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詛咒纏身
?搜索無果,長吐一口氣,許雲歌發現三更半夜自己竟不知疲倦。顯示器的漆黑屏幕里,鏡像呈現他紫黑的眼袋,臉色更是差勁如紙,身軀更是時不時有些部分變得半透明。
恍惚之間,許雲歌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鬼,而不是人。
其他倖存者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不管怎麼搜索,也沒有辦法和其他人取得聯繫。
因為許雲歌有些難受地發現,詛咒不僅可以提供力量,它們還會影響人類的情緒。比如一旦長時間的浸泡在負面情緒里,許雲歌就會自動激活黯然失色並且漸漸窒息而死。
他靠詛咒的力量活下來,可詛咒也會源源不斷地反噬他的身體。眼下遊戲已經結束,對著腦內的符文詢問也毫無反應,自己孤身一人,又要如何把詛咒變成祝福呢?
為了證明不是自己病重出現幻覺,為了驗證詛咒力量是真實存在的。許雲歌決定下機退款,拿著快要過期的身份證,獨自往姨媽一家走去。
一路走來,夜色已深。
許雲歌從來就沒有家裡的鑰匙,也沒有自己的房間,如果對於異鄉遊子來說家是最溫柔的避風港,這間老宅,便是許雲歌噩夢的源頭。
許雲歌記得他上學時周末放假回來,姨媽在屋裡打麻將,喊了很久,沒有任何人給他開門,那時樓道里還有野狗,有撿垃圾的老頭沖他怪笑,他怕得要命,但開門就是輸了錢的姨媽給他一耳光。
許雲歌還記得他和表弟打遊戲時,表弟作業沒做完考試成績不好,姨媽又把所有的錯怪在他頭上,一邊對錶弟說什麼殺雞儆猴,為了長大有出息,一邊拿拖鞋雞毛撣子把他一頓酣暢淋漓的暴打。
許雲歌更不會忘記,他姨媽是怎麼數落他高考成績不好,而表弟考得多好,畢業又能考上公務員,得意洋洋的把多年以來的惡意怨氣全灑在他身上,揚眉吐氣頤指氣使的命令他把工資上交,給表弟當做每個月的房租,報答多年來姨媽一家的養育之恩。
甚至說他乾脆別去上班,反正上班都不能給表弟零花錢,呆在家裡當傭人,每個月給他300塊工資就算了。越是回憶,許雲歌越是覺得自己的內心早就變得無比畸形,醜陋不堪。
而詛咒之力隱去他的身形,讓他站在這噩夢的源頭,無聲發笑。就算不能呼吸又怎樣?那股窒息,把所有的憤怒和怨恨壓在他的心底,無比猛烈的燃燒著,讓他覺得只有發泄,才能夠真正的呼吸。
人,總會為自己的惡劣行徑找到心安理得的借口不是嗎?
你覺得我的生命廉價,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你的性命足夠輕賤?
姨媽家的門被敲響了,許雲歌感覺大腦正在陷入迷失,仇恨的烈火在他體內燃燒,窒息的痛苦非常真實。但一想到他能夠反過來報復傷害自己的人,他就覺得無比的快樂,甚至忘掉了窒息的感覺。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我才能安心,不殺她我怎麼能睡得著……
許雲歌面目猙獰咬牙切齒,不斷敲門,等待隱身之後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來啦來啦,怎麼這麼晚突然回來啊,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姨媽開門一看空無一人,突然大門自動關閉反鎖,來不及逃跑,衣角的圍裙自動捲成一條麻繩,死死的纏上了她的脖子,許雲歌雙目赤紅充血,一寸寸漆黑的血管在臉龐鬢角突兀暴起。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恨得要死,我恨不得現在就吃了你!憑什麼你能心安理得的不把我當人看待,憑什麼你拿走我的一切還眼睜睜的看我去死?你不是想我死嗎?現在我死了,我來找你了!」
「你聽啊,你當初對我說過的話,每一句我都錄著!有種你去告我啊,你看看到底是誰被剝奪監護權力和遺產繼承關係,你看看到底誰會笑到最後,你怎麼不看,要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嗎!」
「啊!!!!」姨媽被許雲歌勒得無法呼吸,在恐懼和窒息的雙重壓迫之下,一股惡臭從她下身傳來。她雙腿竭力踢蹬,踢得門口鞋架散落一地,終於成功慘叫一聲,驚動了屋裡的丈夫。
聽見有人就要走出房門,許雲歌猛地把快要昏厥的姨媽拖入廚房將門反鎖,一把將其推進冰箱。
這時,許雲歌的理智卻逼迫他放手,不要再繼續犯錯:「報復性殺人是沒有好結果的,只要我殺了她,不管房子和遺產屬於誰,不管我父母當年和姨媽一家有什麼交情,道德與法律我都不佔優勢,這樣做是沒有結果的。」
燥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不等房門撞開,許雲歌的身形再度因為詛咒而逐漸消失,即使留下一地罪證與指紋,他卻從容不迫的離開了這裡。
儘管沒有成功殺死姨媽,可許雲歌確認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即使自己快要得手,就要成功將她殺死。他在那一瞬間,心跳和大腦確實興奮到了極點。可看到姨媽奄奄一息的時刻,許雲歌非但沒有快樂,反而是仇恨怒火始終無法平息,如地獄一般灼燒著他的一切。這個賤女人,平常虐待折磨自己,現在怎麼一掐就暈了!
