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紀又涵和張妙楚的訂婚雖然倉促,依然盛大隆重。泰瑞和星海的高層都到了,還來了不少媒體記者。在紀東涵的操作下,本地報紙新聞大肆報道了此次訂婚,高調宣布張紀兩家聯姻,一則變相警告一些蠢蠢欲動的人,二則也是安撫人心。
紀又涵在席間不斷被人調侃灌酒,饒是每桌只敬一杯,一輪下來,也快喝趴下了。張妙楚一直跟在旁邊,見他站都站不穩,扶他到休息室,「你在這歇會兒吧。」脫下高跟鞋,揉著小腿說:「這哪是訂婚啊,簡直就是受罪,從早上到現在,除了以茶代酒,灌了一肚子水,連口菜都沒吃上,又餓又累。」回頭見紀又涵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沒好氣說:「你倒好,喝醉了一了百了,我還得出去送客。」
送完客都四點多了,紀又涵醉眼朦朧渾身酒氣。紀曉峰讓李助理扶他上車,他不肯,堅持要打車回華庭。紀曉峰無奈,知道他大概還是心裡不快,不然不會喝這麼多。張媽媽一心撮合小兩口,說:「哎呀,醉成這樣怎麼能一個人走,楚楚,你送下又涵吧。」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張妙楚只得開車送他回去。
下了車,紀又涵意識雖有,仍迷迷糊糊的,四肢無力。張妙楚只好半扶半撐著他進了電梯。好不容易進門,她累得大口喘氣,開冰箱找飲料喝,看了看倒在沙發上軟成一灘泥的紀又涵,問他:「你要喝水嗎?」
紀又涵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他躺在那裡,襯衫扣子解開,露出修長的脖頸,臉色即使因為醉酒蒼白,也遮掩不住如玉的光澤。因為側躺的關係,五官分外立體,眉毛濃黑粗長,是英氣的卧蠶眉,眼睛閉著,越發顯得睫毛濃密似扇,鼻樑高挺,嘴唇薄而緊抿,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下巴微翹,線條圓潤。張妙楚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打量他,哪怕她交過不少娛樂圈男朋友,也不得不承認紀又涵是個美男子,睡著了柔弱又乖巧,毫無抵抗力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動手動腳,蹂*一番。
她小心地解了一顆扣子,紀又涵昏沉沉的沒反應。襯衫在她手指下一點一點敞開,直到腰際,露出年輕光滑充滿彈性的肉體,腰肢精瘦,腹肌隱現。原本只是惡作劇,可是此刻,張妙楚有些意亂情迷,咽了咽口水,覺得發生點什麼也不錯,本來就名正言順。
她的手剛解開皮帶扣,還沒抽出來,紀又涵察覺到動靜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看清她,掙扎著坐起來,發現上衣敞著,皺眉說:「你幹什麼?」
張妙楚裝作受驚倒在他身上,一隻手搭在他腰上,另一隻手按在他胸口,抬頭看他,眼波如水,搭在腰上的手慢慢往下,如若無骨。
無需語言,一個眼神已經足夠。
紀又涵腦子瞬間清醒了,咬緊牙關,突然發力推開她。
張妙楚毫無防備,跌在地上,大覺丟臉,坐在那裡好半天沒動。
紀又涵胡亂扣上扣子,扣錯了兩個也不管,踉踉蹌蹌往外走,低頭到處找鞋。
張妙楚尷尬了一會兒,若無其事站起來,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看著他:「你要去哪裡?」
紀又涵不說話。
張妙楚伸出腿,攔在中間,「你能跨過去,我就讓你走。」醉成這樣,折騰什麼啊,還不趕快回去歇著。
紀又涵扶著牆搖搖晃晃站著,揮手趕她,「你走。」
張妙楚顏面大失本就心情不好,見他趕自己走,更是怒從心頭起,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紀又涵咕咚一聲摔在地上。
張妙楚扳回一城,算是出了口惡氣。
紀又涵像是摔暈了,爬了兩下沒爬起來,乾脆靠牆坐著,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剛點開通訊錄,手一滑,手機摔在地上。
「你想找誰?沈星喬?」張妙楚瞥見上面的聯繫人,嗤笑一聲,又惱怒又羞憤,她自負家世美貌,還從未被人這麼無視過,簡直是人生中的奇恥大辱!
紀又涵怔怔看著手機,像是才明白過來他已經沒有資格去找沈星喬。
張妙楚拿了包要走,經過他身邊時,不輕不重踢了他一腳,罵道:「借酒澆愁是吧?我不得不提醒你,既然訂了婚,我們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不希望鬧出什麼醜聞,弄的大家面上不好看。」摔門走了。
紀又涵捂著頭,身體蜷曲,痛苦的好像病了一樣。
高以誠第二天從網路新聞上看到紀又涵和張妙楚訂婚的照片,下班后沒有回家,而是到沈星喬住處,借口蹭飯,時不時打量她。
沈星喬用吃剩的紅燒排骨,做了排骨麵,說:「我這兒可不比家裡,頓頓四菜一湯,就著酸豆角,就這麼吃吧。」
高以誠拿過筷子,「沒事兒,管飽就成。哎喲,還有荷包蛋啊,夠意思。」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說:「這面挺好吃的,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
「哪是面好吃,都是排骨的功勞。」
吃完飯,沈星喬把淘寶訂單列印出來,高以誠幫著她包貨,問:「你最近怎麼樣?」
沈星喬頭也不抬,「挺忙的,最近淘寶銷量劇增,都是買阿尼斯貝的,再這樣下去,不能叫小星喬法國代購,要改名叫阿尼斯貝專賣店了。」
忙就好,沒那麼多時間傷心。高以誠看著她,欲言又止。
沈星喬注意到了,「你想說什麼?」
「你跟紀又涵……」
沈星喬動作一頓,「你知道他訂婚的事了?」
新聞鋪天蓋地,哪能不知道,高以誠小心觀察著她的神情。
沈星喬低頭,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們大概就這樣了吧。」
高以誠很氣憤,「他不是說會分手嗎?難道從頭到尾都在騙你?」
沈星喬平靜地說:「他原本跟家裡鬧了一場,不過他爸病了,挺嚴重的,不得不訂婚。」
高以誠恨恨說:「你還為他開脫?你怎麼就這麼傻?」都到這個份上了,事實擺在眼前,還看不清楚!
