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陰魂附體
聽見這個消息，我魂飛魄散，根本無心再聽後面的話，發了瘋一般往村子里跑。
要說除了養父外，村子里我和誰感情最好，唯有麥香嫂子，一夜的功夫，好好的人怎麼就瘋了？
身後傳來大聲喊叫，首先追上來的是小豹子，緊接著是江小白，她一言不發，和我齊頭並進。
進了村子，我顧不得回去看一眼，立刻跑向麥香嫂子家。
嫂子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交頭接耳，人心惶惶，裡面傳來他男的的哭喊聲，又飽含著驚恐。
「是小希回來了！」
看見我到來，人們紛紛讓開一條路，大家都知道我和麥香嫂感情好。
看清裡面的情景后，我眼珠子都紅了，她家門口有一棵老槐樹，麥香嫂被人五花大綁在樹上，嘴巴還被用膠布鐵柱，繩子勒在她脖子上，都磨出血來了。
她男人坐在一邊的地上，唉聲嘆氣，捶胸頓足。
「誰把我嫂子綁成這樣的？！」我厲聲質問，撲上去解繩子。
「小希，不能解！」
剛抓住繩子頭，她男人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氣得差點踹他，「這可是你媳婦，被人綁成這樣，你不管，怎麼還攔著我？」
繩子勒得太緊了，這樣下去時間一長，血脈不通，機體會壞死的！
然而，又一隻手伸過來將我拉住，這次是江小白。
「這個女人不對勁，恐怕真不能解開。」江小白細嫩的小手抓住我的手腕，看似沒用多大力氣，我竟然掙不脫。
我救人心切，顧不得其它，用另一隻手一把撕開了麥香嫂嘴上的膠布。
剛撕開，一口粘稠帶腥的液體被她噴了出來，直奔我的面門。
「閃開！」
耳畔傳來江小白的聲音，隨即我身軀一歪，被拉遠，躲開了那一口粘液。
站定了再看，麥香嫂子面容扭曲，咧著全是血的嘴，對我發出瘋狂大笑。再看她的眼睛，一片灰色，毫無感情，只有嗜血和陰冷，看得人寒氣直冒。
看見這雙眼睛，我悚然一驚，想到了那些水猴子，雖然眼珠不同，可神情幾乎一模一樣。難以想象，這種眼神竟然會出現在活人身上。
「天！我嫂子到底怎麼了？」我被嚇住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低沉的男聲，「她是被邪祟附體了。」
轉頭看，來人一身道袍，五綹長須，面容祥和，道骨仙風，正是那位中南山的古月道長。
看見他來到，村民們立刻安定了許多，不再竊竊私語。
「道長，你是說，她被鬼魅附身了？」我急忙問。
關於被附身這種事情，我聽說過許多，可還從未親眼見過。
她男人站在一邊瑟瑟發抖，哭著說：「昨晚上床的時候還好好的，突然就瘋了，把家裡的大黃狗活活咬死；要不是我跑得快，只怕也會給她……」
「不要再說了，那是邪祟所謂，與她無關。」古月道長抬手打斷她男人，走到了麥香嫂子面前。
看見有活人靠近，麥香嫂目光中立刻露出兇殘，張開嘴，似乎想咬人。
「孽障！」道長大喝一聲，抬起右手，一掌拍在了麥香嫂額頭上。這一掌如此之重，發出「啪」一聲脆響，圍觀的人全都下意識閉了下眼。
被這掌擊中后，嫂子的神情露出迷茫，不過只維持了一瞬，又變得更加瘋狂，努力仰起頭，想要去咬那隻手。
道長嘆了口氣，縮回手，然後又一掌拍了過去。
這一掌並不重，不過剛接觸到，麥香嫂子眼神一黯，頭垂了下來，就此昏迷過去。古月道長的手掌移開，她的眉心裡出現了一點紅斑，隱隱顯現出古怪的字元。
「這是我剛煉製的鎮魂符，她識海中的邪祟被鎮壓，睡著了。」古月道長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轉向村民們朗聲說：「若貧道所料不差，你們村應該還有人被邪祟附體，只是還沒有發作，都上前來，容我一個個排查。」
聞聽古月的話，村民們嘩然，驚恐萬分。
「道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慌了神，拉著古月問。
古月的目光深邃如寒星，看了我一眼，嘆道：「此事說來話長，待我甄別過後，再細說吧。」
我被江小白拉到了一邊，她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多問。
「男子不用前來，三十以下、六十以上女眷也不用，未婚女子不用，其他人全都過來。」古月朗聲道，說出了甄別範圍。
聽見這古怪的條件，想到了什麼，我的心裡一緊。
接下來，符合條件的婦女紛紛上前，圍在了古月身邊，個個神情緊張。
古月一眼看過，點了點頭，神情凝重，伸出手掌拍在了吳大娘的眉心裡。
吳大娘被拍的一震，眼神突然一暗，身軀好像軟麵條一樣，無力地癱在了地上，瞬間昏睡不醒。
