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憶·不成文（十一）】

媽媽講訴的她幼時所見的原始森林，合著我兒時聽時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神秘色彩在我這裡是很濃厚的，

所以我到可以走遠路的年歲，進山，於我就是一次冒險，興奮，積極，那煩人的奇醜的黃土坡完全抵消不掉我的熱情。

爬一個個的小土坑，煩人，但不厭。

那次去，還遇著一隊「黑山羊」傲嬌的很，彞族大叔拿著長杆子，上面綁著一布襟，搖晃吆喝著趕著山羊群一同爬那土坡，

一隻成年黑羊，下巴那裡有著一撮毛，鬍子一般長著，模樣老成，走過我的身旁，直接一蹦輕鬆跨過了一個土坑，

我則是，跳進去，再爬出來，因為腿短啊~

它扭頭一看，對，真的是扭頭看我，腦袋還上下搖晃了一下，咩咩的叫了兩聲，赤裸裸的挑釁……

怎麼能忍受如此挑釁？

人小自尊大，當即撿起一塊干土朝著它圓鼓鼓的屁股扔去，手腳並用努力一蹬出了坑，拍手嚇唬那頭羊。

「瓜娃子嘞，你嚇它咋子！」哥哥見得我和羊杠上了，朝著我走過來，一把揪著我走，趕著山羊的大叔朝著我和哥哥看過來，一口不甚標準的漢語，

「女娃嘞，那是公羊，小心它冒火頂你嘞，羊角角頂的還是有些痛嘞~」

「曉得咯~」噘嘴不樂，是它先惹的我好不嘞，放羊大叔嘴裡一聲吆喝，山羊朝著前面加快了進程，感覺都長的一樣，一晃那隻羊已不見了蹤影~

進山氣溫多是要降低很多，又有山風吹，黃土捲起，嗆鼻不說，還有些冷颼颼，

彞族大叔說著裹了裹身上的「查爾瓦」

「查爾瓦」彞族的一種服飾，羊毛織就，禦寒極佳，

外形同漢服斗篷般，無帽，圓領，不過長度稍微短些，齊膝蓋以下的部位多是散開的麻花狀的小繩整齊的一排排列開，

漢人家裡也會有幾件，多是去彞家買來的，用於禦寒，不過穿的少，因著習慣不同，彞家更普遍些，畢竟是別家的傳統服飾。

且說那黃土坡，

走到坡的盡頭，是土路，土路的拐彎處有矮小的松木林，很矮，不密集，稀稀拉拉的長著，就比我高一個頭的樣子，因缺水，又是長在懸崖邊，故長的有些營養不良

懸崖下是湍急的河，

記得黃土坡不是因為爬那煩人的土坑，而是因為那懸崖，

懸崖是由黃土和岩石混合而成，那懸崖的出現，不是地震形成，就是山體滑坡造就，突出的巨大岩石感覺隨時可以滾下湍急的河裡。

爸媽說在那個地段兒歇歇，坐在石頭上和旁側趕山羊的大叔擺龍門陣（聊天），

哥哥見山羊吃鹽，覺得有趣，順帶抓起地上彞族大叔到的一坨鹽在手裡，伸手遞到山羊嘴邊，幾頭山羊朝著他走去，在他手心舔舐鹽吃，

我是第一次看見，山羊會那樣，大口大口的舔鹽吃，知道就知道了，沒有多管，反正我不吃，心想山羊會不會齁死掉~

偷偷順著那矮矮的松木爬到了懸崖邊，只聞得水聲激蕩，很想看看下面是啥模樣，

那崖邊平地長著的不止矮小松木，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花樹，細細小小的花攢了滿滿的枝丫，淡紫色，米粒一般，花蕊是黃的，還有矮小的杜娟，紅紅的花還未開，冒著花骨朵兒。

被爸媽知道肯定會被罵的，半蹲著身子朝著懸崖邊走去，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著，水聲越來越大，心裡還是有些虛的，

快到了，直接匍匐在地上，手裡抓著小松木不大的樹榦，行到崖口邊邊，探頭向下一看，

懸崖另一邊是另一座山，那河處在我所在的斷崖與對面的山之間，

因剛過雨季，河水奔騰尤其猖獗，水聲隆隆如擂鼓，鳥聲蟲鳴全部淹沒在湍急的河水裡，

河底有亂石，高大凸聳，激流下撞，衝出水花亂濺，水是渾黃的，帶著泥沙，濺起的水是白色的，遇光燦燦。

真以為我一直盯著看嗎？

不得行呀，

不過看了一會兒就頭暈，那懸崖是真的高，加上崖下水流嘩啦啦的亂撞激蕩，整個腦子有些懵，壯觀，的確，但是也心有餘悸~

隨手撿了一塊石頭朝下丟去，被激流吞沒其中，牙縫兒里到抽了一口涼氣。

我所趴著的地方，不是岩石，而是硬實的黃土，也就意味著有坍塌的危險，雖然我不認為我的那點點兒體重會把它壓塌~但是頭暈的是真歷害，那時不知我這癥狀叫恐高~只知不好受。

撅著屁股，手肘撐著慢慢的後退到安全的範圍，站起朝著爸媽的方向跑過去，

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聽著他們擺龍門陣，乖娃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