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聖泉與石像一
?「呼喚」是溫和的「呼喚」,自「神君」腳下順著外放神念蔓延而來的氣息更是親切異常,令戚珃不由自主地便想著與其靠近。
然而,當「呼喚」的氣息順著戚珃外放的神識當真觸及戚珃的元神時,戚珃的臉色卻是瞬間變成了慘白。
源自元神的劇痛驟然而至,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滲出、順著臉頰滑落,戚珃往外甩著石子的手一顫,那慣常應最少在水面上連跳五下、跳出五朵漣漪的石子在跳完第二下時便直接沉入了幽深的潭底。
水面上,石子盪起的淺淡漣漪轉瞬即逝,幽藍色的潭水轉眼便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坐在潭邊化身「石像」的三長老卻是隨之恢復了鮮活。
三長老自水面上收回「目光」,轉過頭,以他那雙毫無神採的眸子「盯」著咬牙硬挺著不吭聲的戚珃,似嘲似諷地彎起唇角,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這聲哼笑,似是戰前號角,又像是衝鋒的戰鼓。
把戚珃的神識困在「仙君」腳下那片泥土裡的無形束縛力,隨著這聲指令一改之前「溫和的」小火慢燉姿態,瞬間便將戚珃的元神及其外放的神念盡數緊緊纏縛、並封死了戚珃的全部退路。
侵略性十足的無形束縛力,無處不在,不可掙脫,以肉眼能見的速度不容抵抗地逐漸吞噬著戚珃的神念,目標直指戚珃的元神。
而戚珃甫一發現不妙便乾脆果決地嘗試著斬斷神念,卻無奈地發現他此時竟是連拼著元神受損斬斷神識、捨棄那縷被纏縛在體外的神念,以自損八百的壁虎斷尾式自救脫身都無法做到。
眼睜睜地看著親切而又暴躁的褐色氣息如跗骨之蛆般纏住他的元神,侵入他的識海,戚珃唯一能做的卻只有垂死掙扎般的、象徵性遠大於實際意義的徒勞抵抗。
而他家便宜道侶,此時卻被三長老以*力隔絕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十分放心的把他交給了三長老,九分心神都放在了替正在與聖靈溝通的兩個小徒弟保駕護航上。
在戚珃眼裡,三長老那張「俏麗」的臉就像是一朵帶毒的罌粟花,於陽光之下燦爛地綻放著,卻又高冷地享受著為他所控制的世人在他腳下的掙扎與告求,以滿足他那早已扭曲了癖好。
血腥味在嘴裡蔓延開來,戚珃鬆開咬著的下唇,慢吞吞地舔了下滲著血的牙印,大大地揚起嘴角,硬挺著擠出了一聲輕笑:「呵呵。」
《血魔神君》的世界里,沒人知道「呵呵=尼瑪」這個神奇的等式。
因此,三長老見戚珃在此情此境下還能笑的出來,挑眉,斂起了一絲之前的輕蔑與敵意,施天恩一般抬手一點,暫時緩解了戚珃的苦楚:「你跟小傅衍是如何相識的?」
「……」戚珃笑眯眯地仰頭望了望天——哎呦我去!三長老,您這麼八卦傅真人,該不會是真的喜歡我家傅真人吧?您不要太重口啊親!
因為是天盲,三長老早已形成了隨時將神識外放觀察周圍一切的好習慣,戚珃的神態自然就360度無死角的盡數呈現在了三長老心裡。
任是演技勝過奧斯卡影帝的超級間諜也禁不住大妖360度無死角的細緻觀察,因此,三長老雖然猜不出戚珃的具體腹誹,卻也猜到戚珃那看似良善的笑容背後沒憋著什麼好話。
神念微動,收回了替戚珃抵擋「聖靈之力」的神念,三長老好整以暇地等著欣賞戚珃的反應。
「嘶!」程度更甚之前的劇痛突兀再現,褐色氣息直入識海,戚珃被疼得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來「小肚雞腸」不在種族基因、只在於靈根屬性與血脈傳承啊!咱這美若天仙的三長老與道貌岸然的傅真人可不就是最好的佐證么!
看著三長老那副笑意盈然的「俏臉」,戚珃牙疼地咧了咧嘴,忍著識海里翻騰的劇痛,勉強維持著聲音平穩、慢吞吞地說了一套他認為最不會惹火三長老、又基本符合事實的說辭:「我與傅真人是盲婚啞嫁,純粹的師門之命,政治聯姻。」
不想,卻勾得三長老挑起了眉:「政治?」
「……」nozuonodie,被疼得忘了這個老古董不知道什麼是政治了,還得解釋。—_—|||||||||||||
抿著血色淺淡的唇暗自深吸了幾口氣,戚珃以最不會引申出歧義的詞語簡練地解釋道:「就是利益。」
三長老微微頷首,收起本就不算多的好奇心,換了一副「原來如此」的口吻嫌棄道:「怪不得小傅衍會找你這麼個道侶。」
「!」卧了個大槽!能得著老子這麼優質的道侶是他姓傅的修行九世修來的福分好嗎?您偏用這麼一副委屈死他了的口氣說話到底是要鬧哪樣?!
