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禍得福
「原來是他,沒想到他竟然使出這等餿主意!」裴誠倒是知道賈詡。既然這主意出之他手,就斷然不是什麼餿主意。
賈詡這傢伙可不簡單,在三國智士中當可排進前十,誰知道他出這餿主意後面還有沒有后著?自己憑著後世後知的優勢,大事上或許知曉結果,論智慧卻是遠不及對方。沉吟道:「董卓乃是國賊,蔡伯父乃是正義之士,天下共知,李郭二人此舉,無異掩耳盜鈴,豈能欺騙天下之人?小姐擔心令尊遺體受辱,孝心可嘉。容我思之,或有兩全之法也說不定。」他和蔡邕素未平生,只是從歷史上聽說過此人頗有文采。藉此正好拉近距離,一聲『伯父』便將自己置於蔡琰同等地位。
蔡琰所擔心的便是父親一身名聲,最後竟要受辱,她也知道自己去和李郭二人理論,實乃無奈之舉,竟沒有聽出裴誠的小心思,只聽他說有兩全之法,頓時拜下身來,歡喜道:「若是將軍肯援手相助,妾身感激不盡。」
裴誠哪裡肯受她大禮?連忙起身說道:「小姐切勿如此,此事還須仔細商議,小姐切不可魯莽行事,否則不但救不出令尊,便是你自己也陷了進去。」他不知禮俗,竟然扶著蔡琰的雙臂站起身來。
蔡琰就勢起身,不著痕迹的後退一步,道:「如此便拜謝將軍了。」心中卻道:聽此人談吐不俗,原以為是個知禮之人,不想也是個登徒子。
裴誠初來乍到,不知道男女大防,算是佔了人家一個不小的便宜,感受著手中的柔軟,沉吟道:「不知李郭二人打算何時行事?」
管亥在一旁答道:「這個亥卻知曉,有哨騎傳來消息說,董賊再次大葬便在後日。」
裴誠沉思半響,有些事情卻是想不通,沉吟道:「文姬,伯父既遭大難,為何不擇日下葬?算算董賊死去已近數月,如此說來伯父豈不是停棺數月了?」
人死了便要下葬,這在現代看來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蔡邕雖然被王允害了,想必也不會戮其屍身,若是蔡家將蔡邕早早埋葬了,哪裡有今日之禍,難不成李郭二人為了行一計還要挖人墳冢不成?
蔡琰有些詫異的看著裴誠,似乎對他感到奇怪的事情亦感到奇怪,卻仍然解釋道:「妾身父親乃是獄中被縊死,按照族規當停棺三月。」
「停棺三個月?那屍身豈不壞了?」裴誠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卻對這族規頗不以為然。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蔡琰為了父親名聲不好明說,這哪裡是什麼族規?而是蔡邕一時糊塗,痛哭董卓,被王允殺了,乃是帶罪之身,死後不得葬於祖墳。加上他族裡懼怕王允之威,蔡琰人單勢薄,這棺材一停再停,終於被賈詡想出這麼個主意。
裴誠不知古時多有停棺的習俗,因此也有一種保存屍體的方法。華佗乃是當世神醫,知之甚多,解釋道:「將軍有所不知,但凡停棺之人,必定被服丹藥,外澆桐汁,若是氣候得當,數年不壞。」
「原來是這樣。」裴誠倒沒有深究,沉吟道:「李郭二賊勢大,急切不可得手,不如將計就計:李郭二人毀譽不佩服遺體乃是為了與董賊正名,必定要取信天下。不如我等且扮做蔡伯父親屬之輩,說其伯父與董賊之好,取信與彼,李郭二人必定大喜。咱們再假意前去祭拜伯父,說以守靈以待後日下葬之期,期間相機行事,務必要取回伯父屍身,不受辱於李郭二賊。」
裴誠一語未了,華佗不禁擊掌叫道:「此計大妙,定能取回伯喈遺體。」
裴誠搖頭道:「先生謬讚了,此間尚有不少難處,我還沒能想清楚,且看能否救回伯父遺體,咱咱們再高興不遲。」轉頭向蔡琰問道:「文姬,你且說說我等扮做你家何人最為合適?只是我兩位兄長長相魁梧,一般之人可能會讓李郭二人生疑也說不定。」
