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動
如顧隨雲所料。
陳南打了電話過去告訴賈總，《浮生記》不拍了，對方竟問也不敢問，只連連應好。
轉頭，賈總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季染。
季染當然不願意相信，可到了劇組才發現所有人都苦喪著一張臉，由不得她不信。
《浮生記》因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被勒令停拍了。
她匆匆趕回公司，直接去了賈總的辦公室，卻不無意外的看見了一臉得意的劉總監。
「喲，是季染啊！你也是聽了消息過來的吧！真是可惜，好好的一部戲，怎麼說不拍就不拍了呢！」
他語氣之中的幸災樂禍讓季染倍感憋氣，只是就連之前對自己態度討好的賈總，此刻臉上的表情也晦暗複雜。
季染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賈總，華彩那邊……怎麼說的？」
「怎麼說？還能怎麼說？《浮生記》不拍了。」
「不拍了？那原因呢？說不拍就不拍，總要有個原因的吧！」
說到原因，賈總不是沒問，但陳南當時一個冷笑，就讓他不敢多言，只能訕訕的掛斷了電話。
現在季染問他，他又怎麼會知道？
當然，他也全靠猜測。
昨晚陳南忽然給他打電話，說是自己會錯了意，還夾雜著威脅與警告，賈總心裡也很納悶，百試不爽的這招美人計，怎麼偏偏到了陳南這裡，就失了效果。
想不通原因，他就下意識的將所有的責任推到季染的身上。
一定是季染表現得不夠好，惹惱了陳南，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要不然怎麼會臨陣變卦呢？
這麼一想，賈總只覺得所有的問題都出在季染的身上，就連他在陳南那裡受的氣也全是因為她，臉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賈總能想到的，劉總監這個肚裡的蛔蟲又怎麼能想不到，當下便對著季染啐道。
「原因？你還有臉問原因，讓你在陳總面前好好表現，你還沒紅呢！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活該丟了女主角沒戲拍！」
這話真是說到季染的心坎里去了。
這幾天經歷的一切都彷彿老天給她開的一個玩笑一般，如黃粱一夢，夢醒了一切也都成了泡影。
什麼女主角，什麼大紅大紫，都是騙人的！
她似悲似喜的笑了笑，帶著幾分看透的蒼涼，什麼也不再說，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佳藝影視，她整個人都有幾分渾渾噩噩的，好像連自己在做些什麼都不知道。
攔了車上了出租，季染下意識的報出了自己的住處地址，等車開起來，她卻忽然嚎啕大哭起來，驚得前座的司機差點兒一腳剎車踩成油門。
等紅綠燈的間隙，司機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總要抬起頭來往前看，別難過別傷心，會有更好的。」
對方顯然是看她年紀不大，哭得這麼傷心，差不離就是為了情啊愛啊這樣的事。
可這雞湯灌到季染的心裡，卻讓她感覺拔涼拔涼的。
「不會了，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主角，能和她的偶像方影帝對戲，這樣的機會一旦錯過，又怎麼會再有呢？
而司機見勸解不開她，也只能嘆息一聲。
綠燈亮起，他剛要踩油門加速通過路口，就聽見後座忽然傳來季染幽幽的聲音。
「師傅，掉頭去華彩傳媒吧！」
她已經想通了，不管怎麼樣，就算是為了能和偶像有這麼一次難得的同框機會，她也要去找陳南問個清楚。
明明都已經定下她當女主角了，就連合同都簽好了，為什麼說不拍就不拍了。
總要給她一個合適的理由！
抱著這樣決絕的心思，季染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了華彩傳媒公司。
……
聽前台通報季染來找自己的消息，陳南才終於忍不住對著在他辦公室優哉游哉的喝茶的顧隨雲豎起大拇指。
然而顧隨雲只是瞥了他一眼，交代一句。
「按我說的做，速去速回。」
「……你不去？」
「不，我等你的好消息。」
既然顧隨雲相信他，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他來辦，這也算是來自大老闆的第一份任命，陳南當然要辦得漂漂亮亮的，當下便一口應下。
前台按照陳南的吩咐，並沒有將季染直接帶到他的辦公室，而是安排在了旁邊的小會客室。
季染才坐了沒一會兒，陳南就來了，他立在門口，想著顧隨雲的交代，將臉上的表情調整得十分肅穆，這才推門進去。
見他進來，季染忙起身。
「陳先生。」
