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別獻殷勤
顧心這趟從縣城回家之後，好些天再沒進城。
踏踏實實在家待著，她用心準備著自己的生意。
至於那日遇見李世子和周少爺的事，暫時被她拋在了腦後——不管人家怎麼看待她，她和他們都是不同階層的人，不用攪和到一起去。
李世子那桿大旗只是她為了以防萬一，狐假虎威的時候用的，而已。
「各位叔叔伯伯，辛苦了，來吃晌午飯啊！」
這日天氣晴朗，顧心掌廚做好了飯菜，去請蓋房子的工人們。
「好咧！這就來！」
幾個工人歡喜答應著，撂下手裡的活。
本地人家蓋房子，通常只給工錢，除了上樑和落成時主家會宴請工匠，平日做活時的一日三餐，都是工人們自己回家解決。
但是顧心請他們蓋房，不但工錢給足，還管飯。
尤其是她親自下廚，手藝特別好，每頓飯有肉有湯，色香味俱全，吃她的飯簡直就像是進城下館子一樣！
所以工人們很是賣力，兩間房加一個涼棚，本來約莫一個月的工期，這才半個月就快要幹完了。
「顧家三丫頭啊，你這下廚的手藝，進城開飯館都成啊！」金木匠邊吃邊贊。
劉大娘笑著搭腔，「你還真說對了，心兒是打算開個飯館呢。」
夏天天熱，工人們在劉家後院的涼棚里吃飯，劉大娘和顧心兩家也在一塊兒吃，大家說說笑笑的熱鬧。
「喲，真要開館子？」金木匠瞪著眼打量顧心，「丫頭年紀不大，很能折騰呀！你們一群女人不是在給她做綉活嗎，聽說能賣好多錢的？怎麼，這又要弄飯食的生意，忙得過來嘛！」
顧心笑著給他添了個饅頭，「金大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忙不過來也得忙呀。忙起來才有錢賺，誰還嫌錢多嗎。」
「哈哈哈！說得對，誰還嫌錢多啊。丫頭，那你們做綉活的還需要人嗎，我家婆娘能來你這裡掙份工錢不？」金木匠問。
「行啊，明天就讓金大娘過來吧，多個人多份力！」顧心一口答應。
她這些天，除了讓娘親何翡翠做綉活，還雇了劉家的大兒媳孫氏，和劉大娘一個外甥女，以及村裡兩個和劉大娘交好的媳婦子，一共五個人趕綉活。
何翡翠是主力，其他人的刺繡水平良莠不齊，但顧心也照樣給工錢。
好員工都是培養出來的，她想要的，是個女紅小團隊。
初期隊伍不一定要人人都優秀，但一定要團結一心，別鬧幺蛾子。
金木匠兩口子都是憨厚人，所以他一開口，顧心就答應了。
而且金家在四山村族人不少，顧心也有意結交他們。做生意，搞好群眾關係是基礎嘛。
「還等什麼明天啊，吃完飯我就去叫她，讓她下午就來幫忙！」金木匠說。
「那行，靈兒，去把金大娘叫過來一起吃午飯。」顧心打發妹妹現在就去請人。
顧靈叼了半拉饅頭，蹬蹬蹬跑了。
金木匠大笑：「這心兒丫頭比我還爽利！這麼一來，她還得多管我婆娘一頓午飯，我佔了大便宜！」
大家全都笑起來。
「金大伯和各位叔叔伯伯給我家蓋房，天熱辛苦，我管大娘一頓飯不是應該的么，怎麼說是佔便宜呢。」顧心笑道。
金木匠心裡舒坦。
一頓飯不算什麼，佔不佔便宜那是玩笑話，可顧心嘴甜懂事，所以這些天來，大家漸漸都愛跟她打交道了。
旁邊段瓦匠就感嘆說：「這丫頭自從出了顧家，性子比以前敞亮多了，房子蓋起來了，生意也做起來了，嘖！就讓顧家那一大家子後悔去吧！」
「可不是嘛。」劉大娘愛聽這話。
何翡翠微微低了頭。
她心裡還沒邁過那道坎，總覺得被婆家掃地出門，不光彩。
顧心抿嘴沒說話。
大風吹倒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顧家的是非對錯她不評價，她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卻不料，說曹操曹操到，大家在這裡議論顧家，就有顧家人上門了。
是姑姑顧彩霞，領著三叔家的堂兄顧瑭，兩人直接衝到眾人吃飯的後院涼棚。
顧瑭肩頭扛著半袋麵粉，手裡拎著半袋米，當眾放在地上。
顧彩霞朝何翡翠道：「何氏，你已經不是顧家的媳婦了，就不要無事獻殷勤，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誰知道這些米面有沒有毒？爹病重成這樣，平日也沒見你盡孝，現在倒是送米面來了，還不是為了在外人面前立你的賢名！娘都被你氣病了，哪裡需要你這些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吃吧！」
眾人錯愕。
大家高高興興吃飯呢，誰想到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那米面是顧心這些天拿去顧家的，今日送點米，明日送點面，後日再送點別的食物，顧家不讓她進門，她就放在門口。
這事劉大娘和金木匠他們都知道。
顧心曾跟大家解釋說，「雖然迫不得已，我們被趕出來，但我們娘仨都惦記著爺爺的身體，手裡有了吃食當然要送回去一份，盼著爺爺能嘗到。」
大家都誇她們母女有心，順帶私下議論一番顧家。
誰想到顧彩霞今兒把東西都給拿回來了。
「……娘也病了？」何翡翠站起來。
顧彩霞排揎她的話她沒在意，習慣了，但聽說婆婆病了，她感到很奇怪。婆婆向來身體健康，幾年都沒生過一場病。
「娘病不病你管不著，以後少拿你的腌臢東西往我家送。瑭子，咱們回家！」顧彩霞板著臉，帶侄子顧瑭走人。
迎面撞上請金大娘回來的顧靈。
小丫頭在前院就聽見了姑姑的話，氣得小臉通紅，朝顧彩霞嚷嚷道：「你才腌臢呢！我們好心好意給爺爺送吃的，你倒跑來罵人！」
一瞅地上的米面袋子，又嚷：「你嫌我們的東西臟，那你全都還回來啊，怎麼只還了米跟面？我姐還拿了肉過去呢，有本事你一塊還回來！」
顧彩霞一噎。
氣得呵斥顧瑭，「還不管管這丫頭！」
顧瑭大步上前拽顧靈，揮拳揍她。
顧靈嗖一下鑽到金大娘身後。
「哎喲！」金大娘嚇了一跳。
顧瑭這拳沒打到顧靈，卻是差一點揍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