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深不見底的裂縫
後來才知道,我這句話讓導演剪掉了。
在我們動身前,尤里給我們每人準備了張台詞,等會前往太平間的路上,攝影機跟隨採訪時,我們就照著台詞背。
尤里也意識到,如果我們實話實說的話,那說出來的東西肯定不能上電視。
其實嘉賓們心裡都清楚,壓根就沒人把那太平間當回事,都是400多年道行,小陰仙級別的人,它一個太平間,鬧鬼鬧的再凶,我們還鎮壓不了嗎?
重點在於,今夜,我們要在太平間里過夜,這期間,人與人之間,將爆發怎樣的衝突?
索然全程有鏡頭無死角拍攝,但那也不是個事,隨便用氣場干擾下信號,對我們完全沒有難度。
所以說,電視機前的觀眾,是不可能看到衝突過程的。而且正如我所說,大家都是奔著通靈百解去的,今夜必定要死人。
廢墟距離野外搭建的化妝間,有幾百米遠,我們背熟台詞后,開始出發,路上主持人跟隨採訪,問我:
「陳,你現在感受如何?」
我:「我有種很不詳的預感,雖然還沒到達太平間,但我已經清晰地察覺到,其中隱藏著很可怕,很暴虐的邪惡。」
主持人:「你有把握戰勝其中的邪惡么?」
我:「我不確定,這需要每個嘉賓共同努力。」
其他人也都是類似的回答,都是按著台詞說給觀眾的,刻意營造恐怖氣氛。
其實誰都沒把太平間,往心裡放。
在我看來,這就好比將六隻危險的野獸,關進同一個鐵籠中一樣,你說結局會怎麼樣?
曠野上飄著雪,天空陰黑,從北極遠道而來的寒風,肆意吹打在我們身上。
尚未進入太平間,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水味,這種氣味,讓我感到劇烈的不安。
醫院,是我最討厭去的場所,沒有之一。我也說不上為什麼,我總感覺,醫院代表著死亡,再加上國內就醫環境的惡劣,讓我對它產生了深深的厭惡和畏懼。
這種恐懼,從我兒時就有了,每當進入醫院走廊,我聞到那些刺鼻的藥水味后,總能第一時間,聯想到非常可怕的東西。
在我整個青少年時期,每一次進入醫院看病,都是最痛苦的折磨。
在入道修行后,這種兒時的恐懼,似乎也消失了,我掌握最純凈,最原始的山河氣,它們能夠洗鍊,凈化體內一切污穢,醫院早跟我沒有交集了。
但是,當我進入這片廢墟后,那消失已久的恐懼,再次席捲我的全身。
在廢墟後方,我看到了那間太平間。
太平間的外圍,還連接著一些尚未拆除的牆體,鋼筋水泥裸露著,能看出,之前太平間位於醫院大樓的一層,現在樓體已經被拆除一空,只剩下孤零零的太平間,聳立在廢墟中。
老毛子的建築風格不好看,但結實程度,絕對首屈一指,國內有很多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蘇聯人修建的建築,至今依舊完好無損。
這座太平間也是如此,再過二十年,它也不見得倒塌。
節目組對於安全措施,做的還是比較到位的,太平間的四周,用龍骨重新加固過。正面是一扇銹跡斑斑的厚重鐵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更濃烈的福爾馬林氣息,撲面而來。
這種用來浸泡屍體,防腐液體的氣味,能在太平間聞到,毫不奇怪。但據我所知,這裡早在幾年前,就被荒廢了,氣味為何久久不散去?