這不符合許雲歌的預期,他恨不得一刀一刀砍下姨媽的肉,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可那只是幻想,現實證明姨媽只是個普通女人,她的生命非常脆弱,即使自己折磨她也毫無意義。一想到這些,也許自己把姨媽一家全殺光,仇恨也不會停止,許雲歌心頭的怒火漸漸平息,內心漸漸恢復了安寧。
也許當時遭遇詛咒的胡小玉,就和現在的自己一樣,被詛咒影響了神智,陷入負面情緒就會開始發瘋。連和她關係最好的王寶芝都會被她攻擊,若是自己縱容詛咒發作,會不會早晚也變成像她那樣?
許雲歌不斷找借口強迫自己冷靜,他一字一句地告訴自己:他不能殺人,他需要爭取活下去,並且在生活中混得更好。直到那時,他才能夠對姨媽的所有行為付之一笑,看她往日的行為如看跳樑小丑。
利用詛咒的力量掩飾作案手段,也許別人真的查不到。但更大的可能性是衝動之下改變性格,讓許雲歌變得單純享受發瘋發泄的快感。簡單來說,詛咒會把許雲歌從一個普通病人,變成一名喪心病狂的瘋子。
至少我現在有奇遇,而他們沒有。許雲歌勉強安慰自己幾句,總算在離開小區之後,將詛咒發作的衝動壓制下來。
想起自身詛咒的變化,想起有人放棄投票殺人的權力,許雲歌不禁心中推測:利用詛咒殺人,肯定是有副作用的。
在投票殺死遊戲中的胡小玉之後,詛咒黯然失色的追加特性,在離開遊戲之後立即發生了變化,這項特性雖然改掉了交流和行動效率的問題,卻變成一道可以利用窒息殺人的詛咒。
是好是壞,許雲歌暫時無法分辨。但他確實完全冷靜下來,意識到詛咒纏身是不可以隨便濫用的。否則詛咒不斷扭曲升級,很可能會反客為主,而自己也可能淪為詛咒力量和惡鬼的提線傀儡。
這條分析,便是對應了「鬼奴」級別的提示,人若是完全淪陷在詛咒之中,徹底變成了鬼的奴隸和玩具,又何來自由意志可言?但,令用詛咒約束人的行為,限制人的思想和情緒,提高犯罪成本使人不敢作惡,使人畏懼詛咒的異變,詛咒竟然也可以用來制止作惡?
一路回到網咖重開包間,許雲歌身心俱疲,直到夜盡天明,他才梳理好心情。
昨夜的奇遇和經歷,給了許雲歌很大的衝擊,殘存理性的回歸與及時收手,讓他看待詛咒的角度所有改變:詛咒力量確實存在,但用它隨便殺人恐怕會產生不可預料的後果。如果殺人能夠增強詛咒的力量,導致詛咒越來越難以控制,那麼其他受詛咒者不願意亂動手的表現,也就說得通了。
感覺自己還不算太笨,沒有被詛咒和都市傳說牽著鼻子走。許雲歌精神振作許多,搜索了胡小玉相關的新聞和資料,確認胡小玉是否真的和都市傳說有牽扯。畢竟都市傳說和現實有別,若是胡小玉真的變成鬼去殺她父母,為何她的父母還能賴在大學門口鬧出那些新聞?
不過有點麻煩的是,許雲歌搜完才發現,這件案子是一年多前的,並不是最近才發生的新聞。
隨便一搜,網路上也是一片混戰。學校和家長撕逼至今,誰都沒有讓步。
胡小玉的宿舍同學要麼休學要麼畢業,要麼就換了宿舍。許雲歌想要問到胡小玉是在哪裡遇鬼,得到詛咒后喪失理智,又是做了何種交易,這一切都很難搞定。
更讓許雲歌感到懷疑的是,5名投票者中,只有1名自願棄權,從遊戲中的情況來看,對持有的詛咒心裡有數,擔心亂殺人招來災禍的一定是老手,那麼其餘4人和遊戲中死掉的人,回到現實之後又在做什麼?
難道是因為他們身上的詛咒是多條正面特效,擔心變成別的屬性,所以不願意投票嗎?
不對,如果全部是正面效果的詛咒,那它還能叫詛咒嗎?和特殊的異能幾乎沒有區別了吧?
大堆的疑問沒有答案,許雲歌心思打定,胡家莊路途遙遠,探查當年的事情肯定很麻煩。但如果知道兇器、兇手、幫凶的安排,知道所有罪證的產生痕迹,聯繫上王寶芝,或許就可以問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正在許雲歌思考的時候,一條簡訊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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