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新年過後,緊接著期末考試來了,雖然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還是不會做,但沈星喬對一些題目已經很有把握。成績下來,破天荒的,她數學居然及格了,總分也固定在五百以上,全班排名十七名。能在高強度的法語學習之餘成績還能有此提高,沈星喬覺得很滿意。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寒假沈星喬報了個法語提高班,主攻口語,老師全是外教。
沈媽媽得知她過年不回去,在電話里說:「不回來也好,家裡最近亂成一團,天天有人上門,省的影響你學習。我都準備帶你弟弟去外婆家住幾天。」
沈星喬沉默,「爸爸……他生意到底怎麼了?」
「還不是跟合伙人鬧掰了,為錢的事天天吵。這些事你別管,好好學習就成,聽舅舅舅媽的話。天賜會叫人了,來,叫姐姐,姐姐——」
沈星喬揉著額頭掛了電話,糟心。
就在沈星喬跟外教成天用法語磕磕絆絆練習對話時,王應容收到了劍橋大學物理專業的預錄取通知書。只要接下來他高考正常發揮,雅思成績考過七分,正式錄取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
時間進入四月份,沈星喬停了法語課,全力衝擊高考,平均每兩天要做一套試卷。王應容檢查她做的各種模擬題,抽出兩張數學試卷說:「這兩張題型類似,只做一張就夠了,沒的浪費時間。」沈星喬為難說:「可是老師說了都要做。」
王應容說:「到了現在,題海戰術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有選擇的做題,多接觸各種題型,每一種題型爭取理解吃透,高考才會更有把握。」
王應容給沈星喬指出了方向,她就真的只做了一張試卷,多的時間做物理去了。課上講解的時候,數學老師見她一張試卷寫滿了,另一張空白,果然沒有說什麼。
沈星喬對王應容更佩服了,有了這個經歷,對於重複做過的題,她就再也不做了,留出時間做其他的。
高考前,沈星喬、王應容、高以誠三人小組聚了次會,高以誠一定要王應容猜題。王應容被逼不過,說:「猜題肯定猜不到,不過我知道教育部的考試大綱,有些重點肯定是要考的。」拿出課本,沒有像老師一樣全本划重點,而是選擇性劃了十幾道例題,「據我考試經驗,肯定要在裡面選一些類似題型考。」又說:「數理化還可以蒙一蒙,至於語文英語我就沒辦法了,全是平時積累。」
不同於王應容的輕裝上陣,沈星喬緊張得不行,考前一晚上幾乎沒合眼。早上起來,高以誠也沒好到哪裡去,眼下發青,神經高度緊繃,他真的不想再讀一次高五!
全家集體出動,高舅舅高舅媽一起送他們去考場。第一場是語文,語文嘛,向來就那樣,好也好不到哪裡去,差也差不到哪裡去。到下午考數學的時候,沈星喬一眼看見熟悉的一道大題,立馬來了精神,埋頭做起來,不到五分鐘就做完了。有了信心后,她從頭開始做起,偶爾有一兩道不會的,也沒影響心情。
第二天的理綜也沒什麼大問題,做的還算順手。岔子居然出在沈星喬最引以為傲的英語上。法語發音和英語發音完全不一樣,一樣是」table」,一個是「忒薄兒」,一個「打波了」,意思也不盡相同。沈星喬天天苦背法語單詞,很難不受影響,一開始聽力就沒跟上,寫作的時候有好幾個單詞只會法語,想不起英語拼寫,急的出了一頭的汗。
因此她認為自己考得不咋地,一考完也不管了,跑去上法語考前強化班,為七月份即將到來的TEF考試做準備。
六月底的時候高考成績出來了,沈星喬居然考了553分,她從沒有考過這麼高的分,平時連530都沒考過,反應過來問一本線多少。高舅舅興奮地說:「538,高以誠居然考了539,也不知是走了哪裡的狗使運!」高以誠得意的不行,說自己是憑實力考的,可不是瞎蒙。
高舅舅也沒想到兒子居然真的考上一本線了,去年放的狠話不過是說說而已,「你要謝謝人家王應容啊,一年成績提高一百分。」
這倒是真的。高以誠還在感嘆,「王應容真的是考神,好會猜題,數學兩道,物理一道,化學一道,題型幾乎一模一樣,劃出來的重點很多都考到了。」
