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晴空如洗,涼風習習,室外溫度二十六度,難得一個好天氣。王應容和沈星喬買了吃的,坐在樹下野餐。綠草如茵,還帶著泥土的清香,沈星喬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沁入心脾,感覺好久沒有這麼愜意了。
王應容吃著罐頭水果,嫌棄地用勺子撥來撥去,忽然說:「夏天了,好想吃瓜啊。」頓了頓又說:「尤其是梨瓜。」
沈星喬想起高二暑假夏令營,兩人偷瓜解渴的事,露出懷念的笑容,感嘆:「算了下才發現,竟然已經過去四年了!」
「對啊,時間過得好快。」
只有時間最公平,不因財富、身份、智力的不同區別對待,也只有時間最無情,不因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停下腳步,它對任何人一視同仁。
「你明年就畢業了吧?繼續深造?」沈星喬因為多讀了一年語言,比他低一屆。
王應容點頭,學他們這個專業的,如無意外,一輩子都要跟書本打交道,「你呢?想好畢業后怎麼辦沒?讀研還是工作?」
沈星喬懶洋洋說:「我還有兩年,不急,慢慢想。」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閑話,王應容看了眼時間,沈星喬注意到了,說:「你要開會是嗎?你去吧,我再坐一會兒就走,天氣好好,好舒服。」她眯起眼睛,享受著微風拂面溫柔的感覺。
王應容想了想說:「例行會議,怕我們出事,叮囑大家注意安全之類,我去報個到就來,你等我會兒。」
沈星喬答應了,昨晚沒怎麼睡,她靠在樹上閉目養神。
王應容回來時,看到的是沈星喬側躺在在草坪上,用包墊在腦後當枕頭,閉上眼睛睡著了,仔細聽還能聽到微微鼾聲,顯然睡的正熟。
王應容手腳都放輕了,慢慢移到沈星喬前面坐下,替她擋住刺眼的陽光。他坐在那裡,感受著此刻的安寧靜謐,內心深處升騰起一種滿足愉悅的感情,比征服最難的物理難題還讓他高興,那種高興帶著餘味,僅憑剎那回憶便讓人回味無窮。
很快,沈星喬醒來,看見王應容,忙坐起來,揉著眼睛說:「我睡了很久嗎?」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的沙啞。
王應容搖頭,「沒有,不到二十分鐘。」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什麼事,都是老生常談。」
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二十分鐘,什麼都沒做,卻飄飄然如置身天堂。
沈星喬沖他一笑,斜靠著大樹,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看天空雲彩的變幻,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給王應容看,「像不像一頭羊?這裡還有角呢。」
王應容見她眼下泛青,問:「晚上沒睡好?」
沈星喬煩惱地說:「對啊,經常睡不好,一點動靜就驚醒。」
「不要總是熬夜啊。」
「有時候也是沒辦法,淘寶老是半夜有人找。」
「看你這樣,代購很辛苦吧?」
「還好,做什麼都不容易。我室友兼職導遊,經常要受冤枉氣。」
身在異國他鄉的不容易,王應容深有體會,「還是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要多吃飯,長胖點,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瘦。」
沈星喬想起一事,捂著嘴笑:「我要是長胖,你該背不動了。」
王應容也跟著笑了,「你也太小瞧人了,要不試試?」說著跳起來,彎下腰,回頭看她。
沈星喬忙擺手,「我開玩笑的,王老師您力拔山兮氣蓋世。」
兩人笑鬧一回,沈星喬看看時間快四點了,太陽開始西沉,說:「我回去了,等你比賽完,再請你好好吃飯。」
王應容把她送上車,看著公交車走遠,這才回來。
紀又涵盯著沈星喬微信發的風景照看了半天,敏感地覺得有點不對勁,以前可不見她有這樣的閒情逸緻,最後還是忍不住,給她打了個電話,「你在哪兒?」
「在家啊。」
「今天出去了?」
「嗯,回來了。」
如此迴避問題,紀又涵更懷疑了,故意用輕鬆的口吻問:「去哪兒了?」
沈星喬好一會兒才說:「去了十一大。你呢,一天都在家?」
紀又涵沒被她轉移話題,立即問:「有同學在那兒?」
「嗯。」
「誰啊,男的女的?」
沈星喬好想糊他一臉,查戶口啊,可是又莫名覺得心虛,一時沒做聲。
「中國的同學?我認識嗎?」紀又涵問個不休。
沈星喬沒法遮掩過去,只好說:「王應容來巴黎參加比賽,我們一起吃了個飯。」
紀又涵好半天沒說話,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
「你是不是還要帶他游巴黎啊?」
「都是同學,略盡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
「我們也是同學,你怎麼沒帶我游過巴黎?」紀又涵指責她,十分不滿。
沈星喬腹誹,你是我哪門子同學?再說巴黎都快被你逛遍了,還要我帶?
