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殘破囚籠上的符字
「我叫劉德武,小兄弟你?」劉德武抱緊小女孩,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問石焱來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這事太邪門了。
「我?」石焱猛地一怔,眼露茫然,幾秒后猛地抱頭低聲嘶吼起來。
「小,小兄弟你怎麼了?」劉德武有些害怕,抱著小女孩挪遠了些。
嘶吼了一陣,石焱似冷靜了下來,眼神空洞抬頭,喃喃自語:「我……我想不起過去的事了,我只記得我叫三火,別的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聞言,劉德武鬆了口氣,原來只是失憶,在這環境,能活著已經是奢望,誰還管失憶不失憶。
「小兄弟聽你口音應該是我江陽鎮人,我江陽鎮人大多姓劉,你全名應該是叫劉三火,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劉德武嘆了口氣,在這個鬼地方失去記憶或許也是件好事。
石焱說的不是江陽鎮土話,而是中州官語偏明涼口音,在九域世界內混跡很久的他,各地口音都大致會一些。
這種技能,取消人的戒備心理無往不利。
「劉大哥,這裡是哪?我們為什麼會在這?」石焱看似無意,卻直接問出了核心,只有搞清楚現在處境,才有生還的基本希望。
前世只以為這是個遊戲,各種亂來導致自己死亡不說,帶著一群人共赴黃泉的比比皆是。
「這裡?」劉德武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應該是最後一批進來的,聽前幾批人說,每隔一天就會有一批人被送進來,現在好幾天沒見了。」
「我們前一秒還在家中睡覺,后一秒醒來便到了這裡,暗無天日連是夜是白都分不清,問其他人,他們對我們如何進來的也說不清楚,說起來和你的癥狀類似,關鍵信息都忘記了。」
石焱頭顱低垂,這麼說,地下不知多少層的死屍都是以前不知道多少批的人,至於怎麼死的……
他視線掠過一具被啃的只剩白骨的屍體,泛過一抹冰冷!
「那囚籠上半截都斷了,大家為什麼不逃?」石焱繼續問道。
「逃?」劉德武身體一顫,眼底泛起無窮恐懼,之後抱緊小女孩,無論石焱怎麼問,都不肯再吐露一字。
詭異!
現在是夜晚十點五十分,有手錶的他能快速校準時間。
石焱站到了囚籠邊緣,這個邊緣直徑三米都沒有人在,好似對它忌諱頗深。
囚籠距離外面的地面升起了五米高,不知是囚籠原本就放在一個五米高石墩上,還是與外面的地面平行,只是被死屍堆滿,堆高起五米。
若是後者,那就恐怖了,能堆積到這個高度,每個囚籠最少有上千具屍體。
距離他肩膀半米處,就是層次不齊的斷裂鐵柱,囚籠就是由這種嬰兒胳膊粗細的黑鐵棍組合起來,可如此粗的黑鐵棍,斷裂口卻像是被野獸撕咬過,細想下有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其中不少黑鐵尖銳頂端,血跡斑斑。
這麼低的頂端,別說是一名成年人,就是一名幼童,攀爬著都能翻離,至於外面五米的高度,順著黑鐵滑下即可,唯一要小心的,只是別被頂端的尖銳掛傷。
外面白燭掛著的地方,有一個通道,順著那個通道或許就能逃出。
可如此容易,囚籠內的人們卻寧願餓死,啃食人肉,擠縮在一起,也不願意付之行動。
想到劉德武眼中的恐懼,石焱不由皺眉。
那種恐懼,是做不得假的!
「有符字!」
石焱突然注意到,在組成囚籠的黑鐵柱上,有密密麻麻的詭異符字,歪歪扭扭,不是他已知的任意一種文字。
符字好像是被硬刻上去的,痕迹極淺,若不是他靠的極近,根本看不到。
符字從黑鐵底部蔓延而起,直至頂端,只不過頂端被血液凝固的黑痂遮蔽,再不可視。
屍體,殘破囚籠,上面的黑血、符字……
思索間,石焱把手掌伸出,就要從囚籠間的縫隙探出籠外。
就在他差一寸探出的瞬間,猛地轉身,看向囚籠內的人們。
這一瞬,他對上了上百雙眼睛,有恐懼,有不安,有猙獰,最多的竟是興奮和貪婪,在偷偷舔舐乾涸嘴唇。
這些人也沒想到石焱會猛地轉身撤回,不由齊齊一愣。
果然!謎底就在囚籠上!
石焱眯了眯眼睛,平靜坐回原處,和劉德武小女孩靠在一起。
原本有氣無力,平靜到詭異的囚徒,因為石焱這一舉動變得沸騰,雜亂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盯著石焱多是不滿。
坐下后,石焱仔細觀察囚牢內所有人員,沸騰交談下,相互關係清晰顯露。
大部分都為劉德武這般的特立獨行者,臉上菜色濃郁,骨瘦如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身體比較健壯,佔據了最好的中心地段,上面有乾草鋪設,周圍擠的人太多,再裡面就看不到了。
「你不該如此的……」劉德武遲疑很久后,開口嘆息道。
「劉大哥,為什麼啊?」石焱轉頭,臉上帶著涉世未深的天真。
劉德武定定看了石焱良久,臉上掙扎不斷,最後重重咽下差些流出嘴角的唾液。
「爹爹,糖好甜啊。」小女孩打斷了劉德武的思緒。
聽到小女孩的話,劉德武掙扎漸去,低下腦袋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道:「你很白,很乾凈,很肥!」
「肥?」石焱眼中冷芒閃過,手掌下,旁人看不到的陰暗區域,那枚鋒利骨茬靈巧轉動。
這時,一道人影從囚籠中心區域走出,朝石焱走來。
「別跟他走。」劉德武頭顱低垂,聲若蚊蠅。
囚籠就這麼點距離,幾步就到了,來人站於石焱面前,低頭俯視。
石焱注意到,這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留著一簇山羊鬍,模樣憨厚,山民氣息濃郁,他的衣衫雖襤褸,卻比之大部分人多裹了幾層,臉上也沒有菜色,走路有力。
二人一站一坐,對視了良久。
囚籠內所有人的視線也因此被吸引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