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 80 章
俞晴伸出手,剛要去摸布料,不經意瞧見攤販的面孔,「啊」地驚呼出聲,「王大叔?」
那人皮膚黢黑,生得濃眉大眼,左耳旁有粒綠豆大小的黑痣,豈不正是青雲村住在她家隔壁的王大叔?
攤販亦是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俞晴兩眼,問道:「敢問這位仙人如何稱呼?」
俞晴突然記起,自己離開青雲村已逾十年,上次回去安葬父親時,王大叔便已兩鬢斑白,怎可能會是面前這個精神矍鑠的壯年男子?
她不曾回答,先自問道:「請問您是不是姓王,家在泰中青雲山下的青雲村?」
攤販更加詫異,「仙人怎麼會知道?」
俞晴笑道:「我還知道您在家裡行二,名字叫做王德文,曾在昆嵛山修鍊過……二哥想必不記得我了,我叫俞晴,是住在您家隔壁俞平的女兒。」
王德文被空雲帶去仙緣閣時,年方十二,仍記得俞平,也知道他家閨女時常與自家妹子王巧珍一道玩耍,卻想不起她的名字與相貌。
可他鄉遇舊識,總歸是令人高興之事。
王德文顧不得招呼客人,只問俞晴,「俞家妹子怎會到泰元來?」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俞晴一時無從說起,索性指了指旁邊的年雋,「正好這位道友要來泰元遊玩,我就跟他一起來見見世面。二哥你呢?之前聽仙緣閣的仙人說四處找不到你,王大嬸他們都急壞了。你怎麼到了這裡?」
王德文嘆一聲,「我資質不好,在仙緣閣就分派了給靈草澆水除草的差事。這差事不累人,而且還能多吸點木靈氣,誰知道有天夜裡突然來了個魔修,搶去許多靈草還吸走好幾位精英弟子的法力。我沒有修鍊反而因禍得福,僥倖留得一命。魔修見我會蒔弄靈草,把我帶到雲棲山待了好幾年,後來又乘船過了空渡海來到泰元。兩年前,魔修遇到個死對頭,重傷之餘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別人見我修為低也沒放在眼裡。我輾轉了好幾個地方才來到紫月城擺了這麼個小攤位,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每天都能賺幾塊靈石維持日常所用。」
俞晴嗟嘆不已。
王德文還真是命大,憑著鍊氣初期的修為,硬是避開了許多橫禍,一直從泰中來到泰元。
這也得虧他資質不好。
鍊氣初期的修士在修真界就好比地上螻蟻,沒有人會特意踩上一腳。
可也沒有人在乎他的生死。
泰中跟泰元隔著空渡海,此生她跟王德文未必會有機會再回青雲村。
說起來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相比俞晴的悵惘,王德文則豁達得多,「俞家妹子不用想那麼多,且把眼前的日子過好就成,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反正就往前走,肯定能有出路。」
「二哥說得是,」俞晴微微一笑,指著方才看到的那匹水紅色布料問道:「這布真是漂亮,是二哥找人織出來的?」
王德文笑著搖頭,「我哪裡有這個手藝,坊市的布匹都是從城主府邸買的。紫月城只有城主莊園種著白櫟樹養著花蠶,這些都是花蠶絲織出來的……俞家妹子看中哪一匹儘管開口,我雖是小本生意,可一件衣裳的布料還是送的起的。難得在這大老遠的地方碰到個家鄉人。」
俞晴怎會白要他的東西,遂道:「我不缺衣裳穿,就只隨口問問,我看街上的仙人都穿這種布料,不知道有什麼功效?」
「功效嘛?」王德文皺眉想了想,「就是好看,再就可能睡得香?先前有件衣裳不當心沾了顏色賣不出去,我穿過幾天,夜裡睡得格外沉。」
俞晴撫額。
這紫月城真是奇怪。
安居城和孤山鎮也賣布料和成衣,但布匹或者有助於躲閃,或者能增加抵抗力,最差也是耐臟耐磨經得住清潔術的清洗。
紫月城可好,人人都追求好看和睡眠……
既然布料並無額外功效,俞晴也就打消了購買的念頭。
因見陸續有修士前來詢問價錢,俞晴便不耽誤王德文做生意,跟年雋沿著坊市來迴轉了兩圈,並沒看到值得買的東西,索性打道回府。