「這不是開脫,我知道他對我怎樣。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是不是真心喜歡,我會感覺不到?可是光喜歡是沒有用的啊,陰差陽錯,天意如此,我不想怪罪他,怪只怪我們有緣無分。」
有緣無分,高以誠想到他和韓琳,忽然問:「這些天你睡得好嗎?」
沈星喬沒有正面回答,「失戀了,總要難過一段時間吧。」夜夜輾轉難眠,靠工作打發時間,音樂整宿整宿放著,每一首悲傷情歌都會讓她淚流滿面。
高以誠擔心地看著她。
沈星喬振作精神,聲音大了些:「沒事的,熬一熬就過去了。」
高以誠也沒好辦法,唉聲嘆氣走了,回去後跟女朋友楊芷說起這事,「看她那樣,還想著姓紀的那個混蛋呢。」
楊芷說:「一時半會兒很難忘記的,尤其是這樣明明喜歡不得不分手的,要是長情啊,好幾年走不出來都有。」
高以誠很緊張,「那怎麼辦啊?總不能讓姓紀的禍害她一輩子吧?」
楊芷想了想說:「你知道走出失戀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高以誠決定給沈星喬介紹朋友,不管成不成,只要忘記紀又涵就好。
周五下班,別人都呼朋引伴吃飯唱歌看電影盡情享受周末,沈星喬則馬不停蹄趕回家,她要趕在快遞下班前讓他們把包好的件取走。
旺旺一上線就有人諮詢,尤其是周末晚上,有時候忙的吃飯的工夫都沒有。剛喘口氣,忽然有人問:是沈星喬嗎?
沈星喬看了下,陌生賬號,買家信用為零,以為是打廣告的,警惕地問你是誰。
——王應容。
沈星喬很驚訝。
王應容要了她電話打給她,說:「微信好久不用,都忘了密碼,只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到淘寶上找你,沒想到你還在做代購。」
「就當兼職,賺點外快也不錯。」沈星喬見他電話是國內的,問:「你回國啦?」
「嗯,早就回了,去了趟北京,才回江城。」
沈星喬沒有問他去北京做什麼,只是說:「有時間聚聚吧。」
「明天周末,可以嗎?」
「明天啊——」沈星喬有些為難,「明天答應了高以誠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飯。」
「後天呢?」王應容顯得很急迫。
周日沈星喬本來要上新,只好放在一邊,「好,那就後天。」
「就這麼說定了,訂好地方通知你。」
第二天沈星喬趕到餐廳時,才發現除了高以誠和楊芷外,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戴著眼鏡,頭髮抹了髮膠,顯然特意打扮過,不怎麼說話,有些靦腆的樣子。她有點奇怪,不過沒多想,埋頭吃東西。高以誠說:「這個梭邊魚火鍋好吃吧?挺有特色的,他們家的箭竹筍也不錯,外脆里嫩,咸鮮入味。」
「嗯,還不錯。」
那男孩突然說:「熊貓就最喜歡吃箭竹筍。」
「哦,是嗎?怪不得是國寶呢,真會挑東西吃啊。」沈星喬隨口附和。
吃到一半,楊芷說去衛生間,高以誠陪著一起走了,此後兩人再也沒回來。沈星喬終於回過味來,很是尷尬,心裡大罵高以誠,胃口也沒了,放下筷子說飽了。
那男孩似乎有點緊張,問她哪個大學畢業的,學的什麼專業。
「巴黎十二大,國際貿易。」沈星喬說完就不動了,沒有反問他「你呢」,一點都沒有進一步了解的意思。
偏偏那男孩不會察言觀色,還在問她巴黎留學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沈星喬一帶而過,「也就那樣吧。」
正好這時有電話,是王應容打來的。沈星喬如釋重負,沖那男孩歉意一笑,拿著手機說:「我出去一下。」
王應容在那頭說:「我在訂餐廳,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有沒有忌口,能不能吃辣?」沒聽見應答,拿下手機看了眼,問:「你方便說話嗎?有沒有打擾你?」
沈星喬忙說:「沒有沒有,幸好你打電話救場。我沒忌口,什麼都吃。」
「怎麼了?」
沈星喬很生氣,「高以誠乾的好事,他叫我出來吃飯,原來是相親,尷尬死我了!」
王應容確定她仍單身,有些竊喜,裝作不經意地打聽:「那人怎麼樣啊?」
沈星喬沒好氣說:「什麼怎麼樣,還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遠遠看見高以誠和楊芷,忙說:「回頭再聊,我要找高以誠算賬。」
王應容見她這樣,相親肯定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