陳南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爾後隨手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坐下說話，而自己則落座在了最上首的位置。
他前後差距如此大的態度，讓季染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大概是第一次見陳南，他就表現出了對自己非同一般的熱情，可這會兒他卻高冷得翻臉不認人，這才季染十分迷惑。
想到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季染稍微調整了一番心緒，才緩緩道出。
「陳先生，我聽說《浮生記》不拍了？」
「嗯，是這樣，整個劇組在今天上午都停止了一切的拍攝。」
「為什麼？不是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嗎？」
季染的反應尚在預期之中，陳南伸出食指搖了搖，將她的話否定掉，「總之就是不拍了，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呢！」
沒有實質性的回答，季染好一陣氣悶。
「可我們的合同都已經簽了，你們這樣臨時變卦，要賠付很高的違約金，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寧願這樣得不償失，也要停拍。」
因為你啊！
陳南心中默默的回答了一句，可臉上卻一如既往的無比高冷。
顧隨雲的本意是要不遺餘力的將季染簽到華彩來，他的態度就顯得十分重要了，不能太輕，要不然效果達不到，又不能太重，免得嚇壞了她。
他沉默了下來，彷彿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訴她真正的原因一般，而季染也因為他這副模樣，而面露期待。
好一會兒，陳南才輕嘆一聲。
「唉，我其實是真的很欣賞你的演技，也願意無條件的將你捧紅，只是……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
「華彩現在並不是我做主，老闆呢！對這部戲十分看好，所以決定要捧我們公司內部的藝人，所以暫停了拍攝，說是要換女主角。」
終於將這些話說出來了，陳南頓感輕鬆，只是眼看季染的臉色一點點的蒼白了下去，他又忍不住有點兒愧疚。
這回換了季染沉默以對，陳南猶豫再三，又繼續道。
「季染，我挺看好你的，這部戲大概是不行了，我手頭還有幾個不錯的，你要不要試試？」
意料之中的，驕傲如季染，直接拒絕了他。
「不用了，謝謝陳先生你的好意。」
一切發展都在顧隨雲的掌控之中，陳南再一次感嘆他的厲害，隨即又狀似不經意的誇了一句。
「季染你的演技這麼好，假以時日不愁不火，只可惜當初沒簽下你，這麼好的人才，在佳藝被埋沒至此，實在是太可惜了。」
「你要是我們華彩的藝人，別說《浮生記》這一部戲，公司投資的其他劇本，那也該緊著你先挑，才對得起你這麼好的演技。」
「聽說就連方戟都對你讚不絕口呢！能和他對戲，想必也是受益匪淺呢！」
季染不傻，陳南故意在自己的面前又是惋惜又是感嘆，用意著實明顯。
只是她真的要趕在合約馬上結束的當口，和佳藝翻臉，簽到華彩嗎？
和偶像方戟對戲的機會啊！怎麼可以錯失？！
可佳藝肯定要獅子大開口，索要巨額的違約金，怕是賣了她也湊不齊！
不過片刻，季染的心中就已然糾結萬分。
而陳南自然看得出來，抿著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實在滑稽。
小嫂子，你可千萬挺住，等來了我們華彩，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就算要當華彩一姐，也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趕緊考慮考慮換個公司吧！
他的心裡如此對著季染狂搖小手帕，下一秒便彷彿起了效果一般，聽到她低聲發問。
「如果我能簽約到華彩，《浮生記》還拍嗎？」
「拍！當然要拍！不僅要拍，還要各方宣傳造勢，不火都不行。」
「可惜……我和佳藝的合約還有半年才到期，現在毀約，我付不起這大筆的違約金。」
她忽然意有所指的如此暗示，讓陳南彷彿看到了希望，便越發賣力的勸解她。
「違約金算什麼，你演技那麼好，若是簽約了華彩，不愁沒有大紅大紫的機會，往後帶給公司的也是巨大的盈利，為了雙贏，區區違約金當然是我們華彩表現誠意的機會。」
「如今娛樂圈的鬥爭激烈，我們公司沒有捧得起來的藝人，要是季染你投身到我們公司，必然是整個公司的資源都為你量身打造。」
陳南算是給出了明確的答案，季染同樣很是心動，她在佳藝這三年受到的冷待如何，也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只是這個時候，還是需要矜持。
「我再考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