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娘子見明姝模樣頹頹的,並且似乎是林霜珈的緣故,就有點不樂意了。
她才和李霜晏頂嘴呢,令令該是自己這邊的。
於是扯了扯明姝的袖子,道:「說起來,今日也是三哥哥的生辰。不過他們郎君可以到處玩,肯定在外頭吃酒行令玩呢。」
明姝覺得好玩,道:「花朝節是花神誕辰,那三哥哥不就是花神了嗎?」
「可不是嘛?我們念念花朝節都打趣三哥,說他那做花神還不留下來受我們祭拜。」
四娘子說得神采飛揚,好像好玩的場景就在她眼前似的。
明姝有一搭沒一搭地想,書里說青帝即是掌百花之神,被稱為春君。那文表哥被稱為花神,其實也勉強算是美稱嘛。
「令令,你的彩紙還沒裁呢!」
不知道是誰喊了明姝一句,明姝回過神來,也跟著用小剪子裁紅紙……等會綁在花枝上,再在花樹下祭拜,這才算過花朝節的重頭。
明姝手巧,裁得又快又好。
不多時,便把自己的裁好了。
四娘子唧唧歪歪了幾句,明姝只好勉為其難地也幫她裁剪,一面聽四娘子咕叨些從母親婆子那聽來的閑話。
什麼家裡哪個婆子手腳不幹凈,哪個漢子在外頭偷人被打了,什麼衣裳香粉要怎麼用。
明姝從興緻勃勃到一個頭兩個大,但是四娘子的嘴都沒停過。
直到刑氏說可以了,眾人才一把丟開剪子,雀躍著要出去綁彩絛。
明姝也終於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四娘子是放過了明姝,但是沒打算放過林霜晏。
她拉著明姝的手,得意洋洋遮住林霜晏看花的視線,刻意道:「哎,令令,我覺得這些真花都沒我們頭上的紙花好看!」
李霜晏氣得一跺腳,差點就要拔下自己頭上的花丟在地上踩了。但是那是她阿姊做的,又生生忍住了。
明姝不喜歡這樣,在袖子里捏了捏四娘子的手。但是對方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笑著,轉臉對李霜晏道:「五妹妹覺不覺得令令很厲害?」
李霜晏氣的渾身都在發抖,一甩袖子,轉身就跑。
這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槍使,明姝氣得一把甩開四娘子,冷聲道:「我不及四表姐厲害!」
四娘子一愣,隨即一聲冷笑。轉頭邁開步子去與別人說說笑笑了,活像是故意膈應明姝。
明姝不可能覥著臉湊過去。
反正她剪的紅絛多,有說閑話的功夫,還不如多系幾根呢。還不定她系的多,春君多給她幾分顏色。
……哦,那還是不要了。
前世家裡一眾姊妹嫉恨她好相貌,又欺她無依無靠,實在不好過。
明姝胡思亂想著系彩紙。
隔著幾重繁花似錦,不遠處的小桌案邊,李霜晏窩在自家阿姊的膝蓋上,哭得一顫一顫的。
李霜珈輕輕地拍李霜晏的背,勸慰道:「四丫頭那刻薄性子,誰叫你去招惹的?」頓了頓,眼裡略帶思索,「令令倒是比以前長進了不少。」
五娘子李霜晏哭得打了個嗝,含糊嚷道:「我討厭顧明姝!」咬牙切齒,「害得祖母的病到現在還沒好!又處處與我們作對!」
李霜珈皺皺眉,「祖母的病倒是怪不得她……」
但是話沒說完,李霜晏別過臉,對不遠處的丫鬟道:「你過來!」
李霜珈正要說話,自家妹妹又笑著湊近她,「阿姊,等會我要叫顧明姝出個丑,真的太氣啦,你不許攔我。」
李霜珈立刻肅容,「你要做什麼?」
兩人湊在一起說了,李霜珈猶豫了一會,還是點點頭。隨即道:「晏晏,只要你做事有度,我便不攔你。」
深宅大院里的小娘子,是不能養得太天真的。而晏晏被養在老太太身邊,實在半點齷齪事都不懂。
有些手段,往後總好過一些。
李霜晏點點頭。
正好刑氏的大丫鬟來叫李霜珈,說是請她搭把手去核對賬本。李霜珈不能拂刑氏的面子,只好先走了。
李霜晏對自己的丫鬟道:「你去取一點桐油,潑在園子里最中間的秋波榭上……」
等吩咐完了,李霜晏才覺得心情好多了,自己去洗了臉,這才又走到一眾姊妹身邊去玩。
李霜晏雖然驕橫,但性子其實很討人喜歡,三言兩語就能把姐妹們逗得開心。
她看到明姝只一門心思地系彩絛,就笑著喊她:「姝表姐,你快來看婉婉釣的小魚!」
明姝沒有別的喜好,就是特別喜歡各種小動物。除了蛇蟲,什麼小動物在她眼裡都有可愛之處。
不去是不可能不去的。
她把手裡的紅絛交給丫鬟,自己提著裙子就小跑過去了。
小桶里放著清水,一隻紅黃鱗鰭的小鯉魚正在裡面吐泡泡,羽紗一樣的尾巴一扇一扇的,漂亮極了。
叫婉婉的小姑娘有點敬畏明姝,看明姝這麼喜歡,心下油然一股自豪感,「我原本只是在秋波榭扯花蕊扔著玩,誰知道竟然有小魚冒出來吃呢。我就拿了釣竿,沒一會就釣出來一隻鯉魚……」
明姝看得十分羨慕,聽得也十分耳熱。
婉婉瞧得分明,笑嘻嘻地對明姝道:「姝表姐要不要釣魚?」
小姑娘年紀小,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
明姝看她一臉期盼且期待地讓自己去釣魚,心裡就知道有問題了。
不過看樣子小姑娘自己也想釣啊,把釣竿讓給自己,也真難為她呢。
「好釣嗎?」明姝笑吟吟問道。
婉婉和她沒有交集,肯定是被人挑唆了,才有意引導她。
四娘子面上看著刻薄驕傲,但是實際上硬氣不起來,李霜珈不會這麼幼稚。
那簡單了,肯定是李霜晏。
婉婉見明姝果真問是在哪釣的,笑得眼都眯成一條縫,歡快道:「可好釣了,才放了線就有魚咬餌。」
她見明姝沒有說話,又問道「姝表姐要去釣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