在所有嘉賓進入太平間后,鐵門從外面被反鎖住。從現在開始計時,等過了整整24小時,也就是明天上午,,門才會被重新打開。
節目組給每人準備了充足的食物,水。至於防寒方面,那就只能靠自己克服了,太平間內部的氣溫,比外面還要低許多,我估計零下十幾度是有的。
每個人嘴鼻中,哈出一團團白氣。
節目組在太平間內部,架設了充足的照明裝置,走廊的光線還算明亮。
走廊的牆壁,地板早就破的不成樣子了,牆磚全部脫落,有幾處風格陰暗的塗鴉,估計是之前的探險者留下的。
地面上堆積著一些磚土,碎石塊,有半截沾滿血的白大褂,被掩埋在土裡。
兩側有幾間辦公室,裡面都是空的。
蛇三革在最前面帶路,我位於倒數第二,我背後是禍,這個慘兮兮的怪女人,鼻子里的冷氣噴到我后脖子上,我那裡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
在穿過狹長走廊后,我們很快來到太平間內部,這是一間面積很大的屋子,頭頂掛著幾盞白熾燈,四周牆角都安裝著攝像機。
存放屍體的冰櫃,也早被拆除,太平間里只剩下三四張手術床,零散地擺在其中,床單上的血跡已經乾涸,發黑。
福爾馬林的氣息,正是從這些手術床上散出的。
我們六個人分散開,打量著四周,我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地方:太平間的小半截地板,已經塌陷消失,剩下一個兩米多寬,六七米長的巨大裂縫。
站在裂縫邊緣往下看,下方應該就是醫院的地基了,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一絲絲白色的寒氣,不斷從下方往外飄散。
裂縫邊緣圍著些鐵絲網,以及警告標語,這些都等於形同虛設,我很快意識到,這裡是殺人拋屍的最佳場所。
其他人也留意到這一點,六個人圍在裂縫邊緣,向下張望,每個人臉色都顯得不可捉摸。
只要將氣場透進裂縫中,略微搜尋,我幾乎瞬間確認,這家太平間的確鬧鬼。
鬼就躲在裂縫的最深處。
從我所站的位置感知,那可能是一隻,或幾隻較低層級的鬼物,比如屍魘,當然,也不排除有陰物存在的可能。
在場的都是道行深厚的行家,幾乎同時察覺到這一點,大家的國籍不同,只好用英語交談。
「誰下去一趟,把它們解決了?」蛇三革環顧眾人,問道。
「我去吧。」慘婆自告奮勇,她活動了下筋骨,準備沿著裂縫往下爬。
蛇三革冷聲阻止她:「你年紀大,腿腳不方便,還是我去吧。」
慘婆沖蛇三革陰笑,她說了句英語,我沒太聽明白,我猜意思可能是:「你算老幾?用不著你操心之類的。」
蛇三革皺著眉道:「為了保險起見,我倆一起下去吧,互相也有個照應。」
慘婆沒搭理他,這老太太看著遲鈍,身手卻異常矯健,她背對著裂縫站好,腰一蹲,腿邁下去,雙掌就像吸盤一樣,緊緊吸著裂縫邊緣,快速往下爬。
我站在上方俯視,慘婆下爬的姿勢,就如同只壁虎,儘管稍有不慎,就會失足跌落,但她藝高人膽大,絲毫沒表現出懼怕。
蛇三革也爬了下去,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消失在了深淵中。
這一幕,被攝像頭完整記錄。
我盤腿坐在地上,打開瓶礦泉水喝,張元躲在我背後,禍獨自蹲在對面的角落裡,目光陰損地打量著我倆。
她似乎對中國人,有著天生的敵意,也可能是出於競爭的關係,我從禍身上,感覺到一種很強烈的敵意,可她卻有恃無恐,絲毫不隱瞞這種敵意。
安娜躲在稍遠的位置,她既懼怕禍,更懼怕戴面具的我,不管太過靠近。
我跟禍對視了幾分鐘,這女人如果敢找茬,那我不介意先弄死她。
當然,在動手前,必須先破壞這裡的攝像裝置。
從裂縫下方刮來的寒風,吹的那些手術床吱啦啦搖晃,就連天花板的白熾燈,都左右搖擺起來。
光線變得忽明忽暗,可偏偏太平間里,寂靜的如同墳墓,蛇三革跟慘婆下去后,久久沒有音訊。
禍的長發讓風吹動,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她兩個小眼睛依舊閃著陰光,咬住我就不鬆開了。
她要是個男的,我現在就衝過去撕住她的頭髮,先給她來倆耳光子,再用東北話問她:「X養的,你愁啥呢?」
我沒必要跟女人見識,不再理睬禍,我盤腿閉目養神,過了十幾分鐘,張元在背後對我小聲道:
「陳哥,那女的老看你,這咋整?」
我說:「隨她看去,她最好別給我動手的理由,不然我第一時間弄死她。」
張元不吭聲了,所有人里他最弱,全指望我保護呢。
我們一直等了好幾個多小時,這期間也沒發生啥事,安娜去走廊里,找了個空房間上個廁所,紅著臉回來了。
一直等到下午那會,下面才傳來動靜。
蛇三革跟慘婆總算回來了,我睜開眼一瞧,這兩人都灰頭土臉,頭髮亂炸著,看上去怪狼狽。
不就是幾隻屍魘,至於么?
蛇三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把慘婆拉上來,我問他:「解決了?」
他點了點頭,坐在空地上,喘了口氣道:「下面躲著一隻陰物,另有幾隻屍魘和怨靈,已經被我們全部抹殺了。」
「這些都是小菜一碟,關鍵是裂縫的牆壁太陡峭,很不好爬,下面光線又黑,爬到一半時,牆壁上流淌出地下水,滑唧唧的,連個落腳點都不好找。」
張元好奇地問他:「這裂縫深多少米?」
蛇三革答道:「三四百米肯定有了,搞不好還更深,另外,最底部的結構有些奇怪,我們在裡面找到了……」
他話說到一半,慘婆猛地咳嗽了一聲,示意蛇三革收聲。
老太太一咳嗽,我心裡頓時產生了疑惑,他倆在下面找到了啥?搞的這麼神秘?還不肯往出說?
經過慘婆提醒,蛇三革意識到自己多嘴,趕忙換了個話題,道:「諸位,太平間鬧鬼事件,已經被徹底解決了,讓我看看錶,嗯……現在才剛剛下午,接下來的時間,我們該怎麼打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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