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賬主意
裴誠終於看到了三國第一才女,頓時覺得蒼天不負自己,因為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驚艷一幕:身著月白色麻裙的年輕女子,袖上籠了一塊黑色的孝章,新月般秀氣的眉和長長眼睫毛下面是一雙晶瑩剔透、極具靈氣的眼睛,一絲倔強的神情配上蹩起的遠黛,雖然談不上傾國傾城之色,卻是大家風範表露無疑。
「天啦,蒼天待我何薄?我竟然有幸見到歷史上最具才名的女子蔡文姬了,這竟然是真的。」裴誠一剎那隻覺自己被眼前的女子驚呆了,如果說什麼是古典才情的話,眼前的蔡文姬已經給自己最好的回答,或許她不是最美的,但落在裴誠眼中,無疑是自己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上蒼送給自己最美好的禮物了,儘管此刻的她距自己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蔡琰似乎沒有在意裴誠的驚艷失禮,只是寧靜平和地望著他,雙眼之中充滿了悲憫和憂傷。緩緩側過身子,行了一禮,低低的說道:「妾身見過三位將軍,適才因恰逢路徑,不小心聽了將軍言語,又承蒙將軍相招,只是男女有別,不敢相見,無禮之極,還望將軍見諒。」
裴誠一怔之下方才醒來,連忙說道:「小姐言重了,我與小姐素未平生,莽撞行事,還望小姐見諒才是。」他不敢久視對方,側目過去,見到管亥、周倉也如自己一般的驚訝,心中不禁嘆道美女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
蔡琰,性情溫柔,才智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三國中最具才情的美女,可惜一生顛沛流離,艱難之極,父親蔡邕被王允斬殺后。恰逢長安大亂,其後李傕、郭汜二人大交兵,蔡琰兵亂中被虜,輾轉擄入南匈奴。身陷南匈奴十二年,生二子。后曹操遣使將她贖還,重嫁他人。
蔡琰博學多才,音樂天賦自小過人,她6歲時聽父親在大廳中彈琴,隔著牆壁就聽出了父親把第一根弦彈斷的聲音。其父驚訝之餘,又故意將第四根弦弄斷,居然又被她指出。長大后她更是琴藝超人。她在胡地日夜思念故土,回漢后參考胡人聲調,結合自已的悲慘經歷,創作了哀怨惆悵,令人斷腸的琴曲《胡笳十八拍》。
眼前的蔡琰雖然乍逢父喪,家中又遭大亂,卻絲毫沒有怨尤之情,柔弱之中透著剛強,美艷之中更有才情。聽到裴誠反向自己賠不是,不禁有些奇怪:她雖不知裴誠等人來歷,數日相處,卻也大致清楚這些人都是黃巾餘黨。當初父親在世時,可沒少說黃巾軍的壞處。堂堂大漢更是因為黃巾軍作亂,方才至此天下大亂,依父親蔡邕的話說,眼前的這些人可算是禍亂大漢的元兇,她自己對裴誠等人也沒有什麼好感可言。
在她的心中,黃巾軍乃是一群亡命之徒,絕談不上禮儀道德,實與禽獸無疑,不想眼前這人雖然渾身上下多被傷帶纏裹,只披了一件玄色大袍,當屬武將無疑,說話竟然文縐縐,而且看著自己的眼神中雖有一絲驚艷,更有剎那間的失神,然而更多透露的卻是莫名的悲傷,彷彿看到什麼讓他黯然神傷之事,而這似乎還是自己帶給對方的。再加上之前她偶然聽到裴誠道出『人不自信、誰人信之』之語,不禁又對裴誠多出一絲好奇。
或許她永遠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名陌生的男子會她的一生了解得如此之多,更知道她將來受到多少苦難,不管是因為蔡琰是名才女、美女,都不可遏止的讓裴誠為她感到悲傷:或許所有的災難都不該讓這樣精靈一般的女孩去承受。
蔡琰似乎被裴誠的目光嚇著了,緩緩轉過身子,道:「將軍客氣了。」
裴誠心中嘆了口氣,沉聲道:「某重傷不治,若非華先生援手相救,我早就成了一叢荒草。既然小姐與華先生結伴同行,我等欠華先生良多,若是小姐有何難言之處,不妨言明,便當是我等報了華先生的大恩。」頓了頓又道:「我剛剛給自己起了一個表字:元紹,小姐盡可以此稱呼在下,不必將軍將軍的。」說罷他自嘲的笑道:「我等儘是黃巾餘黨,想來小姐也是自曉,於將軍二字實不敢當。」又將管亥、周倉二人一併介紹給了蔡琰。
