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俞晴愣了片刻,柔聲跟八哥鳥賠禮,「都是我不好,沒注意你在後面,我向你道歉,你原諒我這次吧。」
靈獸袋裡傳出八哥鳥憤懣的喊聲,「不原諒,士可殺不可辱,有些事情是絕對不可以原諒的。」
俞晴苦笑,「我真不是有意的,原本只想試試符籙的威力。」
「所以就墮我的面子成就你的威風?現在知道了,你的本事大有長進,我欽佩你仰望你,求你給我條活路……我活了一兩百年,真沒見過這樣的,拿自己姐妹試符籙……忘恩負義,當初你上昆嵛山,還是我馱你飛上去的,你讓冰凍得半死,是我用鳳火把你救過來的……」
八哥鳥喋喋不休,把當初的陳芝麻爛穀子都翻騰一遍,足足陳述了兩刻鐘沒停止。
俞晴無奈道:「既然你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我這裡有些蘊元丹,你要是原諒我就拿走,如果不原諒就算了。」
停了片刻,見靈獸袋裡沒動靜,正要離開,就聽八哥鳥氣急敗壞地道:「我身上沒毛怎麼出去拿,給我扔進來!」
俞晴莞爾,扔進去半瓶蘊元丹。
靈獸袋終於消停了。
而天色已經全黑,夜風漸起,吹動院子里真真假假的樹木,搖曳不止。
風裹挾著清冽的水靈氣透過洞開的窗扇徐徐而來,叫人神清氣爽。
俞晴長長舒口氣,無意中側頭,瞧見墨狼正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墨綠色的眼眸幽深如千年寒潭,一眼望不到盡頭。
想起適才千鈞一髮之際,又是墨狼奮不顧身地將她推開,俞晴咬咬唇,低聲道:「前輩先後救過我好多回,再道謝就太沒有誠意了……以後前輩若有驅遣,縱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墨狼沒吭聲,慢慢走近,蹲坐在她身旁。
俞晴以為他想要丹藥,遂取了兩粒蘊元丹送到他嘴邊,墨狼搖搖頭,沒接,反而矮下~身子,整個俯在地面上,似是要歇息。
墨狼素來強悍,平日里除了修鍊就是修鍊,何曾有過這樣趴著的時候。
俞晴大驚,忙問:「前輩是不是受傷了?」
一邊已經祭出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輝清清淺淺地籠在墨狼身上。
俞晴仔細打量番,沒發現流血之處,只有頸側沾了兩根草葉。
本能地抬手替他拂去。
手指觸及毛髮,只覺得粗且硬,似是毛氈,全然不是狼皮褥子那樣的柔軟順滑。
墨狼抬眸看了看,隨即又闔上眼,像是睡著了。
沒有八哥鳥的聒噪,屋裡更顯靜寂,年雋也不知去哪裡了。
俞晴頗有些不滿。
她本以為年雋會徒手試驗符籙的威力,沒想到……也是怪她,誰讓她並未事先說明。
何況,年雋阻擋也在情理之中,縱然符籙未必能傷他性命,如果弄得灰頭土臉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俞晴自責片刻,便拋開雜念,端端正正地坐好,五心朝天開始打坐。
運行完兩個大周天,俞晴精神好了許多,正打算鋪開狼皮褥子歇息,忽然發現墨狼警惕地睜開雙眼,站直了身體。
俞晴心神一凜,悄悄放出神識。
小院四周由年雋設置了禁制,神識沒法遠去,只能在院子里打轉。
來回巡視過數次,沒有發現異物,可縈繞在院子里的靈氣卻彷彿被激蕩的水浪般,不停地打著旋兒,想要衝到外面去。
俞晴大驚,連忙走出屋外。
年雋不知何時也來到院子里,朝著西北凝望。
西北方向——如果俞晴沒有記錯的話,紫月城城主的府邸和莊園就在西北,佔據了好大一片地方。
而無數的靈氣匯成強大的氣流正往西北方向遊走。
半夜三更萬籟俱寂的時候,為什麼靈氣會往西北聚集?
