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珂請求
「還請娘娘救我!」
聽了這句話,洛墨沒作任何回應,而是繼續飲著茶,待李珂走到一旁跪下再重複了一遍那句話時,終於開了口詢問道:「妹妹有何事?」
那李珂聽到這一問話,不著急先說自己的請求,而是先給洛墨磕了個頭,再直起上半身道:「娘娘可有真正心儀之人?」
這話問得巧妙,真正心儀之人。
「曾有。」洛墨淡淡道。
「娘娘也許聽說過,我未出閣時便與一鄰家兄長相互愛慕,且門當戶對,只等我到了年歲便可成親。只是此次父親聽聞姐姐你在宮中過得並不順遂便起了讓我進宮幫你的想法,畢竟大臣與后妃過多來往總歸不妥。而我若能獲得聖寵更好,若不能,也是盡了父親為人子弟的一番心意。」
豈止是聽過,只是洛墨以為二人自李珂進宮后便斷了聯繫,誰知竟情衷至此。同時心裡也在為殿閣大學士一陣感懷,是個知恩的人,爹爹這徒弟沒白教,不過就這麼把女兒送進來未免有些殘忍了。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送你出宮?」經過一番思考,洛墨才道。
「不求與君長相廝守,只求為君守身如玉。」
「……」一段很長的沉默,洛墨睜開了合上許久的眼皮,「好,我自應了你。」
「李珂定當誓死追隨娘娘!」如玉的臉龐淌下兩行清淚,再一個叩首后被洛墨扶了起來,洛墨道:「莫要哭腫了眼,明日一早還要拜見太后呢。」
李珂羞澀一笑,后被洛墨留在鳳儀宮吃過午飯便回去了。
……
「給母后請安。」
照例提前到達壽康宮拜見了太后,扯個閑話的功夫其他人陸陸續續地來齊了。
封了嬪位的阮紅旖和李珂一同依次給太后、皇后、四妃敬茶,然後才輪到得了姬位的柳雲瑛。一切本是非常順利,當柳雲瑛敬到秀妃時,秀妃接手不小心將茶碗打翻,滾燙的茶水破了柳雲瑛一手,頓時那白嫩的手背就發紅了。
「哎呀!」柳雲瑛驚呼一聲,其侍女連忙上前拿帕子給她擦拭手背。
「青提,你回宮裡拿點消腫膏過來,」吩咐了青提一句,洛墨轉頭向對面的杜羽綾道,「秀妃也太不小心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阿柳姬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杜羽綾聽到這話,連忙矮身扶起來柳雲瑛,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手指正按在柳雲瑛方才被燙紅的地方上,使得其有苦不敢言,只是皺起的眉頭已出賣了她的心情。
沒多時,青提回來了,便拿著藥膏同柳姬一塊去了側殿處理手背並上藥。
「三日後的宮宴,皇后準備得如何了?」太后發問。
洛墨開口道:「回母后,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只差各位妹妹們的節目沒有報上來。」
太後點點頭。
「未出閣時便聽聞皇后姐姐的字頗有大師風範,不知可否在宴會上一觀呢?」眨了眨眼,阮紅袖對著洛墨笑道。
「此次宮宴主要是為了新進宮的妹妹們準備的,本宮就不湊熱鬧了,不過阮妃妹妹若是願意,可將節目報給我。」
得了這話,阮紅袖便是能拉下來這個臉面跟新人爭風吃醋,也不會那麼做了——太后就在旁邊看著,四妃里誰報了都是一個結果。
沒過多久,柳雲瑛從側殿出來了,身後跟著青提,落座前還怯生生瞧了杜羽綾一眼,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這不,就連太后見了也有些不忍,於是開了口:「秀妃歲數不小的人,怎麼連個茶杯都拿不穩。」
杜羽綾連忙稱是,並在太後面前給柳雲瑛好生道了歉,總算是把這事揭過,不過其眼底快速閃過的一抹憤怒沒有逃過洛墨的眼睛。
心道這新來的柳姬也不是什麼善茬,這後宮的天又要變了。
回鳳儀宮的路上碰到了鍾離卿。
「秋月。」
「皇上?」隱去了眼中的不悅,洛墨問道,「皇上這是要去哪?」
「跟你一道回鳳儀宮,」鍾離卿道,「承乾宮的飯菜不合胃口,我來你宮裡嘗嘗。」
「據我所知,承乾宮的大廚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且前些日子才新雇了一個吧?」
見自己的話被戳破,鍾離卿也毫不尷尬,只與洛墨並排走著。
進了宮門,就見湯圓瞪大眼睛看著鍾離卿這個陌生人,隨即湯圓開始繞著鍾離卿走來走去,其毛茸茸的尾巴不時打到鍾離卿的衣角,如此看起來竟有些反差的可愛。
「湯圓,過來。」
許是察覺到主人話語里明顯的不滿,湯圓拋棄鍾離卿向洛墨走去,卻被鍾離卿一把撈在了懷裡順毛。
