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警惕!說出這些話的一定是渣男
這帖子的外面是極為正式的淡黃色,上面寫著「靖江王殷澂」五個字,管事不敢打開,連忙跑進去將帖子恭恭敬敬地交給了安歌。
之前他還有些看不起安歌窮困,現在只想給當時的自己一個耳刮子,這才來幾日啊,又是譚督主又是七王爺,各個要跟她打交道,更別說那個很賞識她的劉主管了。所以他現在見了安歌,都是客客氣氣的,只希望她別記仇。
安歌倒沒有在意之前的事情,從管事手中接過帖子看了,原來是殷澂約她今日下午去茶館喝茶聽曲。沒想到這糊塗王爺,請人還會下正式的帖子。她還以為他只會直接攔著搶呢。
回想起昨日從蘇易安口中得知的那些事,安歌猶豫片刻,將帖子收好,決定還是去一趟。
今日又是校對、修改文章,晚上送經廠刊印,安歌將自己負責的那一份飛快地改完后,便將東西交給了柳平樂,自己便去應殷澂的約了。
天匯軒在西四牌樓最東邊,這算是京城有名的茶館,二層到三層的賓客非富即貴,有在朝人士議事也往往會選在此處。一層卻各種人都有,肩摩轂擊,熱鬧非常。
安歌拿著帖子到了一樓,便有小廝迎上來問道:「客官,您裡面請,您要喝點兒什麼?」
安歌回道:「我是來赴約的,說是在三層,一位殷姓客人定下的。」
「哦,您就是七王爺的客人呀?快上面請。」小廝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譏笑,在他看來,能應七王爺約的姑娘,都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
安歌注意到了那抹一閃而過的神情,懶得和這人解釋什麼,只是覺得這殷澂心也太大了......她覺得他身份貴重,過來還特意隱瞞了一下,只說是殷姓客人,沒想到他自己把自己的身份給說了出來......
出去浪蕩也不知道換個假名字,難怪他名聲這麼臭......
三樓客人非常少,底下的喧囂也彷彿都隔斷了,樓上異常的安靜,只有端著茶盞的小廝時不時推開包間的門走出來。
到了殷澂所在的包間外頭,他沒有關門,安歌一眼就看見他躺在房間正中的一張錦榻上,手中握著一把折起來的扇子,閉著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他閉上眼睛不說話的樣子到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今日穿著的一件白色綉仙鶴的誇大袍衫更顯得他氣質脫俗,有些......有些如同蘇易安那般的謫仙氣。
「小美人兒,小美人兒......」突然,一道古怪的聲音響起,安歌嚇了一跳,仔細看去,才發現是窗棱上掛著的一隻色彩斑斕的八哥,它一雙如豆子般滾圓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安歌,一雙爪子抓著籠子撲騰著跳來跳去。
......果然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鳥。
殷澂也被驚醒,看見門口站著的安歌,立即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便要去拉她的手,被安歌及時躲開,殷澂也沒有在意,笑道:「沒想到你真來了,進來吧。」
安歌一聲不吭地進去,剛才還覺得他的氣質像蘇易安,現在只覺得真對不起人家......蘇易安彬彬有禮,舉止文雅,人家才是真正的佳公子,哪會像他......就一個浪蕩子。
「坐,快別站著了。」
到了裡面,安歌才發現這件屋子比外面看來要大得多,裡面還有一張不大的紅木桌,下面擺著兩隻凳子,殷澂招呼她坐下,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道:「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沒有先叫。你是想聽曲兒還是聽琵琶或者二胡?還是喜歡聽說書的?這天匯軒還有一位口技先生,學飛禽走獸也是惟妙惟肖,或者你想看燈影戲,我也可叫他們支個檯子,你覺著呢?」
安歌微垂著的眸子有些涼意,悠悠說道:「七王爺,去年春日,南邊乾旱,過了端午之後,不少地方顆粒無收,也有百姓餓死街頭,甚至瘟疫也肆虐了一番,你這件事你可知道?」
「聽說過,後來皇兄不少撥了不少賑災糧過去,還免了那邊的稅嗎?」殷澂沒懂她的言外之意,說到此處反倒笑了起來,「說起來,你爹安幼平,不也是在那次賑災里表現的好,才被提拔為揚州府尹的嗎?」
安歌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了緊,她從未跟殷澂說過自己的身份,殷澂已經知道她爹是安幼平了,看來自己的事他已經查清了,也不排除他會知道她參選秀女等事。
「是啊,我爹為了從其他地方買葯,還賣了半個安府的家當......他為官多年,從未有機會去茶館里聽過什麼小曲兒,連帶著我也不像那些貴家小姐,從小到大什麼玩的都沒有,只在我爹的親自教導下讀了幾本書......」安歌抬起頭來,直視殷澂的眼睛,譏誚道,「要是我爹也能像七王爺這樣,無事的時候到這種茶館喝一喝茶,聽一聽琵琶二胡就好了。」
「嗯?難道是揚州那個地方沒有茶館嗎?」殷澂眼珠子一轉,突然間恍然大悟一般地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明日就入宮去和皇兄說一聲,讓他把你爹調到京城來,至於在京城的宅子,你們也不必操心,我送你一座。」說罷,還怕了拍胸脯保證。
「......」安歌著實有些無語,她剛才那麼說是想嘲諷殷澂生活太過奢靡,不像她爹那樣清正廉潔,怎麼到了殷澂耳中,就成了她暗示殷澂給她爹開後門了?
