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說來,韓墨樓橫看豎看都覺得是個可以信賴並值得寄託的男人,只是現在的她對愛情及男人都很冷感。

在她穿越來此地的不久前,交往十年的男朋友鄭道德背叛她,偷偷劈腿道館的年輕女學員,還長達兩年的時間。

還道德呢!他爺爺肯定是未卜先知,知道他命里缺德,才會幫他取這個名字吧。

她還記得抓到他偷腥的那個下午,她氣恨地瞪著正跟女學員滾床單的他。

她沒說話、沒動,只是像棵樹般的立在那兒看著他們。

他嚇傻了,聲音顫抖的直說著對不起,而那女學員卻是冷靜的、帶著勝利者般的神情,直勾勾的看向她,彷佛早就等著東窗事發的一天。

她以為自己會歇斯底里的哭,然後撲上去把他們扯下來海扁一頓,可她沒有,她都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的冷靜自製。

「為什麼人說變就變了?」當時,她只問了他這句話。

現在想想,人說變就變有什麼好奇怪的?人也是說死就死了呀,只一眨眼的時間,「黃美貞」死了,然後活了個「顧秋心」。

十年的相知相守都那麼的不堪了,這種毫無情感基礎,對彼此沒有半點理解的盲婚啞嫁真能有所期待嗎?

見她突然不說話,眼底又溢著令人費猜疑的憂傷及苦楚,韓墨樓好奇了。

「在下有令顧小姐感到厭惡之處?」他問。

她回過神,迎上他疑惑卻又隱隱藏著溫情的眸子。

厭惡?不,她一點都不厭惡他,相反地,她覺得他是個水平之上的男人,不論是外貌身形,還是人品。

「韓大人人品光風霽月又文武雙全,我沒什麼不滿。」她是真心這麼認為,「只是秋心自知不足,怕大人日後嫌棄。」

韓墨樓一笑,「韓某是信守承諾之人,你我已有婚配,我自會敬你照顧你,絕不輕易離棄。」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望進他黑眸深處——他有著一雙正直澄澈的眼睛呢!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個稱職的丈夫,但他肯定是個好官兼好人吧!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娶她,而她除了他,再沒其他更好的選擇。

嫁就唄,反正她才十七歲,有大把時間,若幸運跟他培養出感情,未來能與他和和美美、白首偕老,平平順的過一生,倒沒什麼不好。

若不幸他們終究不來電,過兩年,她就幫他娶個平妻或收個妾,夫妻倆從此各過各的日子也是可行。

於是她乾脆爽快地答應,「既然韓大人心意已定,那秋心卻之不恭,往後還請韓大人多多關照指教了。」

看著如此爽朗的她,韓墨樓深深的笑了。

【第三章嫁了好男人】

夜未深,聲已靜,前頭的喜宴散了,賓客也陸續離開。

早已卸下鳳冠霞帔,洗漱凈身,並重新覆上紅蓋頭的顧秋心,靜靜地坐在床邊候著。

這喜房不大,但布置得紅光輝映、喜氣盈盈。

床前的百子帳,鋪上的百子被,床頭懸著的大紅綉龍鳳雙喜的床幔、窗門上貼著的雙喜及喜慶對聯……這一切的一切都提醒著她——真的嫁給一個古代人了。

下定決心之後,她認真的想過,即便她有著顧秋心的記憶,可對她來說,顧家人還是陌生人。

與其跟顧家這些不懷好意的陌生人生活,她還不如跟韓家的陌生人試著相處,雖然她沒見過未來婆婆,但看韓墨樓的人品跟行止,相信他娘親應該不難侍候。

再說了,韓墨樓自幼喪父,沒有兄弟姊妹,家裡就只有母子二人,也就是說除了可能會發生的婆媳問題之外,她不可能遇上難纏的大伯小叔、大姑小姑。

這次韓、顧兩家結親是虞縣縣城的大事,但韓家家風儉僕,只以簡單的十二抬納采禮迎娶,反倒是顧家注重面子,給顧秋心置辦了不少嫁妝。

不過這些嫁妝都不是些上等高檔的好貨,充場面的那些金銀首飾跟頭面,也只是為了顯擺,趙氏早已吩咐隨嫁的馬嬤嬤在之後回門時要拿回顧家歸還。

顧秋心真能留在手邊的就只有一對金玉鐲子、耳環、兩支金簪,六套衫裙、十疋布,還有馬嬤嬤跟丫鬟小節。

不過她是沒打算把那些首飾頭面還回去的,顧秋心在顧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可是清楚得很,那些東西就當是顧家賠給她、補償她的,她一樣都不還,全留著傍身以備不時之需。

她媽說過,女人上定要攢些私房錢,若嫁了好男人,可在緊急關頭拿出來為良人紆困解圍,若遇人不淑,至少要走的時候也不必憂慮將來寸步難行。

話說回來,韓墨樓雖是堂堂知縣,但生活實在簡單,府邸上上下下包含府衛,只三十幾人,因為精簡人力、節省開支,也沒特地聘用園丁長工什麼的,府里雖有庭園樓閣,卻略顯冷清。

他初來虞縣只四個月時間,不喜交際亦無舊故,又謝絕了縣城商會那些仕紳富賈的賀禮,一桌十兩的席面只開了八桌,湊個喜氣的雙數。

馬嬤嬤跟小節雖只是下人,但都見慣了顧府那種富裕張揚的生活,不禁覺得韓墨樓雖貴為知縣,日子卻寒傖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韓墨樓在虞縣縣城沒有親戚,亦沒有鬧洞房的朋友,過命兄弟魯自行又公務繁忙無法前來,因此早早便散了席。

韓墨樓今晩喝了一點酒,不至於醉,但情緒不知怎地有點高漲,洗漱凈身過後,由著心硯陪他返回曉陽院。

進院子,只見幾個丫頭婆子在外面低聲聊著,見他進來,連忙福身。

幾人簇擁著新郎官進到廳里,朝喜房喊著,「新郎官到!」

聽見聲音,顧秋心的胸口緊了一下。

喜婆笑咪咪且興高釆烈的扭著身子迎到門前,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堆吉祥話。

顧秋心腦袋一片空白,壓根兒聽不見她說了什麼、其他人又說了什麼,一切都真真實實的進行著,可她卻覺得像是在作夢般。

韓墨樓以枰桿挑起她的蓋頭,她用眼尾瞄了他一眼,又心慌的垂睫斂容。

她像是個傀儡娃娃般任由喜婆及其他人擺布著,逐一完成了坐床、撒帳、同牢及喝合巹酒等儀式,然後便跟韓墨樓並肩坐在撒了花生果子的合歡床上。

當所有人退出喜房,房裡頓時安靜下來,只有一對龍鳳蠟燭照耀出了一室旖旎。

太安靜了,靜到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及呼吸聲。她都幾歲的人了,當然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說真的,韓墨樓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就算把他當成一夜情的對象也不是困難的事,難就難在………她從沒試過一夜情。

在跟鄭道德交往的那十年間,她只有他,甚至在他之前也不曾有過別人,因此僅有數而之緣的韓墨樓對她來說還是太陌生了,跟「陌生人」發生親密系,對她的心理及生理都是極大的挑戰。

此時,她聽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覺得他似乎也很緊張,空氣彷佛凝結了、停滯了,她不動,他也不動,他們……應該不會就這樣坐到天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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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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