲輕揚,黛眉俏眸,黑衣束身,苗條動人。那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精』致如同經過鬼斧神工的五官,隱隱間帶著幾分不屈於人,倔傲的英氣。
這不正是紅纓昨夜的樣子?鄧雲心頭一揪,手一推,腳步微側,身子一縮,靈巧地掙扎出來。眼看楊再興伸手又伸出魔掌,故意『露』出驚『色』,連忙叫道:「對了!這是什麼時辰了,黃、梁兩位哥哥要出發了么?」
楊再興聽鄧雲這般一叫,頓時想起了要事,一拍額頭,急急囔道:「對囖!我來這裡,就是來叫你起來去大堂,黃、粱兩位哥哥準備動身了!大家都在大堂等著你哩!」
「這麼要緊的事,你怎麼才記起吶!」鄧雲臉『色』一急,連忙在水盤裡唰了一把臉,然後又急急走到茶几上,拿起水壺,漱了口,便和楊再興急急地望大堂趕去。
待鄧、楊兩人趕到,正見牛、黃、梁、李還有紅纓等五人。牛皋最先看到鄧雲,扯著大嗓子哈哈笑道:「鄧小哥你終於醒囖!怎樣,昨晚睡得可是踏實!?」
牛皋這一說,其他人都『露』出了打趣的笑容。紅纓臉『色』一紅,連忙撇過了臉,卻又不禁地用餘光瞟向了鄧雲。鄧雲也是害羞,走了過來,撓了撓頭,求饒似地說道:「牛大哥你就別打趣我了。昨夜,我也喝得『迷』糊。」
「呵呵。常言道,酒後見方能見真『性』情。我看鄧小哥你就別解釋了。否則豈不辜負了佳人一番美意么?」黃機密眨了眨眼,紅纓頓時臉紅得像個熟透了蘋果,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說什麼,急忙求救似地望向旁邊的梁興。哪知梁興也是有意撮合,一臉意味深長的神氣說道:「兄弟。紅纓自小無父無母,雖然『性』子是倔了點,但實在內里還是『女』兒心思。我待她如自家兄妹,平『日』百般疼愛,苦的累的都不讓她做。但她就是好強,不願讓人看不起,做事練武都是刻苦,如若你們果真有意,你可要多多照顧她吶。」
梁興說得毫無虛假之情,真摯誠心,倒像是一個哥哥把自家妹妹託付。
「哥哥!你!」紅纓一聽,又羞又急恨不得找個『洞』坑鑽進去,一跺腳,逃似地離開了。
鄧雲見紅纓離開,張了張口,卻不知所說些什麼。梁興見紅纓這般反應,心裡微微一嘆,暗付:「看來紅纓果真動了心。鄧小哥雖乃曠世奇才,前途不可計量,但也註定其一生充滿無數危難。禍兮福兮,實在教人難以預測。只不過兩人若能真心相待,我這做哥哥的理應支持。」
梁興想罷,便又一笑,道:「你等兩人之事,且先不說,『日』後果真有緣,自是水到渠成。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動身了。」
黃機密見梁興望了過來,微微頷首,先取出一封書信,遞給鄧雲,邊道:「鄧小哥勞煩你把此信轉『交』周老前輩。」
鄧雲面『色』一震,小心接過。這時,梁興也取出了一封通道:「真是巧了,我也有一封信,還勞煩鄧小哥,一併『交』予周老前輩。」
「好!我一定親手『交』到恩師手上!」鄧雲小心翼翼地把兩封信收好。忽然,黃機密面『色』一緊,低聲說了一番話,眾人聽罷恍然大悟,然後便開始商議。最後,把事議定,牛皋隨即嘆了一聲,帶著幾分不舍,說了一句出發吧,便邁起了步伐。眾人各對視一眼,紛紛緊隨。
不知不覺到了晌午時分,鄧雲等人把黃、粱兩人送到了山下十裡外的亭子。眾人談了一陣后,仍是依依不捨。黃機密把馬一勒,拱手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待我和梁兄把事完成,便回來與各位兄弟一聚。希望到時候,鄧小哥也回到大行山,做我們的頭,共舉大事!」
黃機密話音一落,眾人紛紛應和。鄧雲心裡感動不已,甚至有些衝動,立刻答應此事,不過最終還是忍住,答道:「小子有幸得諸位英雄如此推崇,回去后必想盡辦法說服恩師、父母!一旦得到他們首肯,即連夜加鞭回來與諸位兄弟相聚!」
「哈哈!好!君子一言九鼎!鄧小哥竟已答應,兩位兄弟也不必顧慮,安心上路,哥哥我自會把家看好,等你們歸來!」牛皋哈哈大笑,黃、粱兩人再一拱手,便轉身勒馬便是離去。
驀然,在兩邊高坡草叢中,響起了微微的雜響。楊再興耳朵張動,冷哼一聲,低聲道:「哼。果如哥哥所料,這些狗賊當真想半路截殺!」
「先別張揚,依照計劃,等黃運算元和梁小哥再走遠些許。再去動手。」
牛皋大眼珠子微瞪,也是壓著聲音說道。此時,鄧雲也是神『色』冷然,暗中伸手掏入懷內,用大中兩指扣住一顆鐵蓮子。
驀然,一陣清風拂過。黃、粱兩人策馬已進入前方一處密林。牛皋輕喝一聲動手,鄧雲立即甩手朝一方向,猛地甩出了鐵蓮子,鐵蓮子化作一團酒杯大的寒光,倏然地飛入草叢,只聽一聲慘叫,然後便是一陣滾落之聲,一具屍體正好躺在路上,見那人中印堂上,一顆鐵蓮子深嵌入腦,死相頗為恐怖。與此同時,楊再興亦『射』出一顆鐵蓮子,右邊草叢內發出一陣震響,須臾之間,一道人影就從附近竄出。鄧雲早有準備,又是甩出一顆鐵蓮子,那人腳還不曾沾地,便被鐵蓮子擊中,慘叫一聲,翻跌在地。恍然間,楊再興飛馬已到,手中槍支咻地刺出,正中那人『胸』膛。
「厲害的還在後頭,走!」牛皋扯著嗓子一叫,策馬便沖。鄧、楊兩人立即飛馬追上。
且說,那『鬼羅剎』胡風領了李斌之命,帶著數十個好手,就在大行山十裡外的煙雨亭附近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