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融合
陳小乙漸漸的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他被困住了。這片海，好像真的沒有邊際，也找不到出口。
他的元神在虛空中徘徊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一頭扎進深海中。一瞬間，陳小乙心中駭然。無數的記憶碎片向他湧來，將他的元神團團圍住。這片海，竟然是一片記憶之海。他從未想到，記憶海竟然能夠這般的廣闊無邊。
陳小乙稍作對比，頓時間便生出一種滄海一粟的感覺。這才是真正的海洋，與之相比，陳小乙的記憶海只能稱之為一滴水，一粒沙。
這時，陳小乙回想起來。他曾在仙峰上看到過一本古籍，記載了一個遠古大神一度想以記憶海演化真實世界的瘋狂理念。當時，陳小乙也只是把這當成一件趣聞。如今想來，那位遠古大神的記憶海恐怕已經成長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境界。陳小乙覺得不可思議，或許正是因為他太過渺小了。
凡夫俗子又怎能理解聖人的一思一念?
其實，自從他來到試煉地，也曾有過懷疑，那棵摩天矗立的七情仙茶樹，實在是難以解釋。七情仙茶樹，生長於神識海深處，這是他親眼所見，親身經歷的。
這雖然不能作為證據，但是這樣的一種關聯，對於一個修士來說，卻足以衍生出無限的嚮往。古往今來，開天闢地者，唯有一個盤古。盤古已逝去，其他修士也只能望其項背，至今也還沒有人能夠達到那樣的高度。
關於開天闢地，自古以來就有傳說存在。傳說，盤古大神於混沌中蘇醒，遂揮舞開天斧，將混沌劈開，又以身體支撐天地，直至隕落。
據古籍記載，盤古大神死後，氣成風雲，聲為雷霆，左眼為曰，右眼為月，經脈為地理，肌肉為田土，髮絲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
關於盤古開天地的傳說雖有諸多版本，卻是大同小異，種種傳聞，無不令人神往。盤古大神是無數修士的終極目標，是修鍊界的一道豐碑。盤古大神雖然隕落已久，卻仍舊指引著無數修士。從古至今，再也無人能出其右。
對於陳小乙這樣初入修鍊界的小修士而言，盤古大神的事迹雖然令人嚮往，卻也太過於縹緲。但如今，身處這廣闊無邊的記憶海，卻是為他打開了一扇門。讓他能夠親眼目睹一片廣闊的世界。
這種真實的見聞，非言傳身教所能及。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千言萬語，不如一時際遇。人都是這樣，不願去聽從別人的說教，只有經一事，才能長一智。
現如今，陳小乙心中已是震顫不已。他抬頭望天，虛空中一輪烈曰，是那樣的耀眼。此刻，又有萬千記憶碎片湧上心頭。他將神識探出，頓時又吃了一驚。
這些記憶碎片中記載著的，正是他先前在海面上所見的那個人，那個跟他長得一般模樣，卻又有著不同氣質的人。他是這片記憶海的主人，這裡存留著他所有的記憶。
陳小乙當然還記得，那個人被砍了頭。難道一個人死後，記憶海竟然能夠保存下來?而不是隨著人的死去，而煙消雲散。
他用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查探了這個人的記憶。他的出生，成長，死亡。他的所思，所想，所念。陳小乙變得有些迷茫了，這個人跟他長得太像了，他差點誤以為這些都是自己的記憶。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那個人臨死前的不甘與怨憤，充斥著他的內心。陳小乙有些躁動了。當兩種記憶混淆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裡很是自責。過去的那些年，他太懦弱了。被幾個乞丐欺辱，見了任何人都抬不起頭。
如果沒有衛城，他可能真的活不到現在。
衛城
這是一個能讓他感到溫暖和安定的名字，這個人是他的哥哥，又像父親一樣的存在。聽的身材那樣的高大，他的笑聲從來都是那樣的爽朗，他的行徑一直都那樣的狂野。好像這世間，都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他，會讓他害怕的。
這麼些年，陳小乙一直生活在他的臂膀下，仰望著他，就像是看著大孤山。可是現在，陳小乙心裡有一種極度的渴望。他渴望自己能夠成長起來，也變成一座高峰，能夠跟衛城並肩而立。
陳小乙抬頭望天，烈陽璀璨。這是一片神識海，那麼，那烈陽又是什麼?
陳小乙的元神衝出海面，徑直飛向那烈陽。他一定要看清楚，那究竟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
越是接近，光芒更盛。他的元神無法感受到溫度的存在，卻能體味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面對著一個未知的強者，不知道他的善惡，但是心裡卻很清楚，他只需輕吹一口氣，就能讓人灰飛煙滅。
陳小乙的神魂爆發出了七彩神光，抵抗著強大的壓力。
近了，更近了，還卻還不夠。有一股無形的阻力存在。但他下定了決心的事情，就從不後退。就像那一晚，他毅然決然的沖向那個黑袍老者。
是她!
陳小乙突然定在虛空中，他已經看到了。那不是烈陽，而是一顆璀璨的星。星光燦爛之中，有一個女子盤坐於虛空中。是曾經顯現在海面上的那個女子。
她的身材清瘦高挑，氣質孤傲，清寂，高潔，不食人間煙火。
這時，一個聲音傳入心底：你來了，我便去了。
剎那間，那女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陳小乙心中轟然一陣坍塌，頓時空蕩蕩的。怎麼這樣決絕，說走就走，竟不肯多說一句。
星光隨著她的離去而消散，但海面卻並未因此而陷入黑暗。陳小乙突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他好像跟這片神識海產生了某種神秘的關聯。
他將自己的神識海現出，便轟然墜落。當他掉進這廣闊無邊的神識海中，馬上就感覺到自己的神識海竟然要跟這片海融合。七情仙茶樹的根莖瘋狂地生長，竟然紮根在海底，然後開始吸收。
無數的記憶碎片湧向七彩根莖，一切都超出他的掌控。這一刻，他的心裡再次生出了無力感。自己的命運好像真的並不能由自己掌控。
陳小乙很厭惡這種感覺，如果他想要，他會自己去想法子。可如果他不想要，卻又沒有一點辦法。把所有的一切都強行塞給他。
掠奪!
這個過程開始變得緩慢，然後以一種難以察覺的速度進行著。
元神歸位!
七彩神魂獨立虛空，神光照亮了一大片海域，卻仍有更大的海域不在神光之內。
居然演變到這樣尷尬的地步，這片廣闊無邊的神識海，陳小乙掌控了不足萬分之一。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神識海已經擴展了無數倍。
下一刻，陳小乙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