俞晴莫名想起城裡隨處可見的假樹假草,還有坊間修士們穿著的五顏六色翩然若仙的衣衫。
樹木花草是城主所種,衣衫是城主莊園養殖的花蠶吐成的絲,是在城主莊園紡織而成。
上面會不會設置了陣法,有人操縱著陣法,藉以從修士身上汲取靈力供自己修鍊所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太可怕了吧。
生活在紫月城的修士何止數千上萬,其中不乏築基後期的修士,不知道他們可曾察覺這種異樣?
而要什麼樣的高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竊取他們的靈力,又是什麼樣的陣法能夠遍及整個紫月城?
俞晴不敢往下想,定定神,壓低聲音問年雋,「前輩可察覺到什麼怪異之處?」
年雋低聲答:「紫月城有高人,此人法術頗為高深,一時看不出是魔修還是妖修……」
「反正不是正道的,」俞晴接過話頭,話出口,猛然意識到年雋也算妖修,稍愣神,緊接著解釋,「若是堂堂正正的修士,怎麼可能用這種歪門邪道?」
年雋掃她一眼,淡淡道:「各人修鍊方式不同而已,談不上何為正何為邪,出自名門正派的道修其中也不少因覬覦他人寶物而作惡的,魔修中也有肯扶弱鋤惡匡扶正義之人。再者,天下之大眾生平等,沒有道理只有人類可以修行。」
俞晴抿抿唇。
道修跟魔修以及其他的儒修、佛修等等都是人類修士,而妖修則是獸類和草木類。
古往今來,人妖之間涇渭分明勢同水火,修士可以服用妖獸內丹來提高修為,同樣妖獸也喜歡食用修士的血肉以提高修鍊速度。
天道是公平的,修士修鍊比妖獸快,但進階時要經過心魔的考驗,妖獸雖然沒有心魔的關卡,可從七階晉陞到八劫要經過雷劫。
上天既然給予妖獸靈性及靈根,那就意味著允許它們修鍊長生之道,甚至飛升為仙。
俞晴作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低階修士,只能接受天道的安排。
故而沒再跟年雋爭論,只望著靈氣流動之處默默地嘆了嘆,轉身往屋裡走。
只聽身後年雋道:「你繪製的符籙大致相當於築基初期修士的法力,如果對戰築基修士和結丹修士時尚可一用,遇到高階修士時最好慎重,以免遭受反噬之災。」
正如他隨手用幾片魚鱗,就能讓符籙改變方向。
俞晴回過頭,「多謝前輩指點。」
年雋續道:「符籙的威力除了跟制符師的修為有關之外,跟符筆也有不小干係。最好多備幾種高階妖獸的毛髮試用,說不定會有奇效。」
俞晴點點頭,「我試過游隼羽毛,野豬還有山魈的毛髮,山魈制躲閃符尚可,製作攻擊類符籙總是不盡如人意。」
年雋沉默數息,掌心一翻,不知從何處得來一撮斑白的鬚髮,「今日之事,我也有不當之處,這是我往年掉落的鬍鬚,比起山魈要強上千百倍……」頓一頓,「還有屋裡頭那位老不死的,拔幾根狼毛下來用用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俞晴眸光一亮。
墨狼對戰時候那股子以命相搏的狠勁,她每次看到都膽顫心驚,捏著一把汗。
如果真能製成符籙,威力定然不容小覷。
她先前只想過用打死的妖獸試驗,怎麼早沒想到墨狼呢?
