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噩耗

第十八章:噩耗

我被震得說不出話來,抓著蛇牙,傻了。

稍傾,我抓起鐮刀,跳出坑,擇了另一塊地,胡亂挖了起來。

不一會功夫,我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在距離那根牙大約三丈遠的地方,我挖出了另一根幾乎相同的尖牙。

站在兩根牙之間的崗頂上,我左右打量,面無人色。

現在可以斷定,的確是毒蛇的牙,從牙齒的大小和間距來看,蛇骨頭部被埋在烏頭崗上,差不多有整座崗那麼大!

也就是說,烏頭崗原本就是一座墳——埋蛇的墳!

而歷代村民們的墳,其實都是附著在這座難以想象的巨墳上。

這條蛇如此之大,生前估計能輕而易舉吞下大象,它應該是仰頭朝天被埋葬的,頭是烏頭崗,蛇身在……

我的目光從烏頭崗掠過,一直看到烏頭村。

按照比例分析,它的身軀如果是向著那邊,延伸到烏頭村綽綽有餘!

「瞎子,我恐怕……找到你說的那口局井了。」我頹然坐在地上,抱著腦袋,心跳如鼓。

這條蛇仰頭向天,大張著嘴巴被埋葬,它的咽喉加上身軀豎立,可不就是一口深井?

聽了我的分析,汪瞎子也被嚇傻了。

一座住活人的村子,一座埋死人的土崗,兩地之間埋著一條巨蛇的遺骨,兩端各自布置著相反的風水局,一邊是卧蛟,一邊是騰蛟。

「何解啊?何解?」汪瞎子捶著腦門搖著頭,失魂落魄,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究竟還下不下葬?」江小白過來,小心翼翼問。

我這才驚醒,還有正事要做。

「瞎子,那這裡到底還能不能埋?」我顫聲問。

汪瞎子幽幽看了我一眼,又深深嘆了口氣,最終艱難道:「騰蛟局的陣眼是龍氣上天的地方,埋在這裡,屍體會經年不腐,這等所在,你說可不可以埋人?」

「那就是可以了?」我小聲反問。

汪瞎子搖了搖頭,苦笑道:「這裡的陣法太過龐大複雜,匪夷所思,我只知道埋下去不會爛,至於會產生什麼變化,我也不曉得……」

我重重拍了下大地,犯愁了,究竟該怎麼辦?

我們三人坐在崗頂上,披著月光,傻坐著,沒人說話。

這一坐,坐到了凌晨三點左右,我終於忍不住了,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就埋在這裡,再耽擱下去,天都快亮了。在我的理解中,所謂風水,是一種起效很緩慢的東西,假如日後真有什麼異常,再擇地,檢金拾骨重新埋葬不遲。

汪瞎子雖憂心忡忡,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和江小白一起幫忙,把坑又擴些。

我將娘的遺容重新整理了下,還幫她把頭髮理順了,在棺木中安放好。

現在的她,那麼的婉約秀美,彷彿沉睡少女,看得我心都碎了。幾天以來,積累的所有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我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相見就是永訣,這種感受痛徹心扉。

「時辰不早了,讓逝者安息吧。」汪瞎子過來勸我,將棺蓋往上合。

眼看就要合上,我慌了神,又一把推開,扒著棺木,看著女屍的容顏,眼睛都不舍的眨一下,淚水狂涌而出。我怕,這一埋,會連娘的相貌都記不住……

以前看別人送葬,生離死別的時候哭得好凄慘,我一直以為那是裝的,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才能感受到那份刻骨的不舍。

不知哭了多久,我的頭髮暈,身軀發軟,好像虛脫了一樣。

汪瞎子和江小白趁這機會,終於合力把我拉開,棺蓋被無情合上。

我已經沒了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汪瞎子用鐮刀柄砸灶火釘,一下下哽咽著。

汪瞎子每砸一下,就大喊一聲,生鐵釘被一根根砸了下去,「從此後,陰陽永隔。從此後,斯人作古。魂魄歸於西天,肉身歸於黃土,孝子快拜,娘親不再……」

我跪在地,機械地磕了三個響頭,再看,棺木已經被緩緩放進了穴中。

汪瞎子彷彿怕我反悔,忙不迭爬上來,推下了第一捧土,潔白的柏木棺材上終於染了泥。

我也漸漸冷靜下來,默默覆土。

一個小時后,墳頭堆起來了一人高,由我親手把土拍實,烏頭崗上就此多了一座新墳,我娘的。

這時候,東方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天就要亮了,收拾好心情,我們就此下山。

現在還不能回家,有一件事還要做。

昨晚,我看見已經死去的周老五變成了怪物,趁著天亮,我們得要去探查一番。

周老五和老五嬸是合葬的,墳在崗東面,等我們到的時候,太陽已經出山了。初升的昭陽下,看著那座新墳,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墳頭已經被豁開,露出了裡面的棺木,棺材板也被掀開在一邊,裡面只有老五嬸的屍體孤零零躺著,她男人周老五的屍身不見了。

