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大殿問案
葉峻不慌不忙又拿出幾封信,雙手呈給趙俊生說:「陛下,根據荊旻的交代,他在天水城外有一處別院,他把太子寫給他的幾封信用木匣子裝著埋在了別院外的大槐樹下,為了留個自保的退路,我們根據他的交代把這封信取出來了,請陛下過目!」
趙俊生沒想到還真有實物證據,這可就完全不同了,他接過信件一一打開閱讀。
很快,趙俊生的臉色就變了,筆跡就不說了,這就是趙東的筆跡,幾封信上說的都是機密,都是太子趙東暗中指使荊旻所做的事情,其中有一封上的內容證實了荊旻違抗聖命庇護粟特商人史大友並與之勾結進行暗中走私的事情。
趙俊生看完所有書信,起身道:「擺駕回宮!」
東宮。
太子是國之儲君,對於一個已經建立的朝代,太子是需要精心培養的,要學會如何治理國家,所以太子要學會處理政務,趙東就經常被趙俊生命令協助他處理國政。
朝廷和衙門、各地官吏送上來的奏章被趙俊生看過之後選擇一些送往東宮,由太子先做處理,寫出處理意見,然後在呈送皇帝處御批,皇帝若覺得太子的批複有問題,就會派人去把太子叫來。
此時趙東就正在處理一摞奏章,太子賓客急匆匆走進來稟報:「殿下,陛下派人來了!」
話剛說完,康義德就帶著兩個小太監從外面走進來行禮:「老奴見過太子殿下!」
趙東立即起身道:「康總管,不知父皇有何事吩咐兒臣?」
「陛下口諭讓太子速去勤政殿覲見!」
「兒臣遵旨!」
走出東宮后,趙東問道:「請教康總管,不知父皇讓我過去有何事?」
康義德猶豫了一下,讓兩個小太監退後一些,他低聲對趙東說:「原天水太守荊旻一案有了新的變故,情況對太子極為不利,具體的情形老奴也不是太清楚,不過看陛下的樣子應該很生氣,您一定要小心應對!」
趙東早就知道這個太子不好當,歷朝歷代多少個太子不但沒能登基為帝,甚至性命都不保,荊旻被抓之後,太子東宮的屬官們從多個渠道得知了案情的進展,似乎有人在刻意推動把這件案子鬧出更大的影響。
老三在其中的動作已經非常明顯了,那黃德忠就是趙平的人!
這幾天趙東也曾派人盯著這件案子,但黃德忠和趙平等人防備嚴密,他派去的人幾乎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看來這幾天老三肯定是在暗中進行,不過趙東問心無愧,他什麼都沒做過。
勤政殿,趙俊生正在批閱著奏章,下面跪著刑部主事黃德忠,兩側還站著刑部左侍郎葉峻、大理寺正盧林,甚至還有蜀王趙平。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讓他進來!」趙俊生頭也不抬的說。
趙東走進大殿,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趙俊生唰唰唰批閱完一本奏章放下筆,抬頭看向趙東,問道:「朕問你,原天水太守荊旻一案你是否有牽連其中?」
趙東道:「回父皇的話,此前荊旻的確與兒臣親近,臣也無需隱瞞,但他收受粟特商人史大友的賄賂以及違抗聖命為其提供庇護之事兒臣並不知情!」
趙俊生道:「荊旻應該還不止這些罪名吧?」
「父皇這是何意?」趙東疑惑道。
趙俊生看了看趙東的臉色,沉吟一下說道:「前幾天刑部在複核大理寺對荊旻的判決時覺得這件案子仍有疑點,於是上報到朕這裡,朕命刑部重查此案,刑部報告說荊旻招供了更重要的東西,他還勾結史大友準備進行大規模走私,在現在這個時期,你覺得這是什麼罪名?」
「是······是通敵罪!」趙東遲疑了一下說道。
趙俊生又道:「可是荊旻招供說這是受你的指使,粟特商人史大友也是相同的說法,你對此作何解釋?」
趙東臉色一變,連忙跪在地上大聲道:「父皇,這是誣陷!臣絕對沒有這麼做過,難道就憑他們的一面之詞就能證明兒臣就真的干過通敵之事?這件案子從開始就透著詭異,荊旻的案子本身在皇城司的職權調查範圍之內,荊旻勾結史大友損害我大乾利益的隱秘為何沒有被皇城司查出來,反而被不擅長此類案件刑部查出來?」
趙東說完看向盧林,喝問道:「皇城司在調查審訊之後把卷宗和人犯移交給大理寺,這位盧大人竟然沒有經過仔細的再次調查就匆匆判決,不覺得太過草率了一些嗎?」
盧林連忙道:「太子殿下,臣沒有玩忽職守,從接手卷宗和人犯到判決這中間一共過了五天,這五天之內臣也是進行過仔細調查的,您怎麼能說是匆匆判決呢?」
「好了,黃德忠!」趙俊生喊道。