俞晴如夢方醒,步履輕盈地走進屋裡。
墨狼仍安閑地俯在地上,身上毛皮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油亮順滑,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眸中頓時散發出墨綠色的幽光,有種莫名的威嚴感。
俞晴忽地生出怯意,心裡暗暗思忖著該如何開口。
墨狼一向傲嬌,以前輩自恃,如果大喇喇地說拔幾根毛做符筆,說不定他會翻臉。
只能做小伏低地求懇。
俞晴走近前,低聲道:「前輩,我有個不情之請……我制的符籙威力不夠,能不能借用前輩幾根毛做支符筆?不用太多,十幾根就成。」
墨狼直直地盯著她,彷彿沒聽見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俞晴不由腹誹,他身上何止幾千幾萬根狼毛,舍給她十幾根怎麼了?
就當作平常褪毛掉的唄?
可也只能暗中想一想,半點不敢顯露出來。
片刻,墨狼終於有了動靜,將鞭子般粗長的尾巴甩到俞晴面前,復又闔上眼。
這是不是意味著願意出借了?
俞晴大喜,不敢硬往下薅,遂找出紫青劍,恭敬地說一聲「前輩恕罪」,手起劍落,飛快地割下一簇狼毛,足有幾十根之多。
因怕不夠,且見墨狼微閉著雙眸沒有注意,又割下一大簇。
所幸墨狼毛髮極密,即便割去兩簇也瞧不出來。
俞晴得了狼毛,按捺不住心中歡喜,立即就要做符筆。
這些年她做符筆已經極有經驗,先將狼毛排好,仔細地清洗過,去掉上面粘的絨毛及灰塵,然後摻雜少許苧麻,再用紫青劍切出合適的筆鋒,拿極柔韌的天蠶絲緊緊地捆在一起,最後粘在筆桿上。
俞晴備著好幾種筆桿材料,有昆嵛山上的青竹、梧桐木,有獸骨、獸牙和獸角。
因為狼毛夠多,她做出四支不同筆桿的符筆還有餘,又一鼓作氣用年雋的鬍鬚做出來三支筆。
等到做完,天色已經大亮,俞晴心滿意足地伸伸腰,不經意瞧見墨狼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她面前的符筆。
共是七支筆,其中四支狼毫。
很顯然絕非十幾根狼毛能做出來的。
俞晴羞窘得紅了臉,一把抓在手裡,側頭笑道:「前輩早。」
墨狼只做沒瞧見,站起身,抖抖身上毛髮,精神十足地走出屋外。
俞晴長舒口氣,鋪開符紙,沾上硃砂開始試筆。
筆桿的粗細、長度以及筆鋒的長度都是她早就習慣的,捏在手裡絲毫不覺得生疏,但是筆鋒劃過符紙,卻無比沉重,一筆一劃都似乎要用盡全身力氣。
俞晴強撐著繪完一張最熟悉的爆裂符,只覺得體內半點靈力都不剩,就連打開乾坤袋也是有心無力。
癱在地上歇了片刻,終於積攢力氣打開乾坤袋尋出一粒蘊元丹塞進口裡,忙盤膝而坐,運功煉化。
不過半個時辰,蘊元丹已經煉化完畢,可身體還是疲倦得要命。
俞晴凝神內檢,果然看到丹田空蕩蕩的,儘管靈根正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外界的靈力,可較之丹田,不過是滄海一粟。
就好像有人拿著飯碗往乾涸的湖泊里倒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倒滿。
卻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的丹田已經擴大了好幾倍,而靈根因受到旁邊金靈根的壓制,增長速度遠不如丹田。
所以當她靈力用盡之時,靈根根本沒法及時輸送靈力。
可也有個好處,就是以後進階,體內可以積蓄足夠的靈氣提供足夠的壓力,來凝結成丹。
這些年俞晴有意放緩修鍊速度,只憑藉靈根汲取靈力,並沒有藉助丹藥或者其它方式,目前看來是卓有成效。
因為她丹田乾淨純粹,完全沒有服食丹藥留下的污垢。
以後倒是可以少量食用丹藥來提高修鍊速度。
俞晴打定主意,又取出一粒蘊元丹含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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