蔡琰雖然對裴誠有一絲好奇,可是父親之言猶如仍在耳畔:黃巾軍禍國殃民,實乃大漢動亂之受害,切不可與之共存。此刻見裴誠如此坦誠,反倒是吃驚不小,訝道:「三位如此坦誠相待,足見將軍之名。只是妾身之事乃是家事,將軍不必掛心。」
管亥、周倉二人連忙謙稱不敢。
裴誠見蔡文姬雖然未至惡言相向,卻是言語中透著一股排斥之意,更談不上任何親近了。他也知道自己出身實在要不得,嘆息道:「我知道小姐瞧不起我等出身賊黨,可是我既受華先生大恩,無以為報,若有它念,豈非與禽獸無異?希望小姐不要顧慮,亂世之中,能幫一分則幫一分,也算是我等稍盡心意罷了。」
管亥、周倉二人聞言面上一變,便欲開口,終於轉過面,一言不發。
蔡琰將眾人的反應瞧在眼中,沒想到裴誠竟然看破自己的心思,不禁有些歉意道:「世上之人對將軍多有詬病,妾身乃一平常之人,自然也屬其中。只是今日和將軍一見,可見世人傳言多有不適之處,而將軍只坦誠,足以讓妾身慚愧之至。」說罷深深施了一禮。
她是個聰敏人,自然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已經傷害到了對方。她不出言為自己辯解,反而承認自己確實有輕視之心,由此可見她的心胸、見識、才智較之一般人,實在高出不少。
華佗站在一旁,滿臉憂色,連忙致歉道:「將軍,文姬年幼,不知是非,請將軍切勿見怪!」說著就要拜下身來。
裴誠畢竟來自後世,自然不會因為這一點誤會而見怪,再說人家輕視的也有點道理,連忙攔住二人,苦笑道:「二位請起。所謂無風不起浪,世人傳言,自然也有可信之處。」心中卻納悶道:我這不是賤么?非要人家承認看不起自己,美女啊美女……
管亥也周倉也是一聲嘆息,他二人既隨了張角,殺人放火之事卻也沒少干,這其中又毀了多少人家,也未可知。黃巾失敗后,世人罵之為賊,鄙視輕之,想來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一次被蔡琰這樣的大美女輕視,多少有些不自在。
華佗不知他三人心思,以為要見怪,連忙跪下身體,說道:「請三位將軍看在前日一些小恩惠上,饒卻文姬,在下叩首了。」
蔡琰卻是面上無憂無喜,只是盯著裴誠看。她才智、見識俱是上佳,自然看出這三人具以裴誠為首。
裴誠一聲嘆息,扶住華佗,說道:「難道先生也要在下給你跪下,你方肯起身么?我性命都是為你所救,斷不敢又甚它念,先生請起。」又向蔡琰說道:「小姐,我聽先生說你要隻身犯險,就當是我等報恩了,請明言之,事若可為,我等義不容辭;事若不可為,我等也不會枉送性命,小姐明鑒。」
管亥二人似乎受不了蔡琰的輕視,齊聲說道:「某等雖陷身賊黨,亦知恩情大義,請小姐明言!」
華佗見三人模樣不似作偽,放下一顆心來,不禁說道:「文姬,三位將軍皆是誠信之輩,非是我要挾恩求報,可是你此去實在兇險無比。且不說如今長安城內動亂不堪,那李傕、郭汜二人更是豺狼虎豹,哪有半點仁義可言?你去與他們講道理,無異於與虎謀皮、自尋死路耳!」
「什麼?小姐要去見李傕、郭汜二賊?卻是為何?」裴誠一驚之下怔怔的看著蔡文姬,心中卻是詫異之極:好像歷史上沒有聽說有這一段啊,蔡文姬什麼時候跟他們扯上關係了?
「將軍有所不知,董賊遭呂布之手身死,暴屍數月,天下間無人不歡慶以賀。偏偏伯喈(蔡邕)其屍懸於道旁,一時感慨,哭了數聲,便遭了大難。其後李郭二人引兵破城,擄了天子,竟要為董賊正名,誰知天不藏奸、蒼天震怒,降下雷火,數次伐董賊屍身,皮骨不存,令人歡舞。誰知道這李郭二人一計不成,便又想出一計:說伯喈素有賢名、才氣天下共知,他既為董賊痛哭,可見董賊乃是國相,並非巨賊,擇日便要將董賊與伯喈共葬,以全其知己之名。文姬聽到消息,如何肯依?便要去與李郭二人辯論,老朽苦勸不聽,只得哀求將軍相救了。」華佗向裴誠等人團團施禮,不住的請求。
裴誠聽了事情的因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故作憤怒道:「這混賬主意出之何人之手?」
蔡琰也非一味做作、裝腔作勢之人,見裴誠乃真心相助,點頭道:「李傕手下,謀士賈詡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