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開祠堂
「哦？看來不是來算賬的。讓他進來吧。」濮陽澤挑了挑眉尾，今天一早用完了早膳他看過龍鱗收集來的那些資料，這個明超凡在明家人中還算是腦子清醒的，自己倒是可以跟他見一面。
明超凡在宅子外面等了一會兒，心中略微有些不滿。再怎麼說自己也是皇商明家現任的當家人，即便是他的脾氣再好，被人這麼晾在大門外面，讓別人給看了去，臉面上都掛不住。
就在明超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龍衛從宅子中走了出來，「明家主，請把。」
明超凡見出來的人對待他的態度就跟看平常人一樣，而且這人身上的氣勢也不弱，心中也多了些思量。明知道自己是明家的家主還能擺出這樣的姿態，看來這宅子主人的身份也是個不簡單的。
跟在龍衛身後走進大廳后，明超凡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雖然從外面看這座宅子普通的很，院子裡面的景緻也修建一般，可走進會客的廳中，所有的擺設都像是換了種風格一般，到處透著貴氣。
先不說牆上掛的那些個名人字畫，也不說多寶閣上的那些擺件。就是擺放在廳中的那些桌椅，全都是用上好的酸枝木打造而成的，飄蕩在空氣中的茶香陣陣撲鼻，一聞就知道也不是凡品。甚至是放在一旁的刻漏外面都包了一層鎏金，表面雕刻的花紋也比明家的精緻。
其實這些東西都是濮陽澤到達淮縣之前龍鱗提前傳書過來讓人準備好的，在他們的眼中，這座宅子中的東西只是最普通的擺設而已。鎮國公府從開國皇帝那一代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家底也不薄，這點兒小東西不算什麼，只是為了讓自家世子爺在外面的時候能住的舒適一些罷了。
「還請明家主請稍後片刻，主子剛用完膳還在散步，一會兒就過來了。」龍衛口中的話說的謙虛，但動作卻很是隨意。伸手隨便的往一張椅子上一指，示意明超凡可以隨意的坐。
明超凡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出門的時間正好是普通人家用早膳的時間，只不過明府用早膳的時辰較早，人家這時候剛吃完早膳，沒毛病。
「是明某思慮不周。」明超凡也不敢太拿大，在沒有弄清楚宅子主人的身份前，適當的低調是有好處的。
「在下也知道明家主今日來的目的，趁著主子還沒過來，在下先把昨日的事情簡單給明家主敘述一遍。」對於明超凡今天的態度，龍衛還是滿意的，最起碼沒有一來就興師問罪，明家在他手上能做到皇商的地步，也是有些道理的。
龍衛說是簡單的訴說，真的只幾句話就把昨天在賓客來酒樓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用詞精準簡練，非常客觀的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把整件事描述了一遍，一點兒都沒有添油加醋。等他說完的時候廳中的刻漏連四分之一格刻度都沒有走完呢。
聽完龍衛的敘述，明超凡心中微微一嘆，他就知道是明恩霆先挑的事兒，可是家中的父親母親卻不管不顧的讓自己上門來給他討公道，教訓人，再這樣下去，自己怎麼放心把這偌大的家業交到他的手上？
明超凡還在那邊萬分的感慨，濮陽澤踱著休閑的步伐走進了廳中。
「爺。」見濮陽澤來了，龍衛恭敬的行了一禮，等他落座之後自動的站到的他的身後去。
明超凡在濮陽澤走進來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等濮陽澤落座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下意識的在心裡產生了一種畏懼感，對濮陽澤的身份又多了幾分心思。
「明家主坐。」濮陽澤看清明超凡的長相后，眉頭微不可見的往一起湊了湊，不過表面卻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
濮陽澤很確定他這是第一次跟明超凡見面，可他眉眼之間也確實讓自己感到有些熟悉，可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看到過跟他相似的面孔。
「不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明超凡正了正臉色，雖然眼前的男子看著很年輕，可他一點兒都不敢掉以輕心。
「濮陽。」濮陽澤眉尾輕輕上挑，等著看明超凡知道了他的身份後會有怎樣的表情。
「濮陽公子。」明超凡點了點頭，可這第二下還沒點下去，眼睛突然睜大，震驚的看著上首坐著的男子。濮陽？應該不是他理解的那個姓氏吧？
「濮陽？濮陽遍地金桂香的那個濮陽？」明超凡偷偷咽了下口水，不確定的問道。
「正是。」相對明超凡的小心翼翼，濮陽澤回答的很坦然，好像他說的這個濮陽跟那些姓周、姓王的沒什麼兩樣。