本就因那猶如有百八十個孫猴子同時在元神里凌空十八翻似的、絞著勁兒的疼而煩躁異常的心緒瞬間進化成了暴躁,戚珃眯起眼,彎起嘴角,突然笑得乖巧純良:「確實是委屈了傅真人了。」
瑩白的指尖以舒緩的節奏在潭邊平滑如鏡的岩石上交錯彈跳了幾下,三長老抬手,拂袖,搭在其小臂上的赤色綾帶便凌空飄起,筆直地飛向戚珃,結結實實地纏住了戚珃的腰。
戚珃動也未動,笑眯眯地任由三長老虛空一抓,借著腰間綾帶的力道凌空飛向了「俏麗」的三長老。
三長老將戚珃牽到了近前,指尖繞著捏在他手心裡的綾帶,輕言漫語的建議:「既然你也認為此事委屈小傅衍了,便由我管次閑事,替小傅衍去了這委屈罷。」
似有若無的懾人殺意隨著輕緩的言語,自三長老體內逸散而出。
對殺意極度敏感的戚珃,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全身肌肉,做出了蓄勢待發的防禦姿態。
三長老唇角諷意濃郁了兩分,聲音極度輕柔的問:「你覺得如何?」
三長老是厭他欲他死的,戚珃可以肯定。
三長老又是稀罕傅衍不捨得負了傅衍的意願的,戚珃更加可以肯定。
玲瓏心思瞬間在山路十八彎的肺腑里急轉了N個彎兒,戚珃緩緩放鬆了全身的肌肉,扯著嘴角漫不經心地陳述事實:「我與傅真人已經在天道前盟過誓了。」
「呵!」指尖似是不經意般貼在了戚珃眼角,三長老輕笑著動了動指頭,尖銳的長甲自戚珃眼尾若即若離地滑至戚珃唇角,三長老以「捏走大白菜葉子上趴著的菜青蟲」一般的語氣輕描淡寫地道:「自天地大劫之後萬法沒落,你們這些人類修士又不能如吾等神獸一族這般靠血脈、靠靈魂記憶傳承,如今所修之術法不過是皮毛中的皮毛,所盟的誓言……呵!」
不屑意味十足的一聲輕笑,將三長老言語間未盡之意表達的格外分明。
戚珃只得「盡職盡責」的進一步解釋:「我們盟的是血誓。」
「那又如何?」三長老手腕輕輕一抖,綾帶另一端的戚珃便準確無誤地落入了聖泉之中,連個水花都沒激起來。三長老牽著綾帶把戚珃牽到了腿邊,笑吟吟地道,「只要你死了,任什麼契約誓言對小敷衍都無用了。」
聖泉冰寒,卻靈氣十足。
戚珃在裡面只是泡了這麼幾息,便已舒坦到了元神里。
見著三長老又不像是「幼稚到預備一腳把他踩進水底淹死他這個修士」的幼稚人,戚珃卻是有些鬧不明白三長老的意圖了。
說是為難他確實是為難了,然而,卻並未給他造成實質性傷害,反而將他被困住的元神解救了出來,又把他拋進他們朱雀一族的聖泉里療了傷……
戚珃低垂著眼瞼,想到三長老對傅衍的格外不同與傅衍一反常態的行徑,眼神微微波動——或許……
唇角假模假樣的笑意里添了幾分真心,戚珃泡在聖泉里默默運轉起便宜師父傳授於他的《木經》裡面的功法,不咸不淡地道:「我死了,他修為至少會後退三個境界。」
三長老拖著綾帶把戚珃往聖泉中心晃了晃:「三個境界而已,於吾聖境之中想要恢復並非難事。況且,你活著也沒見你對他有所助益。」
「……」尼瑪,土豪了不起啊!
越靠近聖泉中心,靈氣愈發濃郁,戚珃默默加快了功法運轉速度,駁道:「我死了對他也沒那麼多益處,便是聖境中多得是天材地寶助他恢復掉落的境界,卻也不能補足他受損的氣運。」
戚珃功法運轉的越來越快,其周邊已然形成了數個靈氣漩渦。
三長老卻是恍若未見一般,只是晃著泡在聖泉里的腳輕笑道:「便是氣運,於我聖境之中也不算難事。」
如此一番你來我往,戚珃算是徹底明了了三長老這副口是心非的德行,遂又分了三分心神在運轉功法修行上,只留了兩分心神與三長老道:「即便如此,你費心費力地動手除了我,也得不著傅衍念你一句好。」
「無需他念我好。吾只需任先賢靈魄吞噬了你的元神,自然便神不知鬼不覺。屆時,他只會認為是你意外衝撞了先賢,而非是我動的……」三長老拖著綾帶將戚珃自聖泉中心拖回了潭邊,卻是驟然變了顏色,「你這氣息……」
三長老驟然抖動手腕,隨著「嘩啦」一聲水聲,戚珃被自聖泉中直接甩到了畔邊「聖獸石像」展開的巨翅上。
三長老拂袖以*力禁錮住了戚珃,冷聲問:「你是青龍一族的使者?不,不對,青龍沒有機會、也不會允許族人用此等禁術進行傳承……」
「你到底是何人?與青龍是何種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斷斷續續N天,攢了這麼一章
說好的輕輕鬆鬆,上班可以摸魚呢?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