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景家的人都要報國
從九王府回家時天色已晚,洱洱和悅悅玩了一天,從馬車上抱下來的時候都已經熟睡了。
安歌走在前頭,寧九和湘兒走在後面,快到院子時,寧九對湘兒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歇著吧,夫人這兒有我便可。」
湘兒低著頭,沒有回答,腳步也沒停下,依舊直直往前走。
寧九覺得她有些古怪,止住腳步,聲音稍大些又喊了聲:「湘兒?」
湘兒這才止住腳步,回頭一臉迷茫:「啊?」
寧九輕嘆了口氣:「你瞧你,怎麼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太累了?」
湘兒點點頭,「嗯」了一聲。
寧九笑笑:「最近欣兒病著,確實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
湘兒應了一聲,抬頭見寧九要走,突然又喊住了她:「九姑……」
寧九回頭看向她:「你還有什麼事?」
「我……」湘兒躑躅半晌,小心翼翼地問道,「今日在九王府,有人誤會我……夫人會不會因此而生氣啊?」
她從那位夫人說她長得好看,長得像將軍的妾室時就開始擔憂慌張了,畢竟以前在崔家做妾的時候,但凡崔老爺讚揚她好看,崔家夫人就會變著法兒的折磨她。
她的這幅容貌,確實不算差,但從未給她帶來過任何好處,只有接連的災禍。
幸得安歌不嫌棄她,給她活做叫她能養活自己和女兒,將軍府對下人又好,這裡的日子不知道比在崔家當妾室的時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真心想好好做下去……
要是安歌也為了那句話而忌憚她,可怎麼好?
她緊張地等著寧九的答覆,寧九跟安歌最久,一定最了解她。
寧九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開口道:「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吧,長得確實好看,但是你和夫人比差的還是挺遠的。」
見湘兒臉色難堪,寧九又改口道,「我說話比較直你別介意,你只是長得好看卻缺乏了夫人那種氣質。我們將軍這地位,這權勢,往他身邊撲的美人,別人想方設法送給他的美人,多如繁星,你可知,為何偏偏就選了夫人?」
她頓了頓,見湘兒羞愧的低下頭,又接著道:「因為夫人除了有樣貌,還有本事,就不說京報曾經給將軍帶來多大的幫助,光是夫人的為人處事,夫人對朝政的覺悟,都不是你這種女人有的。」
湘兒被說的羞愧無比,眼眶也紅了,連連點頭道:「謝謝九姑指教,是我想多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寧九笑道:「你問出來,就證明你沒有這想法,也是好事,放心,我不會告訴夫人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說罷,寧九便趕緊抱著洱洱回房了。
夜裡,夫妻二人在一起閑聊,也說到了白天這事……安歌很是無奈地說:「平樂還說湘兒這麼好看的丫鬟在身邊不太放心,說他們家裡一個長得好看的丫鬟都沒有。」
景瀾聽后哈哈笑道:「許夫人多想了,美醜是比較出來的,你這麼美,其他任何女人在我眼裡都是庸脂俗粉,是紅粉骷髏。」
「……你什麼時候也學的這樣油腔滑調了。」安歌嗔怪一句,抬手輕輕錘了他一拳頭,頓了一下,又鎖起了眉頭,「湘兒我倒是不擔心,不過她的女兒悅悅我倒是有些不太放心……」
「悅悅怎麼了?」
「悅悅整日和洱洱玩樂,我怕洱洱不思進取。」
景瀾揉揉她的眉心,道:「你是怕洱洱看上悅悅,討她做媳婦兒吧?」
安歌瞪他一眼:「你不怕嗎?」
景瀾笑道:「我怕什麼?我又不在乎那些什麼門第之見,洱洱喜歡誰我都同意,只要他自己挑的就行。」
安歌更是被氣得不行:「說的好像我有門第之見似的!他們倆要是真心相愛,在一起就在一起我絕對不攔著。但現在是談情說愛的年紀嗎?他們懂什麼是情嗎?洱洱多大,悅悅多大?洱洱這個時候應該讀書習武,悅悅也得讀書再學別的本事。我是擔心他們倆玩物喪志!」
見自己的媳婦突然生氣了,景瀾連忙低下頭吻了她一口,然後就是一頓猛誇:「媳婦說的對,真有遠見,幸虧洱洱有你這樣的母親,不然怎麼能長大成才?你放心,日後我一定嚴加管教他,他若是小小年紀不思進取只想著談情說愛,我就狠狠地揍他。」
安歌沒那麼大火氣了,猶豫一下,道:「揍也不必,洱洱乖巧聽話,只要我們好好與他說說,他一定聽的。」
「行。那明日一早我們就好好給洱洱說說。」
安歌這才放心,點頭應下。
次日,天還沒亮,安歌便聽見外頭似乎有什麼聲響,「咚咚咚」的,似乎還夾雜著洱洱呼痛的聲音。
