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他說,他叫無名
那紙花輕飄飄的,還在半空,突然變得模糊,虛幻起來,我還沒來的及反應,它卻以一種瞬移的方式,直接出現在我面前!
快!
我出於本能地抽刀,將紙花斬成碎片,每一朵花瓣,燃燒,變成了細密的火雨,撲到我身體上。
一股狂暴的毀滅力量襲來,多虧龜甲及時反應,火腥子被阻攔在外,沒傷及我的皮膚。
但有那麼一秒,我體內氣場受到了影響,居然在陰脈中停滯流轉了!
一秒,足夠決定生死,男人身體化作殘影,撲了上來,他雙掌各自捏著個紙花,以疾風驟雨的速度,往我面門上按。
如果被紙花碰到,我必死無疑!龜甲未必能阻攔它們!
我側身躲閃,手腕往上一提,刀切入男人的左手關節。但我氣場被火雨封閉,一時無法運轉,這一刀,並沒能切斷男人的手臂。
第一朵紙花,幾乎擦著我的臉劃過,第二朵接踵而至,此刻,氣場終於恢復正常,刀已抬起,來不及下壓,在不到半秒種的時間,我對他連續施展了三次心悔。
心悔,由心發動,可引爆敵人的氣場。
男子的身體,頭顱同時炸裂開來,血碰的到處都是,他右手的紙花,距離我的臉,不到一公分,停在了空中。
他倒地斃命,內臟碎塊噴到鐵籠外,立刻有觀眾撿起來塞進嘴裡。
我鬆了口氣,用胳膊擦了擦臉上的血水。
「第二輪!」
主宰不願給我喘息的機會,它一聲令下,這次,鐵籠里鑽進來一位小腳老太太。
這老太太有點像白奶奶,走路時,兩個腳尖惦起來,只不過,她是倒著走的。
老太太身高不到一米五,我只能看到她滿是白髮的後腦勺,她身穿著舊社會的黑布棉襖,鼓囊囊的棉褲,布鞋上有補丁。
她道行比之前的男子稍低,大約470來年。
倒退著鑽進籠子后,老太太聲音慈祥地對我道:「後生,俺不是來和你斗的,俺來勸你投降,你這樣白白丟了命,太不值了,俺可以跟主宰求情,讓他放……」
話說到一半,老太太的後腦勺里,突然射出一大團細密的鋼針!目標直指我的面門!
每根鋼針,長三寸,針頭被打磨的無比鋒利,閃著暗綠色的陰光,不用說都知道,針上塗著殺魂的毒!
我由於一直保持警惕,老太太的突然偷襲,並沒有讓我慌亂,出刀,橫空一抹,就聽叮叮噹噹,所有鋼針全部被我斬落。
老太太一擊不成,從袖子里抽出把鐵傘,朝我揮舞來。
這隻地獄種,似乎具備阻隔禁術的神通,心悔竟然對她無效。
我不得不和她近身纏鬥。
鐵傘相當笨重,老太太揮舞的很慢,但慢中卻帶著股詭異的快,我連續出了三刀,都被她用傘擋住。
這玩意明明背對著我,後腦勺卻像長了眼睛,對我的一切動作了如指掌,擋住前三刀后,她傘尖朝我心口猛扎過來,我側著身躲開,卻不料她突然將傘撐開,傘邊鋒利如刀,咔嚓一聲彈了過來,我肩膀被傘邊掃中,頓時掉了層皮。
在這種速度的攻擊下,龜甲完全來不及反應。
老太太一擊得手,揮舞鐵傘朝我連甩,刀與傘之間,摩擦出串串火花,我突然想到,她既然背對著我,那正面肯定是她的弱點,我腳步往旁邊一滑,繞到老太太正面,一看,傻眼了。
正反兩面,都是後腦勺,無論從哪裡攻擊,對她都沒區別。
我自認為見慣了陰森玩意,今天算長了見識,說時遲那時快,老太太手中的鐵傘,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拐了個彎,這次,她陰狠地朝我腰部掃來。
不要拖,一刀之內,殺了她,否則我沒有更多的體力堅持下去。
眼看鐵傘接近我身體,刀已經來不及阻擋,危急關頭,我猛地抬腳,腳底將傘面狠狠一踩,鐵傘立刻被壓低,陷進了土裡。
傘后,老太太的後腦勺露出一角,就在那一閃即逝的剎那,刀如夜空中的驚雷。亦如冰封的流星,畫面被定格,她小半個腦殼被我削落,血噴向半空,老太太僵了幾秒,身子一歪,倒地。
刀入鞘,我回頭瞧了眼不遠處的主宰,它似乎有些惱怒,大吼道:「把屍體抬走!下一輪……快快快!」
鐵籠里鑽進來幾個東西,將老太太跟男子的屍身往外拖,邊拖邊偷吃著。
第三輪,上來一個身材枯瘦的中年男人,這男人是所有地獄種里,長得最正常的,人臉,人身子,短髮,破衣爛衫,目光獃滯,要說唯一噁心的,就是他兩隻小腿上的肉,全被啃食一空了,露出慘白的腿骨。
