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見狀,我忙殷勤地過去給他研磨,研了一會才發現他看書用不著筆墨,便不研磨了。轉而趴在他的桌角,也拿起一本書來看。
可翻來翻去沒一會就覺著無趣了,轉而把書放在頭上,靠在桌邊睡了起來。
須臾只覺著有光線跑進眼睛里來,是書掉了。我正摸著到處撿,突然發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立刻嚇得不敢動彈。
我的身體僵硬得厲害,沒一會就被祁淵瞧出來了。
他說,「阿柯,你這樣日日夜夜都守在我身邊,此事若是傳出去,也沒人敢再要你了。日後若是沒人要你,你就在我身邊待著吧,我不嫌棄你。」
我:「……」我明明是為了幫他控制魔氣才對他寸步不離的,他竟還想把這事傳遍九州!
我氣得睜眼瞪他,扶著他的肩跳下來,「七師兄放心,我就是沒人要,也不會找你收留,更不會讓你委屈。」
「不委屈。」祁淵含笑地看著我,「就算是委屈,我受得住。」
我:「……」他就是可憐我安慰我,也犯不著昧著良心說這番話,這連我都聽不下去。
可轉念一想,若他一直被魔氣這麼折騰著,我豈不是這輩子都要守在他身邊?
估摸祁淵也看出了我的想法,竟問我,「怎麼你還不願意了?」
這我哪敢,他每次發脾氣都不理我,這會難得好說話,我自然不能再惹他的。
於是點頭,「我當然願意,一百個一千個願意。七師兄也不用擔心,我依然是上神的身份,再修鍊一段時間,指不定就能把真身修鍊車來了,屆時幫你祛除魔氣,你也不必再這樣擔驚受怕再手魔氣控制了。」
以為說出這番好話,祁淵就算不領情多少也會欣慰,卻不想他只是嘆了口氣,說,「阿柯,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說你的悟性不錯?我看你的悟性就極低。」
一言不合又拿我出氣!
罷了罷了,我已經是上神,不和他一般見識。
自祁淵怨我故意丟下他不管之後,就不敢再輕易地出去溜達,每日都得留在房間里,不是被他逼著修習,就是伺候他。我問他何時才回霜華洞,他只給了我『不急』兩字。
他不急,我卻十萬火急。
鎖梧受了鞭刑正是需要安慰之時,我卻被祁淵落在這裡一步都不能離開,我這心裡頭總是放心不下,擔心鎖梧犯傻又作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偏偏祁淵就覺著我這是瞎操心,訓我不要多管閑事才好,我自然是不同意他的說辭的。
就在我和祁淵因此事各執一詞之時,蓬萊浮苼帶著時朽和我三哥伏析過來了。
我找他們評理,他們卻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神色,連平日里說話口不遮攔的伏析此時也矜持安靜得緊,須臾拍手說想到了一個法子,我便很是欣慰地看著他,豈料他一開口就是替我做親。
彼時我和祁淵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否決這個想法。
伏析卻說,「小六,此番我便是因為此事來找你的。阿爹和阿母替你相了一門好親事,那位仙君是東海的小公子,名叫博盛,樣貌端莊,行風正直。我替你看打探過了,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夫君,他性格極好,也不介意你的過往,願意娶你為妻,還在阿爹阿母面前立誓,此生只能娶你一人,連聘禮都帶來了。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回去見人,阿爹阿母現在指不定都在替你挑選良辰佳日了。」
瞧他這興奮的模樣,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自己要娶親了。
但男人的話我總是不大信的,大抵是被萬年前被欺的陰影還在。只是我還未想好說辭拒絕,祁淵已經替我開了看,「她誰也不能嫁。」
這個說辭,聽著似乎哪裡不太對。
伏析看著我尋問,我也一臉無知。
反倒是蓬萊浮苼一目了然的模樣,說,「你早該這樣做了。」
這話是對祁淵說的。
他說完,祁淵就走過來牽我的手,低頭看著我,越走越近,我嚇得後退,他卻還在逼近,邊靠著邊說,「阿柯,你已然看過我洗澡,還幾番與我同床共枕,在霜華洞我們在一起相守了兩萬年,同吃同喝,生死與共,你卻還在招攬夫婿。阿柯,你現在是置我於何地?」
「……?」這廝腦子壞掉了!
怎麼無端給我烙了這麼多條莫名的罪責。
我顫巍巍地往後躲,「你,你胡說什麼,我,我沒有!」
祁淵不僅不走開,還得寸進尺繼續造謠詆毀我,「阿柯,你早前已然答應我,不會再招惹其他男子,且要對我不離不棄,還願與我長相廝守。這些話你怎麼說過就忘了?」
聽這聲音裡面,還極為悲愴。
我一臉迷茫,還被他訓得啞口無言滿臉通紅。我使勁地搖頭否認,偏那幾隻不信,都一副他們明白的表情讓我很是難看。那伏析也不幫我,私下裡瞪我又氣又無奈的,就是不肯替我說幾句話。我倒是想解釋,偏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祁淵這廝竟公然地吃我豆腐,啃著我的唇就一陣廝磨,我怎麼推都推不開。
等他放開我時,伏析他們已然走了。
我氣得瞪祁淵,「祁淵,你故意的!」他就是想我嫁不出去!也便能繼續待在他身邊幫他去除魔氣!
祁淵忽而痴痴地看著我,說:「阿柯,我方才,說的都是真的。你若願意,我便娶你,如何?」
「我不願。」
自然不願,他費盡心思地詆毀我,還說要娶我,都不過是為了我的一株蓮心,我才不會上當。
丟下那句話之後,我就從天宮飛走了。
我負氣去了紅楓林。
彼時鎖梧正坐在紅楓樹下飲酒,喝得極為豪邁,面色雖然不好,但瞧著也不算太狼狽。
聽蓬萊浮苼說,時朽已經給她送過擦傷的葯,她身後的鞭傷大抵是無礙了。
「鎖梧,你可還好?」我走過去安撫她。
鎖梧笑了笑,給我送酒,「陪我一起喝。」
我正煩著,自然樂意非常。
「鎖梧,你可甘心?」先前她那般莽撞,我還以為就算是打了一百條鞭子,她都不會放棄的。如今躲在這裡借酒消愁,看著我都覺著心疼,「要不,我給你討一個回魂丹,你吃下去就會把他忘了,忘了他,你也不用這麼難受了。」
鎖梧卻搖頭,抬頭看著紅楓林的葉子,嘴角溢著笑,「小柯,你可曾愛過?」
愛這東西,我還真不太懂。
若說動情,可萬年前我被欺了一次,只有憤怒,卻沒有鎖梧這般悲傷,也不曉得那算不算。
於是搖頭,「你都愛得這般辛苦,我哪還敢再試。」
鎖梧笑我傻,說,「就算是再苦,愛過,也是值得的。再痛再苦,也不過是讓這段情更加刻骨銘心罷,若是能輕易忘卻,若是只有快樂,那便不叫情了。」
「那叫什麼?」
鎖梧說,「情,就像一壺酒,懂它的人才會越喝越香,喝多了會醉,但是醉了也心甘情願,我更遠一醉就不再醒來。若是不懂它的人喝了,只會覺得苦澀,如同飲水,喝而無味。小柯,你現在還不懂,等你遇上了,你就明白了。」
我笑笑,「我是不懂,但我懂喝酒。」
鎖梧失笑,和我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