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真假

……

張田走訪相鄰，請他們都在陳述上按了手印。又回去拿給張敬看了。

張敬看了，說道：「好！」將準備好的拜帖交予他，說道：「你騎上馬，立即便去黃三郎府上，將此陳述交給他，順便將我這拜帖遞上。」

張田領了拜帖與陳述，立即就去了。

當他到了黃三郎府上，卻見早有六名從張家村外逃的大戶在。

張成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在親家陸榮家裡坐了一會兒，定了定心神，便忙跑黃三郎這裡來了。

他們到黃三郎這裡來，別無他意，乃是控訴張家村暴民之惡行，欲請黃三郎派人去剿！

縣保衛團名義上規模很大，有近三萬人，但是實際上，百分之九十幾都是水軍，是被拉入其中，湊人頭、割韭菜的。

真正有戰鬥力，只有二三千人。

而這二三千人，分散在全縣村鎮各地，就像一方小諸侯似的，並不惟團總之命是從！

畢竟村鎮各地的保衛隊的經費，又不是團部撥付的，憑啥要聽你的？不吃你的飯，就沒必要聽你的話！

保衛團團部設在成仁縣縣城裡，團總叫王青，手下有隻三百人的武裝隊伍，營級規模。

這一個營的武裝，包括王青在內，實際上是黃三郎他家的私人武裝，用來給自己看家護院的，不過掛了個縣保衛團的名頭，將需私人承擔的經費，轉移了出去罷了，即：用公費養私兵。

張成等來要請黃三郎派兵去剿暴民，黃三郎就像陸榮一樣，哪裡願意？不過出了暴民之事，擾亂一方，也會損害到他的利益。

權衡之下，以他之意，暴民不能不剿，但是黃家的私兵，也不能輕易派出，該以保衛團之名義，命令地方村鎮的保衛隊去剿，這樣的話，既能滅暴民，又能消耗地方那些「小諸侯」的實力，何樂而不為？

於是，他命人去縣城，叫王青來了。

黃家大宅在四水鎮，四水鎮在縣城西面，離得很近，約有四里路，一去一回，騎馬不過十幾分鐘的事。

很快，王青就來了，見著黃三郎，尊稱為老爺，儼然以其僕從自居。

張成等見了，不以為怪，顯然對此早就知道，故而並未去縣城保衛團團部求幫助，而是直接來了黃家大宅。

黃三郎道：「叫你回來，是因為張家村出了點事……」他把事情說了，末了，說道：「……你這就回團部去吧，以團部名義，命臨近村鎮協同一致，剿滅張家村暴民。」

王青領命，即刻辭去，往團部辦事！他的行止，如狗一般，任由黃三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然則，當他走出黃家大宅，解了馬，跨上馬背，卻似心有怨氣一般，撒氣似的狠狠的抽打了一下馬臀！

健馬吃痛，嘶鳴一聲，撒腿狂奔。

王青到了團部，備好文書，就命人騎馬發下去。

張田騎著馬，在路上狂奔，剛過陸家村，正與縣保衛團下來發文書的通訊員交錯而過。

到得黃家大宅，通稟后，由人領進，一入客廳中，便見著了張成等人，微微一驚。恭敬的上前，遞上拜帖、陳述，說道：「在下張田，奉我師伯之名，來給黃三爺遞帖子。另外，張家村剛剛遭遇了惡匪襲擊，現有一份陳述，也順便帶來了遞上……」

黃三郎先看了拜帖，帖中，張敬表達了對他的久仰大名，表示想明天上午來拜見。

黃三郎默默點頭，他亦對張敬很感興趣，正要回話，同時好奇的去看另一份東西是什麼，忽聽張濟之言，不由一愣，說道：「……惡匪襲擊？」

張成等也聽到了張田之言，不由大驚！

「一派胡言！」

「胡說八道！」

「絕非如此！」

張成等大怒，沖著張田喝道。

張田被他們呵斥，戲精上身一般，一副訝然之色。

黃三郎展開陳述，看了上面內容，眉頭微蹙，微愣，忽而展開，不由大笑道：「哈哈，惡匪襲村殺人，還為泄憤，將屍體投北江！哈哈，張敬老爺見義勇為，驅退惡匪，保護了相鄰！哈哈！好！好！好啊！」

張成等聞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不信？」黃三郎看向他們，手一揮，將陳述遞去，說道：「你們自己看看！」

張成離的最近，便微躬著腰，過去把陳述接過，六人湊在一起看了，更是瞠目結舌！

黃三郎道：「上面這麼多村民手印，哪還有假？張成啊，我看你們是慌亂之下，沒搞清楚事情啊！」

張成六人已經呆愕。張成喃喃自語：「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忽的情緒激動，右手抓著陳述一揮，向黃三郎大聲道：「三爺，事情絕不是上面寫的這樣啊！明明是……」

「夠了！」黃三郎發出了低沉的聲音，這聲音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掌，一下就把張成的脖子給掐住了，令他說話不得！

「這陳述上，兩百多個手印！」黃三郎道：「我不信他們，信你們六張嘴？」

張成一陣膽寒，卑躬起來，哀求似的，說道：「三爺，事情真不像這上面寫的樣子啊！你要相信我們啊！」

黃三郎的臉色垮了下來，端杯喝茶，一副「我送客了、你們快滾」的樣子。

師爺孫謙坐在客廳角落裡的一把椅子上，背靠著椅背，頭微低著，閉著眼，雙手抱在腹前，雙腿自然的開著，兩腳後跟相抵，兩腳掌成外八字，像是在打瞌睡，毫無存在感。

這時，他睜開了眼睛，抬起了頭，向張成等看去，笑道：「你們說事情的真相，不像陳述上所寫，這可能嗎？就憑那些泥腿子，能說動全村人幫按手印開脫，嫁禍給什麼惡匪？他們是有名望啊，還是有錢啊，還是有槍啊！……我看陳述上寫的是真的，你們說的才是假的！你們遭了惡匪洗劫，想彌補損失，就謊報了情況，想把水搞混，好渾水摸魚！我說的對不對？不要否認！否認就是狡辯！呵呵，你們還想利用我家老爺？我家老爺差點就上了你們的當了，幸好有省城來的張敬老爺！你們可真是罪不可恕！可是我家老爺大度，不予追究，你們還不死心？哼哼，要等著吃牢飯么！」

孫謙面帶微笑的說著，巴拉巴拉一大堆，直把張成等嚇得背脊發涼，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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