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從西海回來之後,祁淵才真正被封為天族的太子。
聽聞天族封太子要受七七四十九道雷刑,時間長的要在雷台上站個三天三夜,最快也要一天。我估摸著祁淵的傷還未痊癒,此時受雷刑大抵是不妥的。
可祁淵不聽我的勸,還反過來教育我,說若他連這區區七七四十九天的雷刑都受不住,談何來坐這天族的太子之位。彼時我就想說,要不這太子我們不要了。可話到嘴邊也知曉這是孩子之言,祁淵自小就被天族當成太子來撫養的,肩上責任重大,不是說推辭就能推辭得掉的。
我時常想問,他自小就身帶魔氣,天君怎會讓一個身帶魔氣之人繼承太子之位。但自祁淵帶我一一見了他的親人,我深深為天君感到無奈。就天君的另外兩個兒子鏡水仙君和宮胥仙君,一個一心只想著占卦且一失蹤就是數日,一個明明無煉藥天賦卻非執著於煉藥,次次失敗卻次次都不肯罷休,堪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也難怪天君要將所有的希望注在祁淵這裡。
在祁淵要受雷刑前的那幾日,我都住在他的幽華宮,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不小仙娥都說我臉皮厚得都能比得過天上的雲了。我且瞧著天上的雲無處不在,確實是厚了些。
但這並不影響我繼續在幽華宮賴著,在祁淵身邊賴著。
自我的身份傳開之後,師兄們時不時都會跑去玄靈山找我,哥哥們告狀都告到我這邊來了,幾次都還把我師兄帶過來,若非有祁淵護著我,我非要淹死在師兄們的唾沫之中。
聽聞九州八荒內還有些愛看戲的男君也會去玄靈山和戴澤山堵我,都在議論我伏柯到底有著怎樣的嫵媚身姿,竟能叫從來不開葷的天族太子寵得這般無法無天。
他們聽的這些消息,大抵都是那些日子隨著祁淵去西海平亂的兵將,他們說話不知分寸,又拿捏不住尺度,流言傳得厲害了些,都把我傳得神乎其神的。
當中甚至還有些人找了當年說我不喜男君的仙君出來對峙,他們居於我現在的身份必定不敢再造次,只能咿咿呀呀地躲躲閃閃,也不知道被狠狠地批了幾把,最後都躲著不敢出來見人。
他們的確該批,當年可都把我的名聲玷污慘了。
如今我是祁淵的准太子妃,他們當年造謠誹謗說我的諸多不是我都沒來得及收拾,如今叫這些閑著只知道嗑瓜子的仙人去教訓,不失為一種情操。
祁淵怕我無聊,也怕他忙著的時候冷落了我,便送了我一把木琴。我自小就不喜這東西,但既是祁淵送的,便由不得我不喜歡。
好在絮絮對這琴還有幾分見遞,我在她的指導下練了幾日,總算能彈出一曲聽得過去的曲目了。當日祁淵回來之時我就彈於他聽,他點頭說不錯。我綳著臉說還不夠,他便改口說好聽。我還是故意找茬說不滿意,他卻說我為難他了,一點都不解風情。
不過後來他揮手變出一把利劍出來,說要給我舞劍。
那劍我見過,在西海與那藍岐斗戰之時,祁淵便是手持這把劍斬斷了藍岐的一隻翅膀,我頭一回見他作戰,打得還很是瀟洒快意。
走神間,祁淵已然舞起來了,明明剛氣得緊,與凡界舞刀弄槍的很是不一樣。此話我說說出來之時,他還很是鬱悶的模樣,說我怎能拿他與那些凡夫俗子相比。我且照著方才他的套路,說他的舞劍比凡界一眾好一點。他面露不滿,我便說將『一點』改為『許多』,他再鬱悶下去,便是得寸進尺地為難我了。
說到為難,他才反應過來我是故意的。彼時我已經跑開,對著他肆意地笑了笑。但須臾就被他拉進懷裡撓我痒痒,叫我很是哭笑不得。
後來我方知曉,那把劍叫回冥劍,而我手裡的木琴也非普通,它與那回冥劍同為九州神器。
如此之神器竟叫我們這般歡愉作樂,實在是暴殄天物。
可祁淵就不這麼覺著,還說將其擱置著倒不如物盡其用,且能讓我解悶才是他目前最為要緊之事,把我說得五體投地,不得不厚著臉皮受下。
師兄們都說祁淵不愛說話,我見他不僅愛說,還能說得緊。
自那之後,祁淵每日都會回來早些,一來檢查我的琴技有沒有進步,而來便是給我舞劍,美言說是給我的獎勵。我尋思著他一個人在那裡耍劍也沒什麼意思,也便跟著他的步驟彈了一個曲子,他的步法極好,怎麼動都很是押韻。絮絮每次都忍不住在旁邊誇讚,說我們是天生一對的神仙眷侶。
祁淵就這她這聲誇,還給了她不少獎賞。之後她誇我就誇得越發肆無忌憚了,尤其在祁淵回來之時,不是說我一直盼著他回來,便是說我念他念得茶不思飯不想。我倒想說我何時喝茶吃飯了,結果祁淵卻把人叫走,反過來調侃我,我若是否認,他便要啃我一把,非將我啃得口是心非心猿意馬之時方才罷休,然後再添上一句他也想我。
真是個彆扭的男人。
可眼看祁淵受雷刑的時日越來越近,我總是覺著些許不安。
夜裡依偎在他懷裡睡不著,忽而坐起來,也把他搖醒,「祁淵,你是不是要娶我?」
祁淵擰了擰眉,睡意漸漸褪去,「怎麼,聘禮都收了,聘書也都交換了,你到現在都還想著反悔?」
「這倒不是。」我呵呵一笑,方才嚴肅的都把人嚇著了,且上去幫他順了順後背,這才道,「我是覺著,我們的婚事,婚期自然由我們來定。這幾日我算了算,覺著七月初三就不錯,要不,我們就訂七日後成親吧。」若是等阿爹阿母和天君天後商量婚期,還不知道商量到何時。
有這等婚事牽制著,祁淵受雷刑的時日也能靠後調整幾日。
祁淵湊過來牽我的手,很是和顏悅色地摸了摸我的頭,「為夫倒不知,阿柯你竟然如此著急?」
我的臉僵了僵,忙點頭,「著急。十分著急。如今我的名聲都傳出去了,日日不是被師兄們堵就是我的哥哥們堵,出去了還得被外面的仙娥仙君圍觀,我很是不自在。可若我能正正經經地成為太子妃,竟一聲令下就能把他們嚇走。」
祁淵欣慰地揉著我的手,「七日後……」突然又抬頭看我,「阿柯,你可是擔心我受不住雷刑,不能完完整整地與你完婚?」
我:「……」這都被看出來了。
不過,似乎也沒有什麼懸念。
「反正,我就覺著七月初三這日子不錯。你若不答應,日後你想再娶我,就不容易了。」等把他說得遲疑了,我再添油加醋,「我們雖然訂了親,但婚期卻可長可短。也可能是幾個月,幾年,甚至幾百年幾千年,上萬年都說不準。這事還得看我們雙方的意思。你知曉的,我的主意向來沒人能改,我阿爹阿母時常都拿我沒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