「明家家主見過鎮國公世子爺。」明超凡趕忙站了起來，這可是跟開國先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鎮國公府的世子爺，也是下一任的鎮國公，他只是一個皇商，說破了天還是個商人，見到功勛之後可不能怠慢了。
「想必方才本世子的侍衛已經與明家主說過昨日的情況了，明家主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事情經過在下都清楚了，是家中犬子有錯在先，在下在這裡代家中那不省心的犬子給世子賠罪了。」明超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行完禮之後也不敢隨意的直起身體。
「這麼說明家主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濮陽澤也沒有讓明超凡起身，而是直直的看著他。
「都是犬子的過錯，在下此次前來是為了弄明白整個事情的經過。現在事情已經明了了，在下會讓家中備好厚禮給世子賠罪。」明超凡額頭的冷汗都滲出來了，心中萬分的感慨，不愧是鎮國公府教導出來的世子，年紀輕輕的就有這麼大的氣魄。
現在他只求濮陽澤不再提昨天的事情，鎮國公家的世子跟當今聖上的關係誰不知道？明家現在已經有些走下坡路了，不能再讓情況糟糕下去了。
至於家中那個被人寵的無法無天的混蛋，這次回去之後不管兩位老人如何護著他，自己一定得給他好好的長長記性。不然不用明家的競爭對手出手，就先讓那個混蛋給霍霍完蛋了。
「明家主坐著說話吧。」
明超凡聽到這句后心中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對方既然讓自己坐了，那就是說對於昨天的事情不是很看在眼中，不然就以濮陽澤的身份，自己的兒子得罪了他，不直接讓人打出他去就是給了明家天大的臉面了。
說實在的，濮陽澤還真沒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這樣的紈絝子弟他見多了，而且昨天也已經讓龍鱗把明恩霆處置了一番，就算是今天明超凡不來，他也不會閑到去給明家找麻煩。不過讓他上心的是雲凌璟的細微變化。
想到雲凌璟，濮陽澤再次看向明超凡，他終於想到在看到明超凡的第一眼時那股熟悉感是從哪來的了。
「世子？」明超凡見濮陽澤看著自己沒有說話，稍稍放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難道是自己想的太過樂觀了？鎮國公世子依舊要跟明恩霆算昨天的那筆賬？
「明家除了昨天的那位公子外，可還有別的男丁？」濮陽澤像是閑談一般，狀似不在意的問道。
「啊？」明超凡被濮陽澤問的一愣，「明家孫輩的子嗣中就只恩霆一個男丁。」
雖有疑問，可明超凡還是老老實實的回了濮陽澤的話。
「嗯。」濮陽澤對於明超凡的答案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在下一定會讓犬子給世子登門道歉的。」明超凡可不像濮陽澤那樣的平靜，此時他的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濮陽澤現在提出這個問題，難道是想要提前弄明白明家子嗣的情況，然後視情況來定製明恩霆的懲罰程度？若是只一名男丁，懲罰的力度小一些，若是還有其他的男丁，那就重重的給，明恩霆懲治一番？
「明家主的歉意本世子已經收到了，至於什麼賠禮，那就不用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濮陽澤一點兒都不知道他剛才的那個問題已經讓明超凡在心裡想了那麼多，不過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會解釋的，明超凡心中要怎麼想，可不是他考慮的。
「要的，要的，總歸是犬子冒犯了世子。」明超凡可不敢順著濮陽澤的話就讓人把賠禮給省了，有這麼個大人物到了淮縣，他可得好好的招待著，就算是不給明家帶來新的商機，也不能讓他對明家產生不好的看法。
「那在下就不打擾世子了，在下回去后定會好好教導犬子，謝世子的不罪之恩。」明超凡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家主，也是個有眼力的，見濮陽澤的眼睛已經移到了茶水上，趕忙提出告辭的請求。
濮陽澤毫無情緒欺負的點了點頭輕嗯了一句，隨後沖著龍衛擺了擺手，示意他送明超凡出去。
「老爺，您回來了。」烏倩一直都在前廳等著明超凡，見他回來急忙迎了上去，手上還端著他平常喜歡飲用的茶水。「事情怎麼樣了？」
「讓大管事親自去把那個逆子給我押到前廳來！」明超凡接過烏倩手中的茶杯，一口氣把裡面的茶水飲盡，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口中乾燥的很。不是這一路上回來的匆忙導致，全是因為被明恩霆給氣的。
「這是怎麼了？」烏倩疑惑的接過已經空掉的茶杯，又給他斟滿了一杯茶水。她不明白怎麼就是出去走了一趟，明超凡就生了如此大的氣，一回來還讓大管事親自去押明恩霆。