她坐起,見旁邊已經空了,便趕緊穿戴整齊出去。
推開門,安歌瞧父子二人都在院子里,景瀾坐在門邊,手裡拿著根柳條,洱洱穩穩地扎著馬步,沖著面前一個裹了棉布的小樹墩出拳,額間滿是細汗,也不知是疼還是累的,一張小臉都皺到了一塊兒。
也不知道他打了多久的拳,安歌才看了一會兒,洱洱的雙腿便開始打顫了,小臉也憋得青紫。
安歌心疼地想衝上去抱住兒子,此時景瀾的柳條「啪」的一聲甩在一旁的石階上,洱洱被嚇得猛地一抖,又繼續保持住方才的姿勢了。
鞭子沒落在洱洱身上,但是嚇唬他也不行啊。
安歌趕緊上前抱住兒子,回頭瞪了景瀾一眼:「沒看見洱洱已經堅持不住了嗎?」
景瀾抓抓腦袋……昨晚說怕洱洱不學無術的是她,一貫以來要嚴格培養洱洱的也是她,現在他真的做了,她又覺得心疼……
果然,小歌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洱洱咬緊牙關,回頭對安歌道:「娘……我能堅持住,你放開我。我一定要好好練武。」
景瀾過去把安歌拉到一邊,摟著她哄道:「你也想讓洱洱有出息,這點苦他必須得吃的。」
安歌還是心疼:「那,那也地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啊,第一日你就叫她這麼辛苦。」
景瀾無奈笑道:「我這就是循序漸進啊,第一日只叫他練半個時辰,明日多加一刻,我又沒叫他一開始練就練一整天……」
洱洱也懂事地安慰安歌:「娘,放心……我……我要好好跟爹爹學武,要上戰場殺敵!」
安歌又欣慰又心疼,不忍心繼續看兒子受苦,便去廚房和廚娘一起給他們父子二人做早點。
她做好后,洱洱也練完了,下人把點心粥和小菜端上桌,安歌做到洱洱旁邊,伸手給他捏捏腿,捏捏胳膊:「疼不疼呀?酸不酸?」
洱洱搖頭:「不累,爹爹上朝後,我還要去好好讀書,我要早早和爹爹去打仗!娘,我真的不累,你放心。」
你放心你放心……景瀾和她說的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如今兒子也學會了。這一刻安歌突然覺得自己才是一大家裡最弱的了……
吃完飯,安歌送景瀾出門,洱洱從椅子上下去,要去書房。
此時悅悅也起床了,剛出了房間,瞧見洱洱,便高高興興地跑到洱洱身邊,拉著他的胳膊晃著,道:「洱洱哥哥,陪我出去玩。」
洱洱把她的手拿開,正色道:「悅悅,我爹十二歲就出去打仗了,我已經快五歲了卻什麼都不會,我繼續玩樂,不努力,還怎麼配做我爹的兒子?你自個兒去玩吧,我要努力學武習文。」
悅悅嘟嘟嘴,撒嬌道:「洱洱哥哥,練武有什麼好玩的?我們出去吃糖葫蘆嘛!」
洱洱一副大人的樣子,搖頭嘆息道:「我跟你這種三歲不到的小孩子沒什麼好說的。你想去玩就叫你娘帶你去玩吧。」
「我娘說她是下人要幹活的,不能出去玩,洱洱哥哥,你陪我去嘛!」說著,悅悅又拉住了洱洱的手。
洱洱有一次推開她的手,道:「真不能和你說了,我得去讀書了,我不想讓我爹對我失望。」
他見悅悅快哭了,又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爹說了,我和別人不一樣,我生是景家的人,就要保家衛國,我現在一點兒本事沒有怎麼保家衛國?」
悅悅撇撇嘴,眼看就要哭了。
洱洱小小的人兒流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憂愁,長嘆一聲,道:「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你就回明白我的壓力。」
悅悅不知道她大兩歲會不會明白,反正她現在不明白,她只覺得洱洱不要她了,於是在洱洱進了書房之後,哭著去找她母親去了。
湘兒原本收拾了衣物正要拿去洗,此時見女兒哭著過來,連忙放下衣物,摟著她問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洱洱哥哥不要我了,洱洱哥哥不陪我玩了……」
湘兒心中猛地一怔,這些年洱洱一直和悅悅關係很好,怎麼突然就不理悅悅了?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昨天在九王府的聚會上夫人把那句話聽了進去,心裡膈應,所以私下裡對洱洱說了悅悅的壞話,才導致洱洱不理會悅悅的?
欣兒這些日子一直病著,現在還躺在床上,聽見悅悅的話,睜開眼道:「湘兒,你也該教悅悅懂事了,小公子是未來的侯爵,而悅悅,即使夫人對她好,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繼續放任他們倆這樣……等悅悅長大了,傷心難過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