紀又涵氣哼哼掛了電話。「
第二天沈星喬下樓,聽見身後有人按喇叭,回頭見紀又涵探出頭,沖她打手勢,示意她上車。沈星喬沒理,繼續往前走。紀又涵忙開到她身邊,「你去哪兒?我送你去吧。」
沈星喬斜視他,「你吃早飯了?坐你的車還不如地鐵方便快捷,省的一等等半天。」真的撂下他往地鐵站走去。紀又涵忙下車,追了上去,拉住她,「你去哪兒?不會真的陪姓王的那小子游巴黎吧?」
沈星喬無奈瞟了他一眼,她有空閑人家還沒時間呢,一些專櫃又上新貨了,一堆的照片要拍。
紀又涵警覺心大起,亦步亦趨跟著她進了地鐵站。
沈星喬看他,「你不要車子了?」
「沒事,扔在那兒,頂多開兩張罰單。」
沈星喬嘖了聲,搖頭,罰的又不是她的錢,她才不心疼呢!
等地鐵時,沈星喬看著長長一溜線路圖,想了會兒,突然下定決心,換到對面等著。紀又涵忙跟了過去,也沒問她去哪兒,反正他今天決不讓她跟王應容單獨見面。
地鐵來了,人不多,兩人並肩坐著。紀又涵突然說:「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坐地鐵。」茫茫人群里,只有他們是互相認識的,彼此依靠,彼此信賴,這種感覺真好。
沈星喬看著他,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很快到站了,沈星喬拽了拽他衣服,示意他下車。
紀又涵問:「這是去哪兒啊?」
沈星喬不答。
一出地鐵,協和廣場熟悉的方尖碑遠遠映入眼帘。紀又涵驚訝地看著沈星喬。沈星喬用腳踢了踢路邊的石塊,垂著眼說:「不是說沒游過巴黎嗎?」
紀又涵露出驚喜的笑容,上前抓住她的手。
沈星喬甩了甩,沒甩開,也就算了,任由他牽著。
紀又涵滿臉笑意,歡喜得不知所以,抬起沈星喬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親的時候還偷偷看了她一眼。
沈星喬驀地抽回手,瞪了他一眼。
紀又涵馬上老實下來,雙手背在身後,裝模作樣參觀協和廣場,看了會兒說:「和天安門廣場也沒什麼區別啊。」
沈星喬說:「本質上大同小異吧。」
紀又涵拿出手機,拉著她說:「既然來了,我們也拍個照,回去也可以跟人說到過巴黎。」
沈星喬規規矩矩在他旁邊站著,看著鏡頭微笑。紀又涵一把把她拽進懷裡,趁機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照片記錄下沈星喬驚訝又羞澀的表情。
沈星喬見了,一定要他刪除,「你怎麼總這樣?吃女孩子豆腐吃習慣了是吧?」
紀又涵哼了聲,「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別人豆腐就是送上門我也不稀罕吃。」
法國國慶剛剛過去,噴泉一帶擦拭得乾乾淨淨。沈星喬坐在上面,仰頭看著天空,藍天白雲,美的像是電腦上的屏保。
紀又涵跑過來,手裡拿著個冰淇淋。沈星喬問:「怎麼只有一個?」紀又涵笑了笑,遞給她。沈星喬咬了一口,滿足地嘆息:「好久沒吃冰淇淋了。」因為她每次來例假都痛,高舅媽禁止她吃冰淇淋雪糕這些東西。
「真的這麼好吃?」紀又涵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沈星喬瞪他,就知道沒安好心。
兩人分吃完一個冰淇淋,沈星喬拍了拍手,說:「還想去哪裡?巴黎聖母院?盧森堡公園?還是香榭麗舍大街?」
紀又涵牽過她的手,十指緊扣,渾身上下散發著快樂的氣息,大聲說:「我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哪裡都可以去。」
兩人坐在盧森堡公園的草坪上,一人拿個三明治吃。這座著名的公園夏天綠意盎然,點綴著顏色各異的鮮花,生機勃勃,隨便一處風景皆可入畫。
紀又涵忽然說:「昨天你們也是在草坪上吃的午餐?」
沈星喬瞟了他一眼,拿起水喝了口。
紀又涵憤憤不平,不依不饒問:「除了吃午餐,你們還做了什麼?」
沈星喬簡直拿他沒辦法,「正常同學見面,你覺得我們能做什麼?」
紀又涵也知道他們沒什麼,可是天生對王應容充滿敵意,悶聲說:「我不喜歡他。」
不喜歡人家學習成績碾壓你吧。沈星喬沒說話。
「星喬。」紀又涵叫她。
「嗯?」沈星喬抬頭。
紀又涵湊過來在她嘴上親了下,蓋章一樣,宣誓般說:「你是我的。」
沈星喬臉微微紅了,輕輕應了聲。
兩人下午又去逛了教堂,晚上手牽著手在香榭麗舍大街漫步,度過了比夢還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