「唔,手感不錯,」湯圓在鍾離卿懷裡發出呼呼地聲音,洛墨想過去把湯圓抱走,又聽鍾離卿繼續道,「這貓叫湯圓?倒是很符合它的外表,莫非前一陣子宮裡傳的靈貓就是它?」
洛墨無奈點點頭,道:「你若喜歡便抱去,我還要用膳,便不在此奉陪了。」
語畢便直接邁了步子向大殿走去,而身後的男人搖搖頭,低聲對那懷中愜意的貓兒道:「秋月她總是這樣。」
飯桌上,洛墨挑了個距離鍾離卿最遠的位置,二人一頭一尾地用著膳,席間無話。
「三日後有個宮宴,是為了皇上舉辦的。」洛墨擦了擦嘴,道。
「哦,那些新進宮的么,我已見過了。」
「據說那柳姬自二歲起便開始修習舞藝了,皇上到時可要好好看看。」洛墨臉上掛著笑,而其身後的荔枝已捂住了嘴,桌上的氣氛突然尷尬了。
「秋月……」放下筷子,鍾離卿注視了洛墨片刻,突然點頭道,「皇后倒是一向對此上心得很。」
「本宮貴為皇后,當以促成皇家開枝散葉為己任,若是不上心才有錯。」
「哦?」鍾離卿離了座,走到洛墨的座位跟前,一手撐在桌邊,另一手扶在洛墨身後座椅的背上,湊近了洛墨道,「那麼皇后的意思是要今晚侍寢了?」
「本宮近日身子不適。」
男人的吐息到達臉上,熱乎乎的,其如墨的髮絲垂到洛墨的頸間,並被呼吸吹得一動一動的,有些癢。許久並未與人距離這麼親密的洛墨一時間感到十分不適應,臉上有些燙,只得垂個眼看向那人龍袍之上的花紋。
「無妨,朕等你好了。」鍾離卿輕笑道。
「……皇上知道我什麼意思。」
男人的嘴角凝固了,卻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微笑,好巧不巧沒被垂眼的洛墨看到,只聽他嗯了一聲,然後便起身拂袖而去。
臨走前撂下一句話。
「如你所願。」
……
當晚。
某間暗室里。
「查到了嗎?」
「安了兩個探子進去,後日給我回復。」
「恩,記得給鳳儀宮也送去一份,」言罷,鍾離卿摸了摸下巴,「宮宴后,要勞你去做些大事了。」
「……」
宮宴前夜。
洛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大概是因為明日的宮宴是自己這一世以來操辦的第一場,不得有誤,所以情緒激動了些。
腦海里不禁浮現了自己那日讓鍾離卿多關注柳雲瑛的場景,說來前世的柳雲瑛其實與自己並沒有多少糾葛,倒是與杜羽綾鬥了一輩子,杜羽綾仗著架勢,柳雲瑛憑藉聰明。
這一世洛墨將柳雲瑛安排在嘉延宮附近,與杜羽綾的秀櫻宮相距較遠,本是打著讓柳雲瑛和阮紅袖這兩個聰明人鬥上一斗,誰知天算不如人算,杜羽綾還是出手了——誰讓她倆都擅舞呢。
這時,輕風拂過,只聽得嗖地一聲,一張紙箋落在了洛墨的枕邊。
洛墨一驚,抬頭環顧四周竟沒發現一點動靜,可那東西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只得帶著懷疑拿起了紙箋,只見上面寫著:右丞府現軟煙羅。
若說方才的心情是驚訝居多,那麼現在就是完完全全的震驚了,先不說這紙箋究竟是誰人送來的,單單這上面的七個字,其中蘊含的內容簡直可以嚇死一大片人了。
這代表了什麼?
右丞有足夠的黃金購下一匹「寸羅萬金」的軟煙羅,可是僅憑一國之丞相的俸祿是如何有這麼多黃金呢?還有,這軟煙羅的渠道來源於哪裡,首先必定是大昌之外的地方,大昌境內僅有的幾匹軟煙羅不是在國庫就在洛墨手裡,那麼究竟從何而來,最有可能的就是南地湘國。
多想無益,洛墨決定明日出宮看一看。
「娘娘……您確定要這樣么?」青提一向冷靜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同時還帶著極大的無法接受。
「確定,」轉頭看向鏡中幾乎黑成個碳的自己,洛墨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找了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穿上,將另一件遞給青提道,「好啦青提,你也不要磨蹭,去把這件衣服換上,順便也把臉塗黑了罷。」
青提接過衣服哭喪個臉去了側殿,洛墨不禁一笑,原來淡定如青提也有平常女子的通病——不願變黑扮丑。
不過這是洛墨的目的所在。
胸前的一對已足夠明顯了,可不能像話本子里那般女扮男裝,還不如將臉塗黑,再以青雀頭黛點綴在五官周邊,如此五官的形狀便略做修改,看不出本來模樣了。
「嗯,不錯。」
見青提哭喪個臉出來,洛墨噗嗤一笑,順道提筆將青提的五官也略做更改,雖比不得洛墨自己的臉要黑,倒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此刻二人終於裝扮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