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煉心

陳學鑒盤膝坐下來了，閉上了眼睛。

他需要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北極光不會輕易犯錯，但不代表不會犯錯。電腦這種東西，只要掌握了他的規律，就很容易欺騙他。

同樣的道理，南翁尊者也不代表不會犯錯。老糊塗了，或者是其他緣故。

陳學鑒很認真的想著，顧不得時間如何，也不知道這一關究竟有沒有時間限制，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衝動。一點點的錯誤，都能造成眼中的後果。

「過不了的！」

第四層幾個長老同時露出會心的微笑，想到年，他們被破例送入第四十九關，每人嘗試了三次都失敗了。直到最後南翁尊者為他們解答，他們才恍然大悟。

四十九關是無法渡過的一關……已經成為了他們共同的認知。哪怕陳學鑒以如此快的速度渡過了前面四十八關也沒用。

「他在做什麼？」

「這一關到底是什麼？居然能讓他也如此。」

在圍觀之人心中，陳學鑒依然成了天才，哪怕不是煉丹的天才，至少也是鑒定物品的天才。能讓一個天才如他的人如此犯難，必然是了不得的東西。

而且這一關的東西，作為靈機四十九辨最後的鎮關之物，一直以來就是世人最感興趣的東西之一，此刻更是進一步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哈哈！」

大石台中的江子華一陣大笑：「這個時候還來回憶以前學過的東西，是不是太晚了？」

他也曾做過類似的事情，在揣測不明的時候，靜下心來回想以前學過的一切。然而不僅無用，反而會讓情況更麻煩。

本就是鑒定猜疑之事，一旦開始懷疑自己，哪還能順利？

「怕是無法創造奇迹了！」

黃衣大長老摸了摸下巴的鬍鬚，輕嘆一口氣。他們所想與江子華一樣，靈機四十九辨對某些東西的考驗非常大，一旦選手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基本上就是輸了。

陳學鑒不知道外邊的情況如此，他只是在不斷的思考，想通過邏輯來理順。可最後感覺卻是越來越亂，根本看不清了一般。

「就是鵝卵石！請相信我的答案，我不會錯！」

北極光對他懷疑自己似乎有些不滿，又是很認真的提醒了一遍。

「你別說話！」

陳學鑒莫名感覺到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立刻讓北極光安靜。深吸一口氣，摒棄心中的各種念頭，讓腦袋放空，然後開始重新組織。

假設北極光沒錯，那就是南翁尊者錯了。是因為老糊塗了嗎？該是不太可能……而且據說南嶼三辨已經有很多年了，創建的時候，南翁尊者應該正是壯年，自然不可能老糊塗。

若不是老糊塗，那為何會沒有正確的答案……又或者說，這一關本來就沒給正確答案。

如果不給正確答案，那南翁尊者的目的是什麼？就是為了不讓有人成為他的弟子？

不對……陳學鑒腦海中靈光一現，猛然想到了什麼。

南翁尊者不是一般人，是三尊，是天下年紀最長的強者，這樣的人行事必然與普通人不一樣。

他若不想收徒，直接不收便是，沒有人可以說什麼。他費心費力設置南嶼三辨，完全就是為了收徒。

考驗的是什麼？是知識，是能力，是閱歷？

都不是，知識他可以教，能力則直接測試天賦什麼的即可，閱歷亦不是最重要的，弟子往往都年輕，有何閱歷可言。

那他所考驗的就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這麼簡單，而是……

陳學鑒腦海中閃過許多，包括前世所知道的各種禪機故事，最終得出答案：心。

靈機四十九辨，考驗選手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心。是一顆堅定的心，是一顆經歷了種種虛幻仍然不會迷失的心，是一顆不會懷疑自己的心，也許，這才是南翁尊者所要的。

也只有如此，才是北極光沒錯，南翁尊者也沒錯。

陳學鑒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重新將鵝卵石抓在了手中。

「他起來了！」

外邊的人一陣驚呼。

「他準備做出選擇了嗎？」

「到底是真正想到答案了，還是碰運氣的亂猜？」

無數人議論，充滿了期待。便是江子華和諸多長老亦是，屏氣凝神，等待最後的結果。

就在所有人翹首期待的時候，陳學鑒做出了一件讓所有人無比驚訝的事情。

「砰！」

一聲脆響，他直接捏碎了手中的石頭，那一瞬間，大石台上的虛影竟是給了他的手一個特寫，讓人看的很清楚，他手中的東西已經粉碎。

「天啊，我他么是不是看錯了？他把材料捏碎了？」

「瘋了嗎？他在做什麼蠢事？」

「是惱羞成怒？因為自己想不到答案？」

「四十九關，將要功虧一簣嗎？」

當所有人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幾個曾去過四十九關的長老臉色突然變得無比嚴肅。

這樣的動作，絕非無因，心中的直覺告訴他們，光影中的那個年輕人絕不是放棄，而是可能已經想明白了這最後一關的目的。

陳學鑒是想明白了，但同時也是在賭，畢竟他也無法確定南翁尊者心中在想什麼。

每一關的題目和問題，與平日里看到的一切東西都截然不同。如果將題目和答案轉換成語言，那這一切都如同謊言，炮製材料的每一道工序都如同迷霧。

從第一關開始，一直到第四十八關，選手一直都是在謊言中渡過。去偽存真，破開一層層迷霧，尋找到最後真正的答案。

當一個人在謊言中渡過太多的時候，心會迷惘，會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如果周圍人都在對你說謊，而你也知道如此，當突然有個人對你說了真話的時候，那麼慣性思維會讓你不相信，依然覺得他說的是假話。

就好像眼前，這明明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若沒有北極光的話，自己……或者是換做任何一個人到了這裡，都不會相信這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尤其是眼前還有二十個完全錯誤的答案，更會讓人覺得手中的石頭沒那麼簡單。都會覺得這其中必然有蹊蹺，最終被自己的心迷惑。

石頭就是石頭，沒有其他。

也許，南翁尊者想要的，就是一個把持己心，堅定不移的弟子。

當石頭捏碎之後，陳學鑒雙膝跪下，行之大禮，他豁出去了，大聲道：「晚輩陳學鑒，有請南翁尊者一見！」

「嗡！」

山頂上，一道玄光衝天，彷彿天柱一般，沖開了雲霄，沖入了九天深處，盪盡天地玄光。

「破關了……南翁尊者破關了！」

所有人震驚，臉上全是不敢置信。江子華更是臉色無比難看，因為他知道，他夢寐以求多年的機會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再見光柱消散，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青雲之路的盡頭，正好站在了陳學鑒身前。

三尊之一，南翁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