男人進籠子后,用後背貼在邊緣,不敢靠近我,我從他的站姿,立刻反應到,他不擅長近身,神通和禁術,才是他的強項。
我和他相隔幾十米遠,男人陰森地笑了笑,雙手快速變換指決,口中輕念咒語,似乎在發動某種很可怕的法術。
這種距離,遠超刀的攻擊範圍,但我不用刀,也能殺他。
這就是心悔的優勢,無需任何手勢,靠心念發動,彌補了我遠攻的不足。
男人還在結咒,我直接發動心悔,他不像那老太太,他不具備抵禦禁術的能力,男人的半截身子爆裂成肉末,慘叫著倒地,他居然還沒死,躺著不停打滾,有人把他拖了出去,男人被當成食物,瓜分一空。
第四輪到第七輪,沒什麼可說的,上來的角色雖然也很強,卻無法對我構成威脅,幾乎都在打照面不久,就倒地慘死。
角斗場內,一片血腥狼藉,我沒剩下多少氣場了,手臂的拉傷加劇,大大延緩了出刀速度,事實上,我已經違背了夜修羅一刀流的奧義——既然不能一刀殺敵,此刀法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包括那老太太在內,有些敵人速度不在我之下,我用數刀才能將其抹殺。
身體的損傷,可以用意志彌補,關鍵我始終無法適應這裡的炙熱,這種焚屍爐的煉化,連地獄泉水都很難阻擋,我全身的每一寸皮膚,都被高溫灼燒到刺痛,我下巴瘋狂抖動,緊咬著牙抵抗。
再堅持下,快了……
第八輪的挑戰者,居然也是一名刀客,他站在觀眾的最外圍,走了好久才來到鐵籠前。
能看出來,那些地獄種都很怕他,那刀客一出現,所有東西都遠遠推開了。
這人個子比我矮一頭,穿緊身的黑蓑衣,斗笠遮住了他上半張臉,下半張臉尖的像錐子,比紙還薄的嘴唇,皮膚慘白。
刀客的腰間,掛了四把長刀,左右各兩把,這樣子,像極了古代的殺手,也許是殺戮太多,才導致他死後墜入地獄。
隔著老遠,此人所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殺機,讓我想乾嘔。
這一定是個很可怕的人。
但讓我奇怪的是,他道行卻不怎麼高,跟我相仿,不到450年,之前七輪挑戰,對手是怎麼死的,他應該也看到了。
他卻還敢來,這說明他有恃無恐。
它們都怕他,所以他一定很危險。
我提前聞到了死亡的氣息,那是股腐朽木頭,混合醫院藥水的味道,刀客鑽進籠子,一步步朝我走來。他的步伐,與我呼吸保持完美一致,我刻意改變呼吸的節奏,他的步伐也相應變化。
我更想乾嘔了。
也許在平時,我能勝過他,但現在的我,卻沒有半點把握,我右臂的撕裂拉傷,讓我抽刀都有些困難,手臂每抬一下,都是鑽心的疼。
我的氣場所剩無多,我太虛弱了,而第六感告訴我,這個人的刀法,在我之上。
不想被他看出我的膽怯和懦弱,氣勢上如果輸了,那就真輸了。我臉色保持平靜,冷冷看著他。
刀客停在兩米遠,他也在看我,彼此對視了好久,他開口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用平穩的語氣回答:「陳亮。」
刀客指著自己道:「我沒有名字,它們都叫我無名。」
嘆了口氣,無名對我道:「你的身體,一定非常痛苦,你已經油盡燈枯,堅持不了多久了,為何還死撐著呢?不如放鬆,躺下,我一刀送你上路,保證你不會受罪。」
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他鬥嘴,他故意出言刺激我,試圖擾亂我的意志。
見我不吭聲,無名揚起嘴角:「接下來,我只用五成實力,在我四柄刀全部出鞘后,你若還活著,我認輸。」
主宰對此大為不滿,喊道:「不許認輸!比拼必須分出生死!」
無名沖主宰冷笑:「你管的了別人,管不了我。」
我沒想到的是,主宰居然對無名也有些忌憚,沒再吭聲。
我沒有多餘的氣場發動心悔,如果心悔一擊無法殺死他,那一切就全完了。
我只能選擇和無名比刀。
這人是左撇子,他左手放在右腰的第二把刀上。
我右手緊攥刀柄,側身,擺出夜修羅的起手式。但我們卻都不急著出刀,有一個詞,叫做后發先至。誰先出刀,就意味著誰先露出破綻。
等待,平穩住呼吸,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