周圍傳來一陣喧嘩，看來，吳大娘和麥香嫂一樣，也被邪祟附身，只是還沒有發作。
「抬下去，千萬不要擦掉眉心的符印。」古月道長瞪著眼睛大喝。
立刻上來兩個人，小心翼翼把吳大娘抬了下去。
我的拳頭無意識攥緊，屏住了呼吸，吳大娘，年輕時候也餵過我奶水……
古月道長第二掌拍下去，又一個婦女倒在了地上，被人匆匆抬走，現場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這時的我，被深深的恐懼包圍，身軀不由自主抖了起來，第二個倒下去的婦女，也是我的恩母之一……
等到第三個婦女倒下后，我只覺一陣陣眩暈，眼前發黑，快要支撐不住了，倒下去的依然是我的恩母。
耳畔傳來一陣小聲喧嘩，我勉強打起精神看，原來是月嬸子和汪瞎子他們來了，看見我搖搖欲墜，連忙把我扶住。
「那兩位婦人，也過來接受甄別吧。」古月道長淡淡說，目光好像錐子般刺了過來。
兩位嬸子應該已經知道了這邊的情況，各自惴惴不安走了過去。
看著她倆的背影，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輕點喂！」汪瞎子小聲驚呼：「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捏碎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太緊張，抓著汪瞎子，把他的手都捏得變形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忙不迭道歉，繼續看向那邊。
至此，我確定了一件事，到目前為止，除了周老五外，所有出事的人都是我的恩母，曾經餵過我奶水，難道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古月的手掌拍在月嬸子腦門上，留下一點血跡一般的符印，月嬸子神情朦朧了一瞬后，隨即恢復清明，顫聲問：「道長？我……怎麼樣？」
古月神情中閃過一抹詫異，點頭道：「無事，你可以走了。」
月嬸子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我好像虛脫了一般，差點癱下去，好在被汪瞎子一把撐住，這時我才察覺到渾身發涼，出了一身的透汗。終於，不是每個恩母都出了事。
接下來是玉荷嬸子，她經過符印的測試后，也安然無恙。
一番測試下來，所有婦女過了一遍，又倒下去了一個，現在加上麥香嫂子，總共有五個婦女被邪祟附身，其它安然無事。不過她們依然有一個共同點——全是我的恩母。
當初餵過我奶水的有十幾個，算上已經故去的兩位，大約有一半遭殃。得到這個最終結果后，我依然放鬆不下來，事情似乎還是有點蹊蹺。
甄別已經結束，昏迷的婦女們紛紛被抬去了村公所，古月道長也準備離開。
汪瞎子這時候小聲對江小白說：「那根針……還不讓人家道長看下？」
按照原計劃，我們要讓古月道長鑒定下那根針，然後還要問清楚他是不是龍虎小天師請來的。
沒想到江小白搖了搖頭，淡然道：「我看這道士也沒什麼本事，讓他看估計也看不出來什麼，咱們還是回家去吧，我都餓了……」
我和汪瞎子目瞪口呆，這丫頭居然……要知道，那根針很可能是非常重要的證據，也許能據此查出幕後黑手也說不定！
江小白完全不理會我倆的目光，招呼了下小豹子，坦然走向我家方向，「幽影，咱們走，這裡沒什麼可看的了。」
這時再看，人家古月道長已經走遠了。
人群漸漸散去，彼此小聲交談著，我興緻索然，拉了下汪瞎子，「算了，咱們也回家吧，我還有事要問你。」
汪瞎子灰溜溜跟在了我身後，一起往回走，我倆全都心事重重的。
「你說，這邪祟附身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我想把這些事情的原理搞清楚，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麼來。
汪瞎子想了想，解釋起來，「這所謂的邪祟附身，其實就是有另一個邪惡的魂魄進入人體內，佔據了軀體。」
「那這種狀況能維持多久？」我斟字酌句問：「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一直佔據下去，比如二十年可不可以？」
汪瞎子苦笑搖頭，「這是不可能的，邪祟都是陰魂，佔據軀體後會一直造成傷害，要不了多久宿主就會死的，個把月頂天了，哪能二十年那麼久；除非……」
我原本聽得鬆了一口氣，他這個「除非」又讓我緊張起來，急忙追問：「除非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