兩天的功夫,剛埋不久的新墳居然就被糟蹋成了這樣。

一股濃烈的屍臭飄了出來,暴露在空氣中,老五嬸的屍身已經開始腐爛。我托住棺材板想重新蓋上,就在這時,汪瞎子把我攔住。

「這墳……是被人從外面挖開的!」

汪瞎子失聲驚呼,我仔細觀察,果然是這樣。

灶火釘上面帶著反紋,很容易釘進去,卻很難起出來,如果是棺木里的屍體從內推開,棺蓋必然崩裂,可現在看,幾乎完好,明顯是被人用工具拔出來的。

究竟是誰幹的?

「你再說一下,昨晚的周老五是什麼樣的?」汪瞎子想到了什麼,急忙問。

我努力回想,當時的光線太暗,加上我很緊張,看得並不很清楚,只能就我所知描述。

當聽到古怪的哨聲響起周老五轉身就走的時候,汪瞎子倒抽一口涼氣,失聲驚呼:「屍煞!」

據他解釋,屍煞和殭屍是兩回事。殭屍完全沒有意識,只知道循著靈氣撲活人,可屍煞還保留著一些思維能力。另外還有一個區別,屍煞這東西除了自然形成外,還有可能人為製造。

「你的意思是,有人扒出了周老五的屍體,把他變成屍煞,然後用哨聲指揮他去害人?」我被汪瞎子的話語驚到了,究竟是誰這麼惡毒,連死人都不放過?

汪瞎子點了點頭,臉色說不出的難看,「能弄出屍煞的,都是高人,沒想到,小小的烏頭村竟然有這樣的人物。」

這個推斷讓我接受不了,我從小在烏頭村長大,村裡人對我都挺好的,他們世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我無法想象,居然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連忙催促:「咱們把老五嬸重新埋了,然後下去,我有件東西要讓你認下。」

當下,我們兩人合力,將棺材蓋上,重新釘好,然後又覆上了土。

匆匆下了烏頭崗,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大地陰霾盡掃。大路上,車子還橫著停在那裡,可憐的毛驢倒在地上,屍體殘破不全,肚子上被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肉模糊。

在車板後面,我找到了昨晚小豹子幽影撓下來的東西。那是一根灰白色的針,約莫一寸長,表面凹凸不平,還染著一點血污。

「這是什麼東西?」汪瞎子湊近了仔細看,傻眼了。

他這個專業人士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現在該去問誰?

「對了!」我想起來,村裡昨天不是來了個高人嗎?很可能還是龍虎小天師請來的道友,汪瞎子這個半瓶醋不知道,他還能不知?

「別看了,咱們帶著去問下那位道長,順便問問他是不是你師傅請來的。」我對著針伸出了手。

就在將要接觸到的瞬間,一隻小手從旁邊伸過來,將我一把揮開,是江小白。

她看著這根針,眉頭微皺,神情凝重,小聲道:「這東西來路不明,看上去好像很邪惡,最好別碰。」

說完,她伸手到腰間,摸到那串金屬鏈后,輕輕一擰,摘下來了幾片。

我這才注意到,這漁網一樣的鏈子,原來是由無數片柳葉一樣的金屬片串成,每片都可以單獨摘下來。

江小白將幾片金屬葉子在手裡隨便一扭,轉眼組合成了一朵綻放的金屬花,對著針一罩,花朵立刻閉合成了花骨朵,將那根針完全包住。

我倆看得都傻了,這東西居然還能任意組合,實在是太精巧了。

原本我以為,這玩意是現在流行的裝飾,沒想到竟然還有種種妙用。

這裡的事情辦完,我們該回去了。一來,要去見見那位道長,二來,還得向玉荷嬸子解釋,她借車給我,結果驢死了……我得賠她。

剛想到這,前方傳來呼喊,抬頭看,十幾個村民迎面走了過來,領頭的是玉荷嬸子和月嬸子,一行人腳步匆匆,神情焦急。

看來,我昨晚一夜沒回去,他們怕我出事,天一亮就沿路找過來了。

我心中不由感動,烏頭村的鄉親們實在是太好了。

一直跑到我們跟前,玉荷嬸子看都不看那頭死驢,一把抓住我胳膊,上下打量,確定完好無損後方才鬆了口氣,說:「可急死我了,你們沒事就好,昨晚村裡出事後我一直睡不著,生怕你也……」

聽見這話,我慌了神,急忙問:「村裡又出什麼事了?」

玉荷嬸子面露悲傷搖了搖頭,「昨晚,你麥香嫂子,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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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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