「那個逆子，這次險些被他給禍害了！」明超凡喝下第二杯茶之後才感覺自己的口中舒服了一些，「別以為為夫不知道那逆子之前犯下的事。你們一個個的不是寵著他就是縱著他，讓他還以為這天底下就他厲害了！之前他惹的不過是平民百姓，以明家現在的地位還能給他擺平，你知道這次他得罪誰了嗎？啊？」
「不是幾個外鄉人嗎？難道他們的身份非同一般？」烏倩也是當了多年主母的人了，聽明超凡這麼說，心裡也忐忑了起來。
「鎮國公府的公子，你說他的身份能一般嗎？」明超凡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兒子給自己捅了這麼大的一個婁子，就恨不能早在他學會走路的時候就打斷他的一雙腿，省的給明家招惹是非。
「鎮國公家的公子？您是說？」烏倩也倒吸了一口冷氣，鎮國公府那可是跟先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立過大功的人家。
原本先祖皇帝是要給濮陽澤的先祖封異性親王的，可第一任鎮國公說什麼都不接聖旨，只討了個公府的名頭。也就是跟先祖皇帝有過命交情的才敢不解先祖皇帝的聖旨，而且人家不是嫌棄你給的職位不高，是嫌給的職位太高了。
先祖皇帝也拿第一任鎮國公沒辦法，那可是個倔脾氣的，只能允了他，但是人家這鎮國公府可是永久世襲永不降爵的。先祖皇帝還另下了一道聖旨，鎮國公府除了謀逆這樣的大罪外，是不能滿門抄斬的。
也就是說，往後鎮國公府的子嗣即便是個廢物，也不能奪了人家的爵位，誰犯事治誰的罪，絕對不能把整個鎮國公府跟牽扯進去。
「咱們燕琴國還有幾個鎮國公府？！那逆子不僅強要世子用膳的那間雅間，還想要跟人家動手，明家人有多少腦袋夠他這麼禍害的？」
聽明超凡證實了那位外鄉人的身份，烏倩也是一身的冷汗，明恩霆怎麼招惹到了鎮國公府的人？之前也沒消息說鎮國公府的世子來到淮縣了，怎麼就撞到人家世子身上去了。
「平日里你們一個個的慣著寵著的，這下好了，給明府惹了多大的禍害！這次誰給他求情都沒用，明家的家法，為夫這次是用定了。」明超凡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要是再不管教，指不定哪天就讓他闖出更大的禍事來，到時候連累到整個家族，誰都沒好。
「明鑼，明鑼呢？」
「家主，老奴在。」明府的大管事，明鑼，聽到明超凡的喊聲后，急忙從廳外走了進來。
「少爺在哪個院子？去，你親自帶人把人給押到祠堂，本家主要請明家家法。」
「家主？」明鑼也愣了，明家的家法這都多少年沒請了，上次請家法還是在夫人生產之後，今天怎麼突然就要請家法了？聽這意思，還跟明恩霆有關。
「還不趕緊的去！」明超凡見明鑼愣愣的站在那一動不動，胸中的怒火又往上漲了一層。
「是，老奴這就去。」明鑼當然知道明恩霆在什麼地方，只不過想到方才明超凡給他下的命令，他還真有些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完成。
明恩霆在明超凡出門后先在明遠的院子中當了會兒乖孫，出了明遠的院子就到了就一直窩在衛氏的院子中，一個勁兒的在她跟前討巧賣乖，心中卻在琢磨著要怎麼才能把昨天自己在那些公子哥兒跟前掉的面兒再找回來。
可還沒等明恩霆想到好法子，明鑼就帶著人來到了衛氏的院子，一來就要把自己拿下，嚇的他一頭扎進衛氏的懷裡動都不敢動。
「這是做什麼，明鑼，你也是明府的老人了，做事一點兒規矩都沒有了嗎？」衛氏輕拍著明恩霆的後背冷下了臉，對於想要傷害自己乖孫的人，她從來就沒好臉色。
「老夫人，這是家主下的令，讓老奴帶著人把少爺帶到祠堂中去。」明鑼就知道這趟不好走，可不好走他也得走，畢竟現在明府的家主是明超凡，他得毫無條件的聽從他的命令。
「祠堂？！」衛氏拍著明恩霆後背的手一頓，轉臉對身邊的晗媽媽說到，「去請老太爺。」
事情既然已經鬧到了開祠堂的地步，衛氏也知道自己攔不住，只能讓人去請明遠，「乖孫別怕，有祖母跟祖父在呢。」
明恩霆這次是真的害怕了，小的時候他調皮，偷偷進過一次祠堂，那裡陰氣森森的，還把他給嚇尿了，最後連滾帶爬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還發了好幾天高熱呢。
現在這明鑼要把他押到那中陰森的地方，他一百個，一萬個不想去，死死的抓住衛氏的袖子，「祖母。」
「沒事，祖母跟祖父陪在你身邊。」衛氏看到明恩霆眼中都有了淚水，心疼的又是拿帕子又是拍後背的一陣忙亂。
見衛氏不鬆口，明恩霆也知道這趟祠堂他是必須要去了，懨懨的從衛氏懷中起身，一臉蒼白，滿眼淚水的站到了明鑼的跟前。
「少爺，請把。」明鑼一伸手，示意明恩霆在前面走。
「祖母，您跟祖父一定要快些來啊。」明恩霆不放心的說了一遍又一遍，他可是知道自己祖母身邊的晗媽媽已經去請祖父了，多磨蹭些時間，也好讓祖父趕緊的讓父親打消讓他去祠堂的主意。
「少爺。」明鑼又伸了一次手，他知道明恩霆的小心思，不過可看這次明超凡的樣子，誰來都不頂用了，這家法是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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