蔡琰聽他數息之間便想出這麼一個法子,雖然不知道成不成,卻也甚是佩服他的急智。她心中放下擔憂,人便變得極為聰明,自然聽出裴誠喚她『文姬』之名,非是極為親近之人不得如此。她乃是落落大方之大家女,自然不會為裴誠這一點小心思而動怒,沉吟道:「妾身家有一族弟,在外為官。便是族中之人也少有相見,將軍若是讓人扮做他,幾位扮成他手下,必定不會生疑。」說著她從袖中取出一物,遞與裴誠說道:「這是我蔡家族物,上有紋飾,若是相詢,必能為將軍證明。」
裴誠接過一看,卻是一塊溫玉,模樣古樸,上面雕有紋飾,看的不甚分明。他將溫玉收了,說道:「若是他人假扮,只怕會露出馬腳,文姬看我模樣如何?不如由我行此事,兩位兄長委屈一番,且假作我的手下,咱們混入其中,相機行事。」
管亥和周倉齊聲道:「元紹何出此言?儘管吩咐。」
蔡琰看看裴誠,蹙眉道:「將軍身材倒與族弟相似,只是這相貌么?卻是難以窺全。」此刻的裴誠雖然傷勢好了不少,卻仍被傷帶纏繞,自然看不出什麼模樣。
裴誠先是一愣,隨即便醒悟過來,指著身上的傷帶說道:「先生,我感覺身上已經好多了,這些東西就不必了吧?」
華佗看看裴誠,搖頭道:「將軍傷勢極重,雖經老朽之手調理,只怕仍需數十天的時間放過痊癒。」這話周倉之前也跟裴誠說過,他此刻一心想要在美女面前逞能,竟然忘記了這茬。
「這可如何是好?」裴誠自我感覺極好,又覺得這樣被纏著極是氣悶,哼哼道:「先生看我精神極佳,能否通融一二?」
華佗先是搖搖頭,看到裴誠記得在房中團團而轉,不禁啞然失笑道:「將軍傷勢未好,應該躺在榻上歇息才是,怎可如此急躁?」說著一把拿住裴誠的手腕,正要將他拽回榻上,不想一搭到他手腕出的脈搏,不禁咦道:「將軍之傷,乃是天雷所為,從天靈透入,傷及五臟六腑,換著他人早已性命不保。將軍如今非但傷勢將及痊癒,便是五臟六腑也溫潤如常,將軍真乃非常之人也。」
他醫道高明之極,這一觸手頓時知曉裴誠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就連內傷也無大礙。大奇之下,和周倉等人一齊動手,將纏在裴誠身上的傷帶除去。
裴誠之前被雷火灼燒得焦炭也似的皮膚已經恢復如初,連帶著華佗塗抹的藥膏一同落下,露出黝黑的膚色。更讓華佗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裴誠作戰多年,身上的傷痕纍纍,經此異禍后,哪裡還有半點傷疤?渾身上下健壯尤勝從前,沒有半點病人的模樣。
華佗見了不禁詫異道:「將軍體質果然異於常人,經此大難,非但沒有遺下病痛,反而從內到外透出一股強大的生機。老朽一生行醫,所遇奇人異士無數,似將軍這般置其死地而後生卻是從未所見。」說罷贊贊稱奇。
周倉看著裴誠一身古銅澆鑄身體,哪裡有半點受傷的模樣?也自咂舌,訝然道:「元紹,你這是因禍得福啊。」
華佗點頭嘆息道:「此等異事,一乃上蒼厚愛,其二則是將軍數日進補,所用奇葯無數,可見並非偶然。」
裴誠也對自己的身材極為滿意,前世作為宅男,少有鍛煉,可沒有這樣好的身材。活動了一下雙臂,感覺力氣不斷恢復到自己身上,哈哈大笑道:「這幾天盡躺在榻上,都快憋壞了。」向華佗微笑道:「先生,我現在沒什麼大礙了吧?這件事還得我去才是。」
感受渾身上下爆發著無盡的精力,似乎要破體而出,裴誠的信心也是大足:既然上天將自己扔到這個亂世,自己便要不負此行,縱然不能建功立業,也不可辜負了大好人生,見識一番三國的世界也是好的。回頭向管亥、周倉說道:「二位兄長,我已經全無大礙,咱們明日進城行事,不管事情成敗與否,這長安都不是咱們久呆之地,趁早回卧牛山,早做打算才是。」想了想又說道:「此去人數宜少不宜多,只挑選機警的十位,加上咱們三人便足可行事。」
管亥周倉二人轟然應諾,前去挑選人數,在他二人心中,裴誠見識勝他二人數倍,又結為異姓兄弟,早就把他看成主心骨。
裴誠看著管亥二人消失房中的英偉身影,喃喃道:「如此男兒,若是終老山林,一生為賊,豈不是蒼天無眼、太可惜了?」
華佗怔怔的看著裴誠,忽然間他知道這天下再不會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