八哥鳥不滿地叫道:「真是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滿大街除了布匹就是衣裳,什麼好玩的都沒有……對了,我看那匹水紅色的布挺好看,比你身上青不拉唧的裙子好看多了,你怎麼不買下來?」
俞晴反問道:「又沒別的用處,買了也不穿,就只圖個好看?」
「對啊,好看就行,我說妹啊,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哪個女人不愛漂亮,都像你這麼灰頭土臉的,早晚剩在家裡嫁不出去。」八哥鳥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又躥進俞晴屋裡,對著靶鏡梳理自己的羽毛。
這話說的,好像八哥鳥是個女人一樣。
要想變成人形,它還差得遠,至少得過上幾千年吧。
俞晴不欲跟它一般見識,瞧著天色漸晚,從乾坤袋裡掏出塊鯊魚肉扔過去,八哥鳥立刻放下靶鏡,一口叼住魚肉,顛顛跑到煉丹房裡了。
小蛇聞到肉腥味,頓時從俞晴腕間昂起頭,張開大嘴。
俞晴沒辦法,另取一塊肉出來,切成小塊,一塊塊扔給它。
這時,煉丹房裡飄出濃郁鮮美的肉香來,小蛇兩眼放光,「嗖」一下順著俞晴裙裾爬到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躥向練功房。
豈料八哥鳥甚是警惕,不等小蛇靠近,「砰」地關上門,小蛇一頭撞到門上,直撞得七暈八素。
小蛇定定神,也不知怎麼辦到的,原本就細長的身體忽然變成紙片般,順著門縫往裡塞。
八哥鳥抓起小蛇,打開門,毫不猶豫地扔了出來。
小蛇半點不氣餒,依舊奮不顧身地往練功房爬。
俞晴目不忍睹,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掩上門,取出符紙開始繪製符籙。
只畫出三張,便覺得手中符筆像是千斤重,有點握不住似的。而所用硃砂凝滯頓澀,根本划不動。
俞晴還記得剛學制符時,一天能畫出七八十張來,等到鍊氣中期,一次可以繪製三十餘張,剛開始築基時,最多只能繪十張。
而現在,只繪製三張,就已經筋疲力盡了。
可以想象,她畫的符籙威力定是有所增加。
只不知威力會有多大。
俞晴很想試一試。
眼前沒有可供試驗之物,總不能朝著八哥鳥扔過去吧?它肯定是要炸毛的。
要是年雋肯配合最好,他是個萬年老妖,這種符籙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可俞晴不敢造次,猶豫許久,終於鼓足勇氣對年雋道:「前輩,我剛繪製了幾張符籙,能不能請您幫我試試有多大威力?」
年雋打量俞晴兩眼,很痛快地點點頭,「行!」
俞晴大喜過望,朝年雋行個禮,「多有得罪,前輩請多包涵。」說罷,亮出手中符籙,示意年雋做好準備,緊接著催動靈力,將符籙朝年雋扔過去。
不等符籙逼近,年雋已從容不迫地祭出三五片魚鱗,魚鱗見風就長,宛如盾牌般擋在年雋身前。
符籙碰到魚鱗發出清脆的「噹啷」聲,不但沒有像預料中的爆開,反而順著原路,直直地朝俞晴飛過來。
這根本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俞晴傻了眼,尚不及反應,就見屋裡竄出個黑影,飛快地將她推到一旁。
八哥鳥原本站在俞晴身側等著看熱鬧,俞晴這一躲,將它顯露出來,符籙「啪」地爆開,八哥鳥頓時成了焦炭。
有濃郁的焦糊味彌散開來。
這變故發生得極快,俞晴完全料想不到,剛回過神就連忙上前察看,只聽一堆焦炭里傳出尖厲的喊叫,「你這個缺德帶冒煙的,我跟你沒完!」
緊接著,焦炭動了動,八哥鳥從裡面鑽出來。
周身的羽毛幾乎都燒焦了,稍一動便紛紛往下掉,八哥鳥幾乎成了個禿毛烏雞。
「都被看光了,你們可得負責任!」八哥鳥羞憤交加,兩翅交疊著遮擋住胸前,可是擋得了前面擋不住後面,它「嚶嚀」一聲,「我不活了……」鑽進靈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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