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祁淵自然不會同我說謊,可我就是不放心。
他能這般坦蕩,是因為他不知曉自己生得花枝招展,且能叫人神魂顛倒。就他一張臉就能禍害八方,更別說他身份尊貴修為深厚,如今不知多少女仙娥還對他虎視眈眈。
我都沒進門他就已經給我惹了這麼多的花草,我這堪堪是危機四伏。好在那些花草也不成氣候。但難免也有幾個難纏的,若他不小心在人家那裡種了花,他自己不知曉便罷了,且憑他兩袖清風的性子,日後解決起來麻煩的還是我。
也是我大方,勉強被他禍害得徹底,好替那一眾仙娥省了你爭我搶的兩敗俱傷。
「她都給你端水送酒了。」我干瞪他,「我瞧著她也有幾分姿色,你是不是也要一併把她收了當你的側妃?」
「胡鬧,你當我是什麼?」祁淵彈我的額頭。
我邊避開邊說,「你說過的,除了我你誰也不能娶。你若是不答應,現在還可以反悔。」
他開始蹙眉,捏著我的手開始不太友好。
那力道似是要將我捏碎似的。
「你,你怎麼不說話。我可告訴你,我伏柯不是一定要非你不嫁,但既嫁了你,就只認定你一人。你若娶了我,也不能再留戀其他女嬌娥,否則我和你沒完。」我故作生氣增加氣勢。
豈料祁淵一個吻上來,輕易就瓦解了我的裝腔作勢。
「這個答案,可還滿意?」他吻完我,又開始來打趣我了。
我懊惱地拍他,「我要你發誓。」
「不是早就發過一次了?」他顯然不會哄人。
我執拗地說,「再發一次。」
「若是我負了你,你會如何?」他突然安靜地問,把我問住了。
這是個難題,我竟還從未想過……但祁淵這廝都纏了我數萬年了,他若能負我便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祁淵了。
我沒回,他又蹙眉,「怎麼不說話?」
我瞪他,「你怎麼總是轉移話題。你都還沒發誓呢。」
聽到他一聲嘆息,「阿柯,吃醋是好的,吃多了就過了。」他拂了拂我的碎發,將我放開。
我輕哼,就是得便宜了又賣乖,反正他也不能將我怎麼樣。
然當我轉身,竟是一群看戲的兵將。
他們一個個紅著臉抬起了手對我招了招,乾笑幾聲后又立即嚴肅地左躲右閃。也不知是不識路還是怎的,明明就一條路,偏就分了三撥人散開。
我咬著唇回身,果然看到祁淵嘴角掛著笑,「現在,滿意了?」
我輕哼,走回寢殿。
他跟在我後面,繼續嗤笑,「阿柯,這是你要透露身份的。此戰結束之後,你的身份便瞞不住了,還是提前想好說辭如何對付一眾師兄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想撞牆。
方才只顧著給自己找氣兒發了,竟忘了還有這回事。
可祁淵明明知道,他便是故意激怒我的,好順水推舟坐實我的身份。我到現在都還未想好借口對付一眾師兄們,如今此事突然傳開,他們必然會生氣極了。
思及至此,我暗暗下定決定,等此戰過後,務必要先去和師兄們坦白,再不濟就來個負荊請罪,反正裝委屈是我的強項,只需多擠幾滴眼淚,他們也不好將我罵得太慘。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強烈又準確,我早上剛在祁淵那裡立了一個下馬威,下午那南梔就找過來了,說是給我請罪的。
南梔說話很是客套得緊,是有大家風範的模樣,不似我,自小就野蠻慣了,說話舉止都不拘禮節。她道歉我便收下,至於她是不是做錯了,她自己心裡有數,也無需我再挑明。
到底她也未料到我會如此大氣,本是以退為進,不曉得我把她的路給堵了。
尤記得潤奇將其送出去之時,還特意在門口說了一句話,「南梔仙子,太子妃性子急,說話爽直,冒失之處還望仙子見諒。今日您的道歉我也代太子收下了。」
「我是向裡面的仙子道歉,你代收什麼,我又沒做對不起太子之事!」南梔生氣的時候也是很有脾性的,至少聲音聽著還算溫柔。
「南梔仙子,裡面那位是太子妃。她雖還未接受天族親封,但太子既然讓我們這樣叫,必然是已經承認了太子妃。還請仙子日後注意些,天族最重規矩,規矩不能亂。」潤奇不冷不熱地回。
我頭一回覺著潤奇說話的本事還是挺厲害的。
南梔冷道,「我在西海生活多年,不曉得你們天族什麼規矩。她想讓我尊她為太子妃,便等天族的頒令下來之後,再說。」
「南梔仙子,太子不想看到太子妃心情不好,如今誤會解開著實不易,還望仙子日後多注意分寸。」潤奇又道。
我都忍不住笑了。
祁淵不知何時已然回了寢殿,正坐在床頭看著我笑。
我低聲問,「潤奇何時這麼會說話了?」
他挑眉,「阿柯覺得呢?」
我笑,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地親他的下顎,「還是夫君教得好。」
他似是愣了愣,低頭看我,倏地又別過去,臉紅了。
我頭一回調戲人,竟能把人調戲成這般,堪堪好本事。
「我又沒做錯什麼,何須注意分寸!」聽著這語氣是怒了。
潤奇:「南梔仙子若是沒錯,何須前來道歉?南梔仙子無需客氣,太子妃既然原諒你了,太子自然不會再怪罪於你。只是太子妃在戴澤山跟著太子修習了數萬年,實在是太子將她寵壞了,好不容易才討來這門親事,實屬不易。可太子妃生性頑劣,不高興的時候隨時都有可能將我家太子拋棄,外面覬覦太子妃的人實在太多,保不齊太子妃一走就不回來了。我們太子是個愛吃醋的性子,若是因此惹出什麼人命禍事,仙子怕是承擔不起。」
潤奇說完這話,我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沒一會,那南梔就被氣走了。
我緩過神來,嘆道,「阿淵,你這說話就能氣死人的本事實在是精彩絕倫。日後,我若說不過你的時候,你可不能如此對付我,就算你能說也得讓著我。你看我打也打不過你,若是再連一張嘴都說不過你,若是嫁給你了,豈不就剩下被你欺負的份?」
祁淵無奈蹙眉,「你會這麼容易被欺負?」
「這年年你欺負我的還少么?」就連剛剛潤奇的那番話裡面,都不知損了我幾回。
彼時潤奇也剛好進來複命,彼時我還窩在祁淵的懷裡,如此曖昧的姿勢怕回把人嚇到,忙一本正經地跳出來坐好。但須臾又被祁淵重新拉了回去。我瞪他,他卻笑,「這此你做的不錯。不必去領罰了。」
潤奇道:「是。謝太子不罰之恩。」然後就走了,至始至終也沒敢抬頭。
我深覺在潤奇面前裝矜持實在多餘,他頂多就是一個木愣子,心思卻精明得緊。
「對了,他做錯了什麼事?」我問。
「他沒把你看好,讓你跑來送死,便是錯。」祁淵心情很好地抱著我,狡黠地笑著,「日後你看他不順眼,又不能拿他如何之時,也可以多逃幾次,如此你也能借我的手教訓他。」
我挑眉一愣,眉心彎了彎,也笑,「這個主意不錯。」
潤奇可真是,跟了一個好主子。
但若潤奇聽了這番話,大抵會悔破腸子,後悔沒有提早另尋家安。
「你想逃?還想逃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