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憶·不成文(二)】
桉樹林不大,小小的一片站在屋前,順著斜坡依次生長,樹榦粗壯的有些勻稱,許是同一批幼苗,聽爸說,那是爺爺種下。
有一件妙事是穿過「紅佛子」排就的圍欄,行到桉樹林一邊,踩著青草走到陡坡邊沿,朝下一望,是更加陡峭的坡沿,往下是一片荒草,陡陡的順著坡沿翻卷生長,長到崖下,一手抓著一邊樹榦,穩穩心神吸入山風卷著的涼氣,裹著草香。
斷坡無木遮掩,抬眸遠望,群山連綿,不同的時刻,山色帶著不同的顏色,晨時,帶著一片暗沉的灰藍,卷夾著雲霧,因著山風慢慢的漂移翻卷,上移,消失;午時,熾陽懸在半空,群山連綿全是刺目的綠色;傍晚,太陽將沉未沉入山谷,天邊彩雲霞光緋紅,光影亦透著橙黃,刻鐘一樣,慢慢隱退,掃過群山。
只要你想,且不懶,日出,日落,見它,可算是家常便飯。
哥哥做他自己的事情時,我就愛往林子里鑽,下到桉樹林,繞過一個彎兒,避開遮擋,見得群山不斷,兒時瘦瘦小小,不佔地方,攏一地枯葉,坐上,軟軟的,靠著樹榦看著群山連綿,聽山裡時不時傳出的彞家對唱。
男聲豪邁粗獷,帶著一股子豪氣,女聲聲尖拖長,纏綿悠揚,偶有幾聲狗吠從山下人家響起,破了這和諧也無妨,悠悠的聽著,嘴裡有時來了興頭也跟著唱,吚吚啞啞,沒有一句在調子上。
兒時,與我最近的是一草一木,我喜歡它們的顏色,喜歡一碰它們時散發出來的那股清香,媽媽說人的血是有靈性的叫我好好珍惜,那時很小,感覺自己傻傻的,手蹭破了皮流了血,不哭不鬧。
反手一抹,朝著一斷了枝丫的樹枝裂口上抹去,心裡想著,沾著血這一靈物,會不會活過來修鍊成媽媽晚睡故事裡的妖精同自己講話,甚至拜自己為老大。
【〔吃干胡豆的猴子〕(胡豆是人的指頭,主角是兩兄妹)〕〔沾血成精的野葵〕〔惡人的聚寶盆〕〔野店還魂(這個真心的嚇人)〕等等,類似這樣的故事,我媽媽給我講,不記得具體講了多少遍,兒時的睡前故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