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祖母辭世 靜待來日

第五章 祖母辭世 靜待來日

在掖庭的日子,過的不緊不慢,靠著些手腕和常嬤嬤的幫助,上官女眷也算不得辛苦。婉兒已是蹣跚學步的年紀,偶爾也會蹦出些字眼來,這掖庭中大多都是婦人,自然也對這個女娃娃百般寵愛。

女皇江山已經坐穩,國號改為武周,巍巍盛唐的字眼很久沒再聽過了。鐵血手腕,以治江山,倒是比先帝更加果敢。

婉兒總是喜歡祖母抱著,祖母的粗布麻衣上有些好聞的香氣,是屬於祖母的味道。祖母總是抱著她輕哼著歌,她才甜甜入睡,偶爾會留些口水,祖母毫不在意,也只是抱著她親了又親。

母親總是一天勞累之後,夜晚入眠之際,會抱著她教她說些簡單的詞語,日子過得飛快。祖母日漸年老,在她七歲的時候,祖母辭世,祖母只是握著她的手:「婉兒,我的婉兒,身處掖庭七年,祖母每日都想與你祖父在黃泉之下相聚,日子難熬,你和你母親靜候來日,你祖父來接我了」說罷,祖母眼角一滴淚劃過,眼睛似盯著一處。婉兒忍著悲痛,合上祖母的雙眼。

原本已為掖庭賤奴,去世不算什麼大事,但是曹公公還是秉明了女皇身旁的女使,女使陪伴女皇多年,深知女皇心思複雜,但也不願背的一身罵名。這江山,坐穩了是坐穩了,但總難免會有些螻蟻之輩,喜歡咬文嚼字。

她進殿悄悄在女皇耳旁:「秉陛下,上官老夫人在掖庭病逝,雖是奴籍,但下面仍怕會有紕漏,所以來問您的意思」

「長春,你從沈家進宮多年,自然知曉朕的脾氣,依你看,這事該怎麼辦?」

沈長春低著頭不敢看她:「奴婢不敢妄言,更不敢揣測聖意」

女皇笑了笑:「你伴我多年,不必畏我,直說便是」

沈長春說道:「奴婢斗膽,上官老夫人,畢竟是先帝親封的誥命夫人,夫君又曾官居丞相,陛下穩定朝綱費了不少心思。而總有些人喜歡咬文嚼字編排陛下。若依奴婢之見,厚待於她,遷入上官祖墳和上官儀合葬,也算表明陛下仁慈,也無人敢拿陛下的深厚來做文章」

女皇放下手中的書,點了點頭。

「那就依你的意思辦吧,想來這上官儀也去世七年,許敬宗倒是仕途順暢,朕振朝綱,斬逆臣,他倒是功不可沒。七年了,朕也算坐穩了這江山,有些知道太多的人,朕是不喜他那張嘴存活於世的」

沈長春跪下:「依陛下之見,是否要奴婢去料理了他」

女皇又拿起書:「不急,朕越是寵他,尊他,他越肆意妄為,恃寵而驕,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待他的錯處被朕一抓,不愁給他定罪,你且去料理了上官老夫人的後事。」

「是」沈長春告退。

曹煥之帶著沈長春進了掖庭,蘇暮吟牽著婉兒眼角含淚。

曹煥之開口:「長春女使親來宣告女皇口諭,還不快跪下」

眾人皆跪。

沈長春這才開口:「女皇口諭:念上官老夫人乃先帝親封誥命夫人,現下江山已穩,仍念及上官一族曾輔佐先帝,厚葬並葬於上官祖墳和上官儀大人合葬」

上官女眷均應承道:「謝陛下恩典」

這幾日,掖庭來來往往,為了這次的喪禮。沈長春和曹煥之差事辦的漂亮。

棺木抬走之後,婉兒只問母親:「母親,祖母和您都曾說過,陛下賜我祖父和父親一死,又把咱們一家關在這掖庭之中為奴為婢,這又是為何厚葬祖母」

蘇暮吟只是握著婉兒的手輕輕的說:「你年紀尚小,自然不懂這朝堂中的事,陛下坐穩江山,這幾年來還是有人在背後做文章,嘲弄她殺忠臣,這江山坐的名不正言不順。而我上官家世代功勛,被她賜死,女眷為奴。在這時候你祖母去世,她卻來讓人厚葬,既堵住了悠悠之口,又博了一個仁慈的名聲。」

婉兒又說:「祖母臨走前說,讓我和母親靜候來日」

蘇暮吟揉了揉她的腦袋:「孩子,家中巨變,你從小長在這掖庭之中,自然知曉這人間苦是什麼,母親竟也不知這對你是好是壞。你也知曉,麟展閣是母親母家所控,全天下都知這麟展閣之事,這些年娘親和閣中人也搜集了不少天家秘聞。靜候來日,什麼時候麟展閣將這公之於眾,什麼時候就是你出掖庭之時。」

婉兒靠在母親的懷裡,七歲的孩子若是還在府邸,定是被嬌慣的不成樣子,暮吟揉了揉她的臉蛋

婉兒只是乖巧的說:「母親不必為我鋌而走險,若母親能安康,便是在這掖庭之中也無妨」

蘇暮吟眼淚滑過厲聲讓婉兒跪下:「跪下,你可知你祖父和父親,是被當今陛下賜死,原因只不過是你祖父為先帝盡了最後一點本分。上官一族的榮耀就在你的肩上,你祖父和父親在被押入大獄之時,親口告訴我要護你周全,以待來日,你的志氣又怎可長在這掖庭之中。」

婉兒不忍母親落淚只好應承:「母親不要難受,婉兒會努力扛起上官一族的榮耀,以告慰祖父祖母還有父親的在天之靈。」

蘇暮吟抱著她,眼神堅定。

這幾日,整個長安城沸沸揚揚,一些文人墨客都寫些華麗辭藻,歌功頌德,以歌女皇仁慈之心。上官老婦人這一死,倒是送了女皇一些彩頭。

許敬宗這些年倒是平步青雲,家中幕僚眾多。有人說女皇厚葬上官老婦人此舉是表仁慈之心。有人又說,女皇此舉不過是做戲。

此刻,許敬宗佇立窗前,想起上官大人最後說的那句:史記有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前幾年自己也曾放在心上,謹小慎微。只是如今,身為女皇寵臣,竟也拿捏不準女皇的心思了。

許敬宗的小妾林如歌是幾年前納下的,算得上紅顏知己。林如歌見許敬宗站在窗前不發一言,便貼了上來:「宗郎可是有何煩心事」

許敬宗緩緩的說:「陛下如今的舉動,我越發看不懂了」

林如歌笑笑:「宗郎是說,厚葬上官老婦人的事情,依我看,不過是感念夫人年老,又在掖庭受了多年的苦,女人的心總是這樣慈軟的,何況也沒有追封,厚葬不過是死後給活人看的罷了,宗郎又何苦因此鬧心。」

許敬宗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只是內心仍想,當今陛下不是普通女子,她的心可不曾慈軟。

午夜,林如歌悄悄起床,招來只信鴿,寫了張字條。

便又悄悄睡回在許敬宗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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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心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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