她爹最反感殷澂了,有段時間基本上每天罵他好幾次,要是殷澂真的去皇上那裡舉薦把他調到京城來,她爹不會感激,只會覺得沒臉見人。
安歌知道和他想不到一條線上,索性嘆了口氣不說了。搖搖頭道:「不必了,多謝七王爺賞識,我爹習慣了江南的氣候,到這兒會水土不服,還是算了吧。至於聽曲兒,也算了,我不愛這些。」
「哦,既然如此,那就喝些茶吧。」殷澂抬起手招呼了一個小廝進來,要了一壺湖州的顧褚紫筍,小廝下去泡茶之後,殷澂又看向安歌,道,「我想你對我也有所了解了,我是當今聖上的七弟,姓殷名澂,今年二十有二......」
「王爺,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安歌沒等他說完,便立即打斷了他。
殷澂伸出手握住安歌放在雙腿上的手,深情地道:「不瞞你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便鍾情於你……」
安歌用了些力氣才抽回自己的手,凝眉道:「王爺!你唐突了!你既然知道我是堂堂揚州府尹的女兒,就應該想象得到我家教嚴明,若不是將我三媒六娉娶回去,我絕不會與任何男子親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無力,動手動腳,這不是君子所為!」
殷澂愣了片刻,道:「原來,你一直不答應我,是覺得我沒有走那些虛禮?實在對不住,我洒脫慣了,所以一時間沒有想起來。安歌,我的王妃是皇兄為太子時的老師藍羽藍太傅的嫡女,兩位側妃,一位是中書省斷事官家的女兒,還有一位你應該見過,就是那位叫作綰雲的姑娘。若是你願意嫁我,絕對可以許你側妃之位。」
「......不用了王爺,您還是把這側妃之位留給別人吧。」
殷澂疑惑道:「你不願意?難道你想做王妃?可是......我的王妃阿霞嫁入王府多年從無大錯,又是皇上親師的女兒,而且還是先帝在時賜的婚,我若是廢了她封你做王妃,我怕皇兄不同意......就在這件事上你委屈一下可否?本王答應你,等你嫁入王府之後,除了這個頭銜上與王妃有區別,其他所有一切都是王妃的待遇,而且本王絕對更疼你......」
「王爺!」安歌真的有些生氣了,也不想著自己會不會得罪殷澂,直接道,「我瞧不上你!」
殷澂面露驚訝:「這不可能啊,本王身份貴重,相貌脫俗,說是大黎第一美男子也不為過,愛慕本王的女子從京都排到南疆都排不下,你怎麼會看不上本王呢?你是不是在......欲欲擒故縱?」
「......」大黎第一美男子?這個稱號到底是誰封的?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安歌沉默半晌,嘆了口氣道:「是是是,王爺真是無可挑剔的絕佳好兒郎,只是安歌大小就有個願望,希望將來我的夫君只有我一位夫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安歌畢生的追求,就像我爹和我娘那樣。」
殷澂又笑了,道:「大黎有些權勢的男子誰不是三妻四妾?除非你嫁了一個地位不如你,又丑又老的,他懼怕你,或者沒本事,才不會找別的女子。但若真是這樣的男人,你看得上他們嗎?」
這時候小廝送上了一壺熱騰騰的紫筍又下去了,安歌看著那熱氣飄渺的紫筍,真的想端起來全潑他腦袋上,反正他這種死豬腦子應該也不會怕開水燙。
她方才才說了自己的爹就只有她娘一位夫人,他們便是那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卻又說了後面那一席話,他是在罵她爹就是又老又丑又沒本事的男人嗎?
她強忍住努力,平心靜氣地解釋道:「王爺不能這麼說,自古以來只鍾情於畢生所愛的男子多得是,就算是皇親貴胄也不少見,不說遠的,就是王爺的皇爺爺晟帝,不就遣散了所有的后妃只留皇后一人嗎?」
「他那是斷......」殷澂說了幾個字突然頓住,咳了兩聲沒有繼續說下去,換而道,「別說我皇爺爺,你就看看我皇兄,他與皇后和睦是整個大黎的美談,但那依然不影響他娶別的妃子啊,半個多月前還一批新妃子入宮呢!」他又深情款款地望著安歌,道,「我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嫁入王府,我就會像我皇兄對待皇嫂那樣,雖然還有別的女人,但心裡最疼愛你,怎麼樣?」
......好一個有別的女人但最愛的是你,那我要是有別的男人,也三夫四侍,但最愛的是你,你願意嗎!
他不學無術,還能說出一肚子歪理,安歌真的與他談不下去了,好想揍他一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