兄妹倆都是沾了王應容的光,他對付考試很有一套,而且有不少歪門邪道,全是日積月累的獨門心得。沈星喬只恨自己怎麼沒有早點認識他,打電話問他考了多少,得知671時驚呆了,「是全市高考狀元嗎?」
王應容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推了推眼鏡,「應該不是。」他物理和數學都考了滿分,語文和英語差了點兒。
「那一定是你們學校狀元吧?」
「說不好,成績還沒下來,去年我們學校有人考了683分。」
沈星喬羨慕地說:「你就準備收拾收拾行李去劍橋吧。」而她,苦日子才開始。
高考把沈星喬的好運都用完了,她TEF考試只考了330分,連從頭到尾瞎蒙的同學都考了361,還沒高興幾天,那種吊在半空忐忑不安的感覺又來了。
無論考成怎樣,沈星喬還是要開始做面簽準備,每兩天去一趟中介,由負責她的梁老師給她做面簽培訓。
高考過後,全城的考生都解放了,到處可以看見他們嬉笑玩樂的身影。紀又涵上的是國際學校,不用參加高考,反正到了九月份開學,他直接打包去紐約就行。
這天他叫了一群人去酒吧玩,酒水無限量供應,抓著人又是划拳又是拼酒,頗有幾分放浪形骸的樣子。孫蓬讓他少喝點,他說:「過幾天我就要走了,從此各奔東西,今晚不但我要喝個盡興,大家也要不醉不歸!」拿起酒瓶就往孫蓬手裡塞,孫蓬不好再勸。
姚曦把孫蓬拉到一邊,眼睛看著紀又涵,說:「他今天怎麼了?逮著人就灌酒。」
孫蓬聳肩,沒好氣說:「為情所傷,借酒澆愁唄。」
姚曦詫異,「還沒忘那個沈星喬啊?」
「你被女人這麼狠狠擺了一道,你忘得了啊?」
「不說別的,單說手段,沈星喬是這個!」姚曦豎起大拇指感嘆。
孫蓬瞪他,嘖了聲。
胖子聽到他們議論沈星喬,擠過來說:「前幾天我在地鐵上碰到沈星喬了,面對面的,可尷尬了。」
姚曦忙問怎麼碰到的。
「地鐵門一開,我就跑進去搶座,剛好沈星喬就坐旁邊。她沒裝不認得我,對我點了點頭,手裡拿著一沓資料,很緊張的樣子,一路都在默念背誦。我看了眼是法語,好奇問她背這個做什麼。她說她要去法國大使館面簽,是在使館區那站下的車。」
孫蓬說:「她不去是美國嗎,去法國大使館面簽個鬼啊!」
一個在江城一中上學的朋友知道情況,說:「沈星喬這事還挺有名的,本來她要去美國,後來不知怎麼改去法國了,每天晚上上法語課,學校組織的晚自習從來沒上過,不過就算這樣,人家高考分數也過了一本線。」
有人關注點立即轉移了,渺渺驚訝說:「她成績這麼好?居然上了一本線?我還以為她成績跟我差不多。」
孫蓬笑話她,「是兩個你吧?」
渺渺捶他,嬌嗔道:「我是藝術生!」哪有可比性。
一群人扎推八卦沈星喬,紀又涵想不聽見都不行,出來到走廊上抽煙。剛才聽到沈星喬的消息時,他真是百味雜陳,千般滋味齊齊湧上心頭,又想聽又怨恨。他隱在昏暗的角落,手上煙頭半明半暗,看著空中發獃,不知在想什麼。過了會兒,他狠狠吸了口煙,然後扔在地上,一腳踩滅。
真是逃得遠啊,等著瞧吧。
沈星喬八月初面簽的,到了月底,高以誠都準備去外地上大學了,簽證還沒返回。昨天王應容已經出發去英國了,現在應該都到劍橋了。
又過了幾天,等到九月二號,沈星喬實在等不及,給中介梁老師打電話:「法國那邊的學校九號開學,簽證現在還沒下來。」梁老師也沒辦法,說:「法國人辦事就是效率低,磨磨嘰嘰的,還成天罷工。」
沈星喬沒把心裡的擔憂說出來,就是拒簽,也早點讓她知道啊!她還來得及去本市一所211重點大學報到,別弄得她到時候沒書讀。
九月四號,總算拿到護照,一個方形的小小印章,代表著她簽證過了。沈星喬來不及感慨激動,趕緊去訂機票。
接下來是兵荒馬亂收拾行李,沈星喬都沒時間回家一趟。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錢。沈家今時不同往日,一年了,沈爸爸的生意不但沒恢復過來,還和合伙人徹底鬧掰。沈媽媽拿出十萬塊私房錢,又賣了兩根金條,湊了二十萬給她。因為要帶兒子,時間又趕,也沒去江城給她送行,只是叮囑一番,讓她在國外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
九月七號,在高舅舅高舅媽的目送下,沈星喬一個人拖著碩大的行李箱進了檢票口,坐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