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兩個乞丐

羋號想見小符的心十分急切，帶著羋林翻山越嶺，有時甚至連夜趕路，終於在八月二十號的傍晚抵達秦國邊界。

在茂密的叢林里，兩個男人牽著馬，用手拉開擋在眼前的樹枝。

「翻過這座邊城，就算進入燕國了。」

看過地圖的羋號知道尋找符冬妹的路，在趕路的途中，他又買了燕國的地圖。在世界政府管轄範圍內的國家和外界似乎沒什麼不同，信息都保持著高度集中。

「秦國的邊城可以直接進去，走吧！」

「嗯！」

羋號已經打聽清楚了，只有燕國的形勢比較嚴峻，不管到哪都要隨身攜帶身份卡，至於其他國家，可以隨時穿行。

進了秦國邊城，羋號和羋林把馬賣了，騎馬太過招搖，且不隱蔽，所以接下來的路他們準備步行。

之前的幾塊黃金加現在的賣馬錢對普通人而言是一筆巨款，但被羋號直接放在了背包里。他和羋林走過大街，尋思著今晚住在哪。

「沒有身份卡真是個麻煩的事。」

「是啊，旅店都住不了。」

羋號看了看四周，看到一個小花園。

「那邊有長椅，今晚將就一下吧。」

「嗯！」

小公園的位置比較偏遠，兩張長椅剛好夠羋號和羋林睡。對坐時，羋號從背包里拿出飯糰，羋林則無奈的看著一邊的乞丐，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屁股下的長椅，一對眼睛無比渾濁，還泛著晶瑩的光。

「哎！」

「給他點錢，讓他吃個飽飯。」

「嗯！」

羋林將兩百塊塞進他的手中，老乞丐獃獃的看著手裡的錢，跪到地上磕頭。轉身欲走的羋林見之誇張的彎腰將他扶起來，乞丐穿著辨別不出顏色的衣服，頭髮亂糟糟的，蒼老的像百歲老人。

「大爺，去吃飯吧。」

乞丐雙手合十，連連作揖，鞠著躬不站起來。

「你們佔了我要睡覺的位置。」

他的聲音沙啞，乾裂的嘴唇像數十年未喝水，說出的話讓羋林有些吃驚。這老乞丐是嫌自己給的錢太少？又拿出兩百給他，在老乞丐看向羋號時，羋林一腳剁碎腳下的石磚。

老乞丐轉身就走，令羋林心情不爽。

「怎麼了？」

「倚老賣老！」

羋林擦了擦手，拿起飯糰。看著老乞丐離去的身影，羋號說：

「有的當乞丐是形勢所迫，有的是沒有上進心，說的難聽點就是懶！」

老乞丐今天的收入達到一千，買慘就能賺錢，要工作幹嘛？在一個拐角處，他遠遠的看了眼羋號和羋林，說不定明天還能再敲他們一筆，自己一個老人，他們不可能打自己吧？就算起了爭執，將世界政府軍招來，也是他有理。老人淚看著最讓人心塞，剛好，他眼淚多。

在他竊喜時，羋號和羋林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第二日一早，在老乞丐窩在街角，還沒起床時，兩人乘著天黑，悄咪咪跑去燕國的邊城。

這座城需要身份卡才能進入，專門提防像他們這樣的人，但羋號和羋林互相配合，爬上二十米高的城牆。

走在燕國的路上，借著陽光看地圖。多日以來，羋號臉上終於多了點輕鬆。

「要是步行，只有不到五天的路了。」

「也就說不遠嘛！」

「嗯！但我們得想想該怎麼進去，燕國現在查的很嚴，王城更是首都，我們得好好想想。」

羋林想到昨日那個乞丐。

「裝乞丐進去，怎麼樣？」

「不行吧，我們也不像啊？」

「有什麼不像的，從今天開始不洗漱，過個五天就像了。」

「不行不行，得想其他對策。」

「沒對策了，我們沒有身份卡就進不去。」

羋號靈機一閃。

「肯定可以，比如說跟著商人進去。」

五日後，在王城城外的千米處，兩個乞丐坐在路邊，看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

「王城還真是繁華，馬車就沒斷過！」

羋號盯著王城，符冬妹就住在這樣的城市裡嗎？真是好奇，好想見到她，但現在這個樣子，她肯定看不上自己。

羋號看了眼自己，一腳帆布鞋，一身灰短袖，還有一條故意被羋林撕掉幾塊的短褲，這什麼造型？看著就讓人鬧心。羋號的手掌放在羋林脖子後面，不滿的捏他。

「就算現在看到自己這樣，我還是想打你。」

一向冷峻的羋林忍不住笑，世界上高冷的人很多，因為他們沒遇見能逗笑他們的人。

「羋號，你想想，你跋山涉水，遇到了山賊，還摔下了山崖，是為了啥？」

「廢話，見符冬妹啊。」

「對啊，只是為了見她，又不是提親，怕啥啊？」

「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可不想讓她再見到我時聯想到乞丐。」

「就算把你打扮成乞丐，也掩蓋不住你英俊的長相。」

「得了，非要玩這套。」

「嘿嘿，放心吧，這樣安全。」

現在是八月，天氣還很熱，除了背後的一棵樹，他們沒有任何遮陽用具。坐在樹蔭下，在它移動時，兩人也跟著移動，他們在等一輛停下來的車，但這些馬車都跑的飛快。光等是不行的，很快羋林開始攔車。

