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試題還沒有到
鑰匙在門鎖里稍稍轉動了兩下就打開了，隨著「吱呀」一聲響，一隻遍布青筋的手迅速推開木門，熟悉而滿是皺紋的臉十分期待地出現在鍾正天面前！
隨後，那雙混濁的老眼就是一亮，透出無盡的歡喜。
「爺爺！」
這一刻，就像是拉得滿滿的弓突然射出了上弦已久的箭，鍾正天只覺得心中驟然一空，所有的擔心、緊張和疑惑，最後都全部化為一句了悟：「原來，上午那個片斷，和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現實！真得不能再真！」
隨後，他眼眶便是一熱，什麼也沒想就大叫一聲，激動得飛沖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親愛的爺爺。
這是他自初中畢業以來，第一次如此親密地親近爺爺，爺爺頓時被他弄得一怔。
但隨後，爺爺就滿臉慈愛地笑了起來，在鍾正天背後輕拍兩下，眼中也流露出一種淡淡的緬懷，想來是憶起了鍾正天小時候經常跑進他懷裡撒嬌的樣子。
數秒鐘后，爺爺又輕輕地推開鍾正天，擔心地朝他身上左看右看：「天兒，老實告訴爺爺，你真的沒事？頭暈不暈？」
爺爺的關心讓鍾正天心中再次流過一股暖意，便原地不動地任爺爺瞪著混濁的老眼，從頭到腳，從前到后把自己看了個遍，嘴裡半帶心虛半帶愧疚地陪笑：「爺爺，您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他心虛，是想起了昏迷前的最後一次英語模擬考成績，他愧疚，則是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在醫院裡昏迷了四天，讓本來就年邁的爺爺急得幾天里又多了許多的白頭髮。
爺爺對他認真檢查了差不多一分多鐘，看得他臉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這才滿意地展眉一笑：「好，沒事就好！看來我們鍾家還是有老天爺保佑，能讓你及時醒來，並還能趕上高考，我也就放心了！天兒，爺爺也不勉強你了，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壓力，凡事儘力而為，英語差就差吧，大學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大不了，多花點錢，爺爺送你去讀成人高校！」
這話聽起來挺豁達，但爺爺說到後來，眼中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黯然。
鍾正天將這點黯然看得分明，心中感動，嘴上卻說得很有自信：「嘿嘿，爺爺，您可是老黨員了，可不能說什麼老天保佑啊！其實，就是孫子我意志堅定！您放心吧，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地考、認真地考，不讓您失望，也不給您丟臉！」
他發誓，這句話絕不是說來騙人的，經過方才的試驗，如果他的大膽設想又能完美地成功的話，考上大學一定是不成問題的！
「少貧嘴！就知道哄爺爺開心！好了，你快去穿衣服吧，我去做飯！」爺爺收起笑容，故做生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把手一背，穩步走進廚房，但步伐卻明顯比以前輕鬆了很多。
鍾正天趕緊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自從爸媽於他三歲那年突然失蹤后，只有在這個他們曾經的卧室，也是鍾正天生活了整整19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天地里，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放鬆下來，也就有足夠的勇氣和時間、工具來繼續操作一些不為人所知的事情。
穿上一件舒服的t恤衫，再熟練地打開被爺爺厚著臉皮從辦公室搬回搜索了岳省2008年的高考英語試題，待屏幕上完全出現那十分清晰的掃描圖片時，他的目光一亮，臉上已現出喜意。
「該！看來，老天爺是存心要幫我啊！」
認真地記下「2008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英語」的試卷抬頭后，他定定神，忐忑不安地抓起平時慣用的鋼筆，深吸了口氣，然後，集中精神，滿懷希望地開始冥想「2009年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英語」這幾個字。
