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冥到底是氣血方剛的年輕人,經不得我這樣刺激,出手又要對付祁淵,卻被我接了去。
「想動我伏柯的人,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冷冷凝氣,將天星盤喚出來,不著人情地朝他下手。他越是躲,我便攻擊得更勤。
暗冥便是如此躲著不肯出手而叫我佔了上風,我打得他節節後退直到再也招架不住,只能出手來攔我。
「阿柯,你當真如此絕情?」暗冥滿目蒼涼地看著我。
我冷冷一笑,「我絕情?你縱然一幫妖魔在神界作亂,圖害生靈……你,你助紂為虐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對他們絕不絕情?神魔兩界難得修來的安平,你卻處處挑釁作亂,是想神魔再戰一次,好讓千萬生靈再死一次嗎?」
暗冥被我訓得啞口無言。
他做了我這麼兩個多月的徒弟,難得被我訓得如此安分。
內質凝氣,我正想給他一個重創且叫他漲漲記性,不想藍岐那隻突然朝我撲過來,偌大的翅膀險些要將我扇死。好在祁淵手快將我拉開,我方才躲過這麼一劫。
至於藍岐……我緩過神來之時,它已經重重地墜了下去,只聽得游貝上神一聲慘烈的悲慟,又見暗冥捂著胸口吐了口血,方曉得那藍岐是被暗冥一掌拍死的。
他竟一掌就能拍死藍岐,體內得有多大的修為才能做得如此乾淨利落。
「他知道藍岐的命門在哪。」祁淵扶息道。
我點了點頭,故意在他懷裡依偎,「你不要吃醋,在我心裡還是你最厲害的。」
祁淵紅了耳刮子,面容鎮定而又無奈地看著我,「你再壓下來,我們兩個都要掉下去了。」
嚇得我忙扶著他的腰,但又覺得姿勢不太對,忙抽手纏著他的胳膊,抬頭時見他笑得越發意味深沉了。
西海的妖魔作亂終於被平息殆盡。
只可惜那日暗冥被魔人救走,而那游貝上因神傷心過度,加上此前受了重傷,已然仙隕。
西海的將領都將此事歸咎到暗冥身上,此時都爭著要去闖魔界給游貝上神報仇。南梔雖有心安撫,卻無力說服,這會正在外面求見祁淵。
祁淵剛剛才睡下,我自然不會讓人打攪到的,只能勉為其難地代為接見她。
不過南梔很是高傲得很,跪在地上說只見祁淵,見不到祁淵就不起來。我見她意志如此堅定,便由著她繼續跪,還叫潤奇在門口守著,避免她一時衝動闖進來惹了祁淵與我的清靜。
「你都還未進門,倒已經有了太子妃的架子了。」是一道打趣的聲音。
我淡淡地瞥了蓬萊浮生一眼,對他這話不迎不拒,「要不,讓你出去對付他?你這麼深明大義的神仙,一定能相處一個深明大義的摺子。」
他笑了笑,搖頭嘆息,「吃醋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你看看你,都把自己的度量氣小了。」
「……」我懶得和他油嘴滑舌,過去探了探祁淵的頭,「你確定他這樣沒事?」
「你若是懷疑我的醫術,大可去把時朽找來。」他雲淡風輕地撇了撇嘴,甩了甩袖子,走人了。
說我吃醋,我看他這醋味也濃得很。
祁淵大抵是累極了,才會睡得這般沉。
方才蓬萊浮生說他體內的魔氣這幾日都在四處躥動,先前都是用仙力強行鎮壓的,消耗了不少修為,還被暗冥趁機抓住把柄利用了幾回。我就怪我沒有早些打探到他的消息早些過來幫他,但蓬萊浮苼又說,這一切都是祁淵自己的安排,他現在已然是天族的太子,不能一直靠著我來壓制魔氣。他需要這次機會鍛煉自己,也需要給四海八荒一個交代。
平時別看祁淵對我多使流氓性子,在他心裡可裝著整個四海八荒。與這些相比,於他而言,他自己的命大抵也是不足為惜的。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還說要生生世世地對我好,我一個不留神他就拿自己的命去拼,還真是對我好得緊。
撐著頭在案几上睡了會,迷迷糊糊的總覺得自己被抱了起來。揉揉惺忪的眸,看到祁淵好看的下顎,適才發覺自己在他懷裡靠著。
他將我抱上床,在他低頭看我之前迅速合上眼睛。接著就等他給我蓋被子,須臾發覺熟悉的氣息離我遠去,我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袖,翻了個身,繼續扯住他的胳膊,扭扭捏捏地故意鬧了個不悅的聲音,把我也嚇了嚇,隨即一本正經地裝糊塗,向上摸著他的脖子,然後抱緊。
才不讓他去見南梔。
須臾,只覺他的喉嚨微動。
「阿柯,你再抱緊一些,為夫的脖子就要斷了。」
假裝沒聽見,稍稍放鬆力度,繼續抱著。
祁淵無奈地躺下來,任由我在他懷裡蹭著,他也只能拉拉被子,和我一起入眠。
但這會我卻有些睡不著了。
我偷偷睜開眼睛,竟被他抓了一個正著。
「不再裝了?」他的嘴角敞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叫我很是難為情。
我略略把手收回來,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故意的,為何還由著我胡鬧?」
「你這是在胡鬧?」他淺淺地笑了笑,說,「為夫喜歡這個胡鬧。阿柯日後也可多胡鬧一些。」
「……你知道我說的意思。」雖然我不喜歡南梔,但這畢竟是關乎神界之事,總不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南梔估摸著還在外面跪著。你去見見她吧。」
「我為何要見她?」祁淵一個側身摟著我,「我過來,是為了平定那些異動。既然妖魔已除,剩下的事與我無關。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回去。」
「可,可這關乎神魔……」
「游貝上神仙逝,新一任西海王不久就會上任,此事他若處理不好,日後也難以服眾。若是我親自來處理,也沒他立威什麼事。」祁淵淡淡地說。
聽著還是傲嬌的語氣。
我忍不住笑了笑,又問,「那南梔不是游貝上神的女兒麽?怎麼不是她來繼位?」正想著天族是不是又有一項什麼女嬌娥不能繼任的規則,卻不想祁淵說南梔只是游貝上神收養的女兒。
南梔什麼背景什麼人和我無多半的關係,既然祁淵已經都放心至此,我便更不用操這個心了。
第二日醒來,祁淵已經在處理天宮派過來的奏摺了。想是西海這邊告捷之事已然傳開,這幾日堆積下來的事務也得提上日程處理。我乖張地走過去幫他研磨,問他辛不辛苦,他含笑地看著我,說見到我就不辛苦了。
還是那般油嘴滑舌。
須臾潤奇來報,說南梔還在外面跪著,這會快支撐不住了,問我們如何處理。
我聽著他這語氣,倒像在問等她暈倒時是任之由之還是把人抬回去。
這個問題我管不著,便默默地盯著硯台,手慢慢地轉著。
「隨她。」祁淵說這話的時候半點波瀾都沒有。
我研磨研得更加起勁了。
抬頭時候還看到祁淵嘴角意味深長的笑,著實是慚愧,小心思怎麼總是叫他給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