他在路邊招手，但馬車依舊不停。

過了一會，一輛馬車放慢速度，帶著一列商隊靠在路邊。

駕車人戴著斗笠，看著羋林說：

「一直招手，有什麼事嗎？」

駿馬衝出一口重氣，似乎看不起眼前這兩個乞丐。羋林見終於有人停下，高興的問：

「您是段氏商行的人？」

「嗯！我叫段哲。」

段哲並沒有意外，因為衣服上寫有一個段字。

「你有什麼事？不要浪費時間。」

「我們想進城！」

「啊？」

千里馬被稱為騏驥，段哲駕駛的兩匹就是，它們想回段氏豪華陰涼的馬棚，那裡有水和可口的鮮草，所以有些著急，恨不得將眼前的羋林踹翻，讓他趕緊走開。

「在前面取身份卡進城。」

「我們沒有身份卡。」

羋林有些不好意思，對段哲說：

「我們給你們點錢，帶我們進去，怎麼樣？」

「錢？」

段哲不屑，高傲的準備揚馬鞭。

「我們段氏商行的人不缺錢，讓開！」

羋林有些難堪，連一個趕車的都不缺錢？段氏商行該多有錢？在段哲準備離開時，一個中年人拉開窗帘。

「段哲，讓他們上車！」

「爸，為什麼？」

「少說廢話！」

男人對羋林招手，讓他趕緊上車。羋林沒想到會有這種反差，和羋號直接鑽進車裡。

「段哲，駕車！」

「哦！」

段哲不懂為什麼，只能稍後再問。

坐在馬車裡的羋號二人有些難堪，但還是說：

「謝謝你。」

「你們這個打扮，是像通過乞丐混進去？」

羋號正面回答：

「嗯！」

「你們器宇不凡，不像乞丐，沒有半點頹廢，怎麼，世界政府沒把你們抓起來？」

「原本想這樣混進去，但後來覺得不行，所以準備攔車。」

穿著寫有「段」字的衣服，中年人說：

「我叫段凡，你們很聰明，哪的人？」

「秦國人！」

羋號脫口而出，他總不能說自己是楚國，那樣就暴露了，在羋林點頭時，後者說：

「需要藏起來嗎？」

「不用，世界政府不查我們的車。」

「那就好！」

段凡發笑。

「我看你們不是秦國人吧。」

羋號開始警惕，段氏商行的一個車夫就這麼厲害？既然可以看透自己？

「段氏商行一直是多勞多得，我走南闖北跑了十幾年車，見過的人上百萬，不管是哪的人，我都可以從他的口音和長相里看出來。」

段凡的眼睛裡帶著一絲狡黠，羋號還算淡定。

「那您覺得，我們是哪的人？」

「燕國之北，秦國東北，楚國附近的人吧？」

羋號心頭一驚，還真有這麼厲害的人？似乎看出他的驚訝，段凡說：

「我沒什麼實力，但閱歷豐富，你騙不過我的。我去過楚國邊境，以前有楚國黑商經常高價出售綠松石。」

「所以你要怎麼做？把我們交給世界政府？」

「別緊張嘛，我在幫你，也是在幫自己。」

羋號和羋林對視，有些不懂。段凡自顧自的說：

「王城裡的乞丐很少，記住，把臉塗黑一點，裝的像一點，見到世界政府的人千萬不要跑，否則會被他們當成打探消息的人，懂了嗎？」

說到打探消息四個字，段凡的語氣故意重了很多。

「懂了！」

其實羋號不懂，段凡為何給自己說這些？

「我會把你們帶到段府倉庫，然後你們趕緊走，如果遇到世界政府軍就上去問，怎麼才能辦身份卡？上次答應你們的士官說可以去龍王巷辦，但最近那裡沒人。如果他們問你們是哪兒的乞丐，就說城西的。」

段凡很了解燕國王城現在的形勢，羋號聽之連連點頭。

「記住，不要亂晃，不要做不該做的事，特別是晚上，千萬不要亂走。」

「是！」

馬車進入王城，外面一片喧雜，到處都是叫賣聲，王城很大，段府的倉庫大而幽靜。馬車停下時，段凡說：

「趁沒人注意的時候趕緊走，還有，不要告訴別人是我帶你們進來的！」

「是！」

說完，段凡下車。

段哲問：

「父親，為什麼帶他們進來？」

「一會兒我再給你說，你先讓大家卸貨，我去找行長。」

「好！」

段凡走的很快，帶這兩個乞丐進來是好事，他可以偷偷領賞。至於為什麼，只有段氏商行的少數人知道。

段凡在大廳稟告，然後被召到後花園。段凡走的步伐很快，因為他這次做的事只有不到十人知道，段金龍讓他們幾個駕車的老手儘可能留意路上的人，最好把段琴和符冬妹已在王城的消息散發出去。

段金龍坐在石椅上，在侍女倒茶時說：

「趕緊說，小姐正準備給我彈琴。」

「行長，我帶回來兩個乞丐。」

「兩個乞丐？」

「嗯！他們相貌不凡，在談話間，我感覺可能是……」

說到這，段凡不說了，段金龍明白。

「確定嗎？」

「確定！這兩人在路邊攔車，似乎想混進城，口音不像本地人，髮飾也不像世界政府的人。」

「好，去領賞吧，告訴其他九人，以後把嘴封緊，不要讓世界政府的人嗅到。」

「是！」

段金龍怕的是世界政府抓住自己的小辮子，這件事做到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