黃德忠立即站出來行禮:「臣在!」
「你是重新調查荊旻案的刑部官員,你把調查的經過說說!」
「諾!」黃德忠答應,當即把自己調查審訊荊旻的過程說了一遍。
趙俊生拿出書信丟給趙東說:「這是黃德忠根據荊旻交代的地點派人取回來的,你自己看!」
趙東根本就沒有給黃德忠寫過信,他疑惑的拿起的書信看了起來,看得他臉色大變,「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父皇,兒臣根本就沒有給荊旻寫過信件啊!」
趙俊生問道:「朕只問你,這上面是不是你的筆跡?」
「······是······不是······」趙東急得滿頭大汗。
趙俊生厲聲喝問:「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兒臣的筆跡,但這信不是兒臣寫的啊!」
旁邊趙平咳嗽兩聲道:「大哥,您這話不是自相矛盾么?」
趙俊生向趙平看過去,趙平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目光。
趙東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拿出了書信這種證據,竟然跟他的筆跡一模一樣,就算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
趙東反應也很快,他連忙說:「父皇,兒臣確定沒有寫過這些信件,也從來不曾以信件與荊旻聯繫,這信一定是假的,有人想要以假亂真陷害兒臣,還請父皇明察!」
趙俊生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遍,下令道:「來人,傳酈嵩覲見!令人派人去大牢把荊旻帶來,朕要親自審問他!」
「諾!」
不久,酈嵩匆匆趕來。
「臣酈嵩覲見陛下,陛下萬安!」
趙俊生問道:「酈卿認識太子的筆跡嗎?」
「回陛下,太子協助陛下處理國政,批閱奏章,臣見過太子的筆跡!」
「甚好,你在筆跡這方面有過研究,你來看看這封信是不是太子的筆跡!」趙俊生說完對康義德擺了擺手。
康義德取了書信遞給酈嵩,酈嵩接過後看了起來,越看越心驚,他不由自主抬頭看向在場眾人,這下他明白方才這大殿里到底經歷了什麼,很明顯有人拿出了太子指使荊旻與粟特商人勾結的把柄。
在此前,官員與粟特商人有關係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現在不一樣,現在與粟特商人有關係就有通敵的嫌隙。
酈嵩連忙收斂心神繼續看書信,看完書信后他皺起了眉頭,因為他也拿不準這些書信上的字是不是太子的筆跡。
趙俊生問道:「酈卿,如何?你看出來了嗎?這是否是太子的筆跡?」
酈嵩此時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很顯然這件案子背後有大人物在背後主導,否則誰敢去抓太子的痛腳?如果他認定筆跡是太子的,那就等於得罪了太子,一旦太子渡過這次危機,只怕太子會視他為死敵!
可如果他說這不是太子的筆跡,在這案子幕後主導者的眼裡,他是在幫太子說話,也一定會被認為是太子一夥,以後明槍暗箭,只怕是防不勝防啊!
酈嵩也又不能不做回答,他思索了片刻之後還是採取了明哲保身的法子:「回陛下,請恕臣才疏學淺,辨認不出這書信上的筆跡是否是太子的!」
趙俊生皺眉道:「酈卿,你可是朕知道的筆跡研究造詣最高的人,你竟然說辨認不出這筆跡是否是太子的?你就給朕這麼一個交代?」
酈嵩也知道僅憑一句話根本無法應付過去,只好拿著書信說:「陛下,這書信上筆跡確與太子筆跡相同,相似度幾乎超過九成以上,就是神韻上差了一些,但每一個人不同時間的筆跡神韻都是存在波動的,若說這封信是模仿太子的筆跡,那這份功力就實在有些駭人聽聞了,所以臣也拿不準!」
趙俊生眯起了眼睛,酈嵩選擇了明哲保身,這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就算酈嵩能夠確定這筆跡的真假只怕也會這麼回答,所以筆跡鑒定這個程序是必須的,但也無法了結此案。
鐵鏈拖地聲從外面傳來,就見一個太監進來稟報:「陛下,犯人荊旻帶到!」
趙俊生揮手:「帶上來!」
「帶人犯荊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