眉心很快一熱，光暈立刻再現，但光暈裡面的畫面卻讓鍾正天在一怔之後，本能地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無意識地鬆開了手中的水性筆，任它迅速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滾動幾下，然後再「叭」地一聲，掉到了堅硬的地上。
這是一個幾乎全空白的畫面，當中僅有幾個豆大的黑色大字：「對不起，無法感應到目標物！」
不可能！
鍾正天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
他不相信地馬上閉眼，待四秒過後，再次集中精神，再試！
但，這次出現的，還是那個幾乎全空白的畫面和同樣的黑色大字：「對不起，無法感應到目標物！」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彷彿從高高的雲端一下子跌進了無底的深淵，鍾正天凝聚得相當集中的精神力也驀地逃散，整個人頹然地往冰冷的椅背上一倒，正自喜悅的心馬上變得茫然！
為什麼會感應不到？為什麼會感應不到？
瞄準框出現了，說明遙感的能力沒有消失，而我明明記得，並沒有錯一個字……。
在反覆喃喃自語了數聲卻依然沒有想到答案后，鍾正天終於慢慢地恢復了冷靜，心裡卻只剩下濃得不能再濃的失望！
思考再三，他又強自振奮起來，抿緊嘴唇，飛快地坐搜尋：2007年的高考試卷，2006年的、2005年的……。
數次搜索，基本一樣的關鍵字「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讓他心中稍安，知道自己的搜尋字並沒有錯，但隨即，心中便是更多的不解。
深深地皺起雙眉，苦苦地思索再三，鍾正天突然又想起一種可能：「莫非，這試卷還沒有運到本市？」
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鍾正天越想就越覺得這個猜測並不是不可能，畢竟離高考的正日子還有那麼兩天。
他趕緊看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此時是11：06，李定方應該還在上課。
稍一猶豫，他便再次遙感起李定方的現況。
眉心一熱，淡金色光暈再次出現，面容清秀的李定方正精神奕奕，正襟危坐，在擁擠的高三理（一）班教室里認真地做著一套英語試題。
幾個淺紅色的小標註幾乎是同時出現。
技能：遙感
等級：1級
使用範圍：5公里
靈血點：45/225
位置：東南20度，直線距離2.325公里
鍾正天頓時覺得有些心焦，但此時，他暫時也想不到其他的途徑。
想知道這試卷有沒有運到本市，他只能找李定方了解情況。
李父在教育局裡有熟人。當初他的英語成績極差，就是在李定方的強烈要求下，由李父幫忙，找了教育局的關係，才得以進入花峰市的重點高中三中，並被編在同一班裡讀書。
再次遙感了一次試卷，仍在是那句「對不起，無法感應到目標物！」，鍾正天也沒有心思再玩下去，索性便推開房門來到廚房，幫爺爺打打下手，同時陪爺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說話。
好在他並沒有等多久，午飯後，得到消息的李定方就興沖沖地主動打來電話：「小天，你出院了？沒事了？」
「是的！」鍾正天由衷地感激他：「我沒事了！謝謝你，這幾天幫忙照顧我爺爺！」
「客氣什麼！你爺爺不就是我爺爺？對了，你是今天下午就回學校，還是明天？」
「明天吧！爺爺讓我在家裡再休息半天！嘿嘿，你複習得怎麼樣了？」
「還行吧，我們那個班主任現在倒是不盯著我們做題了，一天到晚就說要好好放鬆，勞逸結合，思想壓力不要太大，所以，我這幾天連晚自習都沒有去！」
「該！他居然會這樣大方？那你們就真的舒服了！」鍾正天相當驚訝。
「還好了！那你好好休息，我也睡了，有事晚上再聊！」
「唉，別急，我正好有事找你！」鍾正天趕緊攔住他。
「啥事？」
鍾正天回頭很小心地瞅瞅，見爺爺已經進門休息，便壓低了嗓子很輕聲地問：「我記得你爸有教育局的朋友，那你知不知道，今年的高考試題有沒有發到我們市？」
這話問出口的時候，他的心也高高地懸了起來。
不愧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李定方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會意地放低了聲音：「小天，就知道你會想到這一招！不過沒轍，我爸昨天特意去探了下文叔叔的口風，但是，試題還沒有到！」
這「沒有到」三個字，在鍾正天的耳朵里，不吝於仙音妙樂，他那懸在半空的心頓時悄悄放下，眉頭也不知不覺地舒展開來。
還好，還好！真的是試題沒有到，不是自己的